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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art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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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成了新帝。
国丧三年,按说身为紫衣侯的娉婷是应该回来奔丧的,但是杨广还是不想让她来回奔波。其实娉婷自己也明白得很,虽然说杨坚是她的嫡亲祖父,但是她并不会真心奔丧。便是死者为大又如何?
杨广第一次上朝也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其实当时倒是没有什么人多说什么,毕竟杨勇已经逃了,如今即便是杨广做不成皇帝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接替的,可是偏生伍建章生事,死死卡着杨广弑父之说。
“照你这么说,朕这皇位,竟是弑父得来的不成?”杨广冷冷一笑,可是表情依旧是懒洋洋的,并不是十分在乎这件事的模样。
“哼!无耻小儿!”
“伍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淡淡的声音从殿下传来,一时间将众人的目光尽数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紫衣女子,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拖地的裙摆在她身后摇曳。
“何人胆敢不经传唤便上殿来?”
女子却是笑了,欠身施了一礼道:“独孤娉婷见过陛下。”
众人一时间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他?独孤小侯爷竟也是……一个女子?
“平身。”杨广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她起身——被女儿护着的感觉真是不错。
“谢陛下。”娉婷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一侧的伍建章,道:“伍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比如说娉婷隐瞒女儿身这件事当属欺君之罪应属重罚?比如说是满门抄斩之类?对了,还有娉婷身为独孤小侯爷,先帝御封的的紫衣侯,居然在国丧之时还晚归,数罪并罚,非千刀万剐不能赎罪?”
“小侯爷想来是熟读律法的,此事自然是不错。”伍建章道,“如今太子弑父登基,侯爷更是应当将功赎罪,带头迎前太子登基。”
杨广和宇文成都不着痕迹地,嘴角同时勾起一丝弧线——看样子,今天娉婷真的很不爽。既然如此,便让伍建章消消她的火气也好。
“那么本侯,不,娉婷便要问伍大人一句,先帝是否赐母亲死罪?当时,母亲似乎也是犯了欺君之罪?”
“新月将军功勋卓祖,自是足以将功折罪的。”
“噢?伍大人还真是含蓄,唔,忘了说一句,独孤家的势力倒是并没有散掉。虽然不及之前,但是娉婷自认,不比母亲差多少。”
“侯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日本侯是在的,是是非非,还轮不到大人多嘴。还是伍大人替先帝心虚?毕竟,家慈之死,与先帝脱不了干系。”
“你……枉侯爷还是文武状元,竟连君君臣臣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
“那么娉婷倒是今日要问一句大不敬的话——倘若没有我独孤家,会有杨家的今日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娉婷转身背对着伍建章,“伍大人是觉得,谁为帝谁就是君?那么现在朝堂之上坐的又是谁?还是你伍建章也想试试这君临天下的滋味?”
“杨广弑父,天理不容,饶是侯爷你今日说个天花乱坠,他杨广也非天命之君!”
“那么伍大人你的意思是先帝便是天命之君?我独孤娉婷今日以独孤家家主身份,宣誓效忠于杨广,从此独孤家与陛下同进退!——伍大人,当年的天命之君,是不是也曾接受过我独孤家的效忠?”
“我独孤新月在此立誓,从此独孤家效忠于杨坚。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当年戎装女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也是当时,杨坚方正式称帝。
而如今面前的女子以同样,不,甚至没有“君不负我,我不负君”这样的余地,是不是代表了,其实杨坚,真的错了?独孤家,没有独孤家的势力,倘若他杨坚不是独孤信的女婿,他不过小小参军而已,何至于,成为所谓的天命之君?
伍建章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先帝,臣不负你,可是却负了千万将士。
一阵唏嘘。
紫衣女子回身,跪倒在地上:“请陛下责罚。”
“噢?罚你什么?”
“说死了伍大人。”
“噗!”台下大臣觉得这紫衣侯实在是太能说了——不过还真是将这伍建章说死了。只是侯爷,您一定要这么淡定的把这件事说出来?
“哈哈哈哈……他伍建章自绝于殿上,与你何干?何故如此?平身吧——这紫衣侯府是住不得了,暂时便搬到宫里吧。传令下去,将紫衣侯府改建为公主府。”
“回禀陛下,不知这公主府叫什么?”
“便唤作南阳公主好了——娉婷以为如何?”
“多谢……父皇。”她起身,嘴角勾起一丝弧线。
父皇?
原来,她竟是当今陛下的女儿么?这伍建章要是听见了这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新月将军和陛下的女儿,便也是,这大隋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饶是正宫皇后所生的吉儿公主,也是及不上这位看上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殿下的。
娉婷搬进了宫中,住的是新建的朝阳阁,离演武场最远的宫殿。
娉婷有些哭笑不得——这位置其实倒真不是偏僻,只是自家父亲这行为可真是有些孩子气了。
不过朝阳阁布置得倒是极为素雅,看起来尚是不错的。
回了自己的宫里,娉婷换了一身便利些的衣服便去了御书房——算起来,伍建章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伍家满门抄斩也是不远了。
不出娉婷所料,刚到了御书房便正好听见了宇文化及斩草除根之言——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但是既然已经是南阳公主,便是要担起南阳公主的责任的——她深知,杨广其实并不差,急功近利,又加上有宇文化及这个麻烦之极的人物,所以她只能循序渐进。
“娉婷倒是觉得,这伍家并没有斩草除根的必要。”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她缓步走进御书房,刚要行礼,便被杨广拦下:“日后不是什么必要的时候便不要行礼了,坐吧。”
“多谢父皇。”她微微点头,坐在了一侧。
“公主此言差矣。公主逼死伍建章……”
“等等。”娉婷浅浅一笑,“相国大人可是错了,本宫什么时候逼死了伍建章?此人不过是自己心虚罢了,怎是本宫逼死的?说的本宫就像那食人魔一样,怎么好端端的逼死人了?”
“是微臣失言了,公主恕罪——微臣的意思是,伍建章因公主而死,其子伍云召如今镇守南阳关,倘若谋反……”
“父皇可否让儿臣前往南阳关劝说伍云召?依着娉婷的意思,既然这伍建章是内心羞愧而死,便与娉婷没有多大的关系。相公大人的办法固然是好,但是先礼后兵方才显示父皇的胸襟不是?至于那伍建章的家眷,倒不如让娉婷一并带了去,省得以后旁人说娉婷凶神恶煞,再有什么事情出来,尽是多事。”
“娉婷说的极是——成都,你去追回朕的大哥,和那所谓的遗照。到时候,朕还须你亲自护送朕这女儿才放心。”
“微臣遵旨。”
这一次,可是真抽了宇文化及一巴掌——本来还想着,如今自己离成都又近了一步,可是……也罢了,这还真是……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