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问》Z某人

26、第二十五章 求援

　　“不曾想武林大会亦是风波四起”钟明旭叹道。
　　戎旻举杯道：“钟兄，我总觉这些事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钟明旭斟酒的手一顿“此话何解？”。
　　戎旻道：“沈连虽是沈盟主之侄，却是武功平平，却爱得些虚名。也不知他如何得了豪侠这个称号，但总归是给江湖做了些好事。但此人在武林大会上连胜七人，连白鹤老朽的关门弟子都败给他。着实怪异！”。
　　钟明旭道：“或许他际遇风云也未可知”。
　　戎旻摇摇头道：“这奇遇也未必是好事，我前几日与他交过手，也领教过他的绝招'浮光掠影'却没有传言那般威力。他何以在短短几日内内力增进至此？当夜他便命丧地牢，是杀人灭口还是另有隐情”。
　　钟明旭琢磨了一会道：“你可见着他的尸身？”。
　　“不曾，我毕竟只是东厢客”。
　　钟明旭笑道：“也只有叔父，诓你为他办事。”
　　“乐意至极”戎旻笑答。
　　钟明旭道：“沈盟主所为也令人费解。今日他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前去验尸。说是为西域锁喉功所杀，如此便是魔教所为了”。
　　戎旻蹙眉道：“我与黄金楼主将一众魔教爪牙抓住了却未得有用消息。我本想引蛇出洞，沈盟主与轻暖却极力反对。而今魔教也无大动作，轻暖应是猜到魔教意不在武林盟。昨日，劳累半响估摸是给黄金楼出气罢了。黄金楼腹背受敌除却朝廷外大概只有魔教有此等势力。我们一路行来受了几次伏击。到了白霜城这些锦衣卫便消失无影。定是此中有谁是他们所忌惮的。还有一事我颇为不解，轻暖入白霜城就扮作了不问的模样......”。
　　戎旻与钟明旭一齐看向手握书卷的不问。
　　此乃一间僻静酒肆，戎、钟二人就着几壶酒谈论江湖大事。
　　不问在一隅抱着本杂记神游天外。
　　此刻见二人看向他颇有些云里雾里，一双眸子迷蒙蒙。面庞浴光，似流光轻抚，唇瓣轻启，年少可爱又添了些许魅惑。
　　二人均是一震，戎旻端起空酒杯喝了一口。钟明旭道：“君子如玉大抵如此”。
　　不问睨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戎旻道：“二位还未探讨出个子丑寅卯，倒是消遣起我来了？”
　　戎旻咳了一声道：“有一事不解想听听你的想法”戎旻一顿瞧着不问熠熠生辉的眸子不知该不该开口。
　　钟明旭接着道：“黄金楼楼主在白霜城扮成你的模样，如今不见了踪迹。你可知他这是为何？”
　　不问忽的脊背一寒，昨日一墙之隔的恐慌再度袭来。脸色渐白，笑意却不及收回。他喃喃道：“不知”。
　　戎旻见他如此神色便不欲多问。虽知其必有隐瞒，却不愿揭人伤疤。“钟兄你可识得樊龙城城主？”
　　钟明旭道：“有过数面之缘，传闻年轻时武功不错，但却是个沉迷酒色之人。”
　　戎旻不知思及何事，眉头紧锁“也不知他对殷家抱着何种心思。暮云和他走动频繁了些”。
　　钟明旭劝道：“殷暮云聪明伶俐也未必会吃亏，我听闻，如今殷家十分仰仗他”他本意是殷暮云也非善类，念着戎旻对他的情分才未直言。
　　戎旻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些。”他给自己和钟明旭满上酒后道：“林镖头如何了？”。
　　钟明旭答道：“归隐田野，将镖头转手给他人。录德川带着林音的骨灰云游四海去了。蒙面人与顾主均不知是何许人也。若不是那蒙面人手下留情，你我恐怕也不能在此痛饮一番。”
　　戎旻疑惑道：“蒙面人？可是魔教？亨通客栈偷袭我与不问的蒙面人为魔教”。
　　钟明旭道：“未可知，但那为首似乎与不问相识”。
　　不问在他们谈话之际心生万念，樊龙城城主实为魔教之徒，亦或是魔教之人假扮了他。倘若戎旻知晓殷暮云与魔教勾结怕是要前去阻挠他。“只是与他有过半面之缘，识得他的声音，却是不知何许人也。总归不是什么善类”。
　　不问性子淡漠，却极为聪颖，听音识人也未可知，戎旻如是想。
　　钟明旭却是心中一突，这江湖事一件两件都与不问有干连，莫不是巧合？又想到不问不会武功，不是江湖人，再者念及他救过自己性命，不似有何坏心肠。
　　三人也为想出个所以然来。戎、钟二人商议兵分两路，戎旻欲前去西域魔教老巢一探究竟。钟氏兄弟带着窦念青回晴雨谷，一为复命，二则江湖之事还需询问窦老一二。
　　戎旻对不问道：“此去西域凶险异常，我且送你回福城。”
　　“我......”不问幡然醒悟此间事了，再无缘由结伴而行。若是就此分离，相逢是何时？他日把酒言欢，共品香茗的又是何人，是否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哥出大事了”钟明泽猛然推开雅间房门，后头跟着抱着干粮的窦念青与小灯“白玉山白长老脑袋叫人给割了，还是他那关门弟子干的好事”。
　　钟明旭一掌拍在酒桌上怒喝道：“白长老一代英豪岂容你这般不敬？”
　　钟明泽眉毛上扬，显是要回嘴，倒叫身后的窦念青拽住了“表哥，小泽是太惊讶了才口不择言”。
　　钟明泽嘟囔了句“老古板”。
　　小灯随即道：“方才沿途小贩都在谈论此事，说是白长老关门弟子叫什么黄来，为拿自家师父头颅去鬼菩萨那换脱胎换骨丹，好成为武林高手，还能长生不死。我们还在醉荷楼碰见前去捉拿那人的武林盟弟子”。
　　戎旻与钟明旭相视失色。
　　钟明旭哀叹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我倒是忘了鬼菩萨此人”。
　　戎旻沉吟半响道：“脱胎换骨丹乃西域神药，江湖知晓此物的怕是没几个，至今都未有人见过。只是相隔千年传说罢了。造谣者其心可诛”。
　　“此事是否与魔教有关？”钟明旭道：“魔教数百爪牙折此处，却纹丝不动，销声匿迹，怕是没这么简单”。
　　戎旻道：“嗯，如此更需一趟究竟”。
　　钟明旭又道：“鬼菩萨此人可要拜访？”
　　戎旻道：“此时波及门派过多，再者倘若从江湖道义而言，虽然此人绝非善类，也算不得罪大恶极。而大延国与楼南战乱方歇，倘若武林人士欲前去剿杀，稍有不慎就是生灵涂炭”。
　　钟明旭道：“说的是，再者，武林盟之事你我还是莫要插手为妙。我也不想给叔父添堵”。
　　二人苦大仇深，心怀天下，钟明泽、窦念青、小灯三人却品尝起了醉荷楼的酱肘子。
　　钟明泽伸手欲借酒消愁，却捞了个空。只见那钟明泽与小灯就着酱肘子喝的不亦乐乎。
　　戎旻叫这三只馋猫逗笑了。
　　不问合上一页未翻的杂记，长吁了一口气。
　　这浊气还未吐尽，一道黑影从外窗飘来，落在屋内，不多时，一刀疤女子驮着一位大汉从窗外一跃而入，落地时，扬起无数尘埃。
　　不问拂袖扬了扬。
　　戎旻见来人是分别是仇一剑、仇娘与那不省人事的仇黑便道：“仇黑兄可是受了重伤”。
　　仇娘却不答，只是道：“并无大碍，只是有一事还请各位帮忙。我家主子不见，各位可有线索？”。
　　戎旻道：“昨日他便不见了踪迹，我也寻他不得”。
　　仇娘面色发白道：“我家主子一诺千金，即便他不知所踪，应诺戎大侠的东西自然亏欠”。
　　她肩头一抖，仇黑落在地上，又是一声巨响。旋即从囊中掏出一支药瓶，与一块小石子“此乃化功散解药，需一月方能恢复内力。而这件信物戎大侠交给鬼菩萨，他自会医治不问公子的双腿”说罢将两物放在酒桌上，背起仇鬼，从窗口飞身离去。
　　仇一剑却不急离去“各位倘若有轻暖消息，请告知在下”他说的是各位却盯着不问道。
　　戎旻道：“自是应当”。
　　不问听闻戎旻为治他双腿有求于轻暖，心中悸动不已。却不好叫那一抹笑意浮上面庞。对轻暖此人不做评断，虽非友却也非敌。思及他借用自己容貌一事姑且与这小石子抵消好了。只是他与苏家的瓜葛却不愿让戎旻知晓。
　　不问道：“仇大侠慢走，我见那大汉似有中毒之相，我这有副方子可解”。
　　仇一剑一脸平静道：“我在楼下候着”。

　　仇一剑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小灯才下楼将方子塞进仇一剑手里道：“真是便宜你们，你们这样的恶人真该......真该......”小灯一时词穷，最后只能义愤填膺道：“关到牢房里”。
　　仇一剑捏着药方道：“代我多谢不问公子，我仇一剑欠他的人情一定会还的”话音未落没了踪影。
　　小灯跺着脚喊“你这么嚣张怎么还？”。
　　那方子上只写了白霜城一处庄园，却不是仇黑的解药方子而是轻暖的救命药方。

　　城门口，钟氏兄弟、窦念青拱手与戎旻辞别“戎兄再会”随即扬鞭驰骋而去。
　　马车上小灯巴着窗头望了一会，方放下帘子，嘟囔了句“怎不和我说再会”。
　　离愁渐浓，不问自顾不暇，放任了小灯的哀怨。
　　戎旻驾着马车，此时回头道：“从扶柳城过还是去双杭城游玩一趟？”
　　不问敛去心绪道：“哪处风景独好，便从哪处过”。
　　“双杭城山川秀丽，扶柳城美人如云，如何抉择是好？不知不问偏好哪口？”
　　此话不过一时玩笑，并无深意，思及胸口的暖玉与纸鸢，不问蓦地臊红了脸。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但凭君意”。
　　小灯却兴致勃勃道：“去看美人，美景福城也有啊，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能美过我家少爷”。
　　不问撇了眼外头的戎旻颇有些恼羞成怒，敲打了几下小灯的脑袋。
　　戎旻却是仰天大笑。这般闹着出了城门，戎旻忽觉有人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他一回首便见，一酒肆高楼上华服男子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瞧着他。毫不遮掩其中酝酿的杀气。
　　戎旻见其容貌旖丽，气度非凡，却不知几时见过这等人物。
　　迎上杀气腾腾的目光，点头回应，这年头想杀他的不是一两个而已，到不觉得此等眼神有何不妥之处。
　　苏卿在楼上嗤笑一声道：“正义之士罢了”。

　　绿叶败去，秋意来，官道上马车悠哉悠哉。却不见驾车人，古语言老马识途还得看谁人驾驭。
　　忽的迎面飞奔而来一匹黑马，从马背上滚下一人来。两马均是一声惊啼，前蹄腾空狂躁不安，戎旻从车厢中飞身而出，一把勒住缰绳，双足轻点落下骑在黑马背上。双腿夹住狂躁的黑马。
　　须臾过后，两马才安抚下来。
　　小灯捣饰了会发包从马车上跃下，拍了拍马车上拴着的马儿，扯掉了马眼上的黑布“戎大侠这个法子不大好，马车差点散架了。诶这匹黑马哪来的？”
　　戎旻跃下马背朝草丛走去，不多时抗着一人出来搁在马车上。
　　不问瞧了瞧道：“只是昏了过去，连日奔波所致罢了”。
　　戎旻拍了拍他几处大穴，此人随即醒来过来，一见是戎旻便要起身行礼。
　　戎旻道：“不必多礼，我见兄台这身打扮应是季家庄弟子？”。
　　那人道：“正是”猛地拽住戎旻道：“戎大侠你得救救家师......”。
　　戎旻神色略变“季庄主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那人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戎大侠前往季家庄。有人下了血书要杀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不准我们求援，说是他丢不起这个脸......”。
　　小灯给他递了壶水和干粮。
　　戎旻道：“如此我们便去双杭城季家庄，兄台歇息一会，再将这来龙去脉道来”。
　　不问眉头一蹙靠着车壁审视起此人来。又是一场风起，戎旻昨日才吃了化功散的解药，内力还未恢复，倘若再度受伤怕是要落下病根。
　　那人见不问盯着他好一会，虽是冷眼相对，还是红了脸。他自小活在双杭城还未见过出落成这般模样的美......公子。他水足饭饱缓过劲来道：“在下季凡乃季家庄弟子，方才多有失礼还公子忘见谅”。
　　不问不冷不热回道：“久仰季家庄风范”。
　　季凡思及方才险些弄翻马车，愈发窘迫，旋即正襟危坐，深怕有损山庄名誉。
　　小灯心想这季家庄该不会是一群呆头鹅吧？那可比看美人儿有趣多了。
　　戎旻将两匹马系好，才跳上马车，见季凡面红耳热便道：“正愁这马车太大马儿太小，季兄就送来了一匹及时马”。
　　季凡道：“戎大侠客气了”。
　　戎旻道：“下血书者是谁？”
　　季凡垂首道：“是大师兄”。
　　戎旻惊愕道：“季雨？”。
　　季凡连忙否认“不，不是，是柯傲松！”
　　“柯傲松？可是季庄主养子”戎旻问道“季庄主何时教授他武功了？”。
　　季凡道：“我也不晓得，儿时，师父只让柯师兄学武林其他前辈的武功。三年前忽答应了柯师兄的请求教他武功。一个月后，柯师兄便失踪了。师父下令不许我们寻找。哪知......前日，武堂墙上写了血书，扬言要在这月二十六杀死师父，落款便是柯傲松三字”。
　　戎旻道：“你师父可有何吩咐？”。
　　提及师父季凡有些许哽咽“师父让季雨师兄带着众师兄弟离开季家庄。说是在家等柯傲松来取他项上人头。季雨师兄抗命不从，死守季家庄，师父一气之下闭关修炼了，至今还未出关。他不愿我们向武林各派求救，季雨师兄便叫我来寻你。还望戎大侠能救师父一命”。
　　小灯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那恶人既然是你师兄，武功该在你师父之下，有什么可怕的？再者，你们师兄弟几百号人还挡不住一个人吗？”。
　　戎旻忽沉声道：“柯傲松可是翎羽柯家人？”
　　季凡道：“季雨师兄也是这般猜测。柯师兄为人孤僻，我们只知其年幼失怙......”
　　小灯不解道：“柯家人武功很好？”。
　　不问道：“柯氏暗杀七式，倘若练得如火纯清取敌方将领首级也只是探囊取物”。
　　戎旻补充道：“此武功仅有七招却是变化无穷，为前朝开元皇帝柯姓暗卫所创。尤其是‘如影随形’能潜伏在猎物周遭七日而不被发觉。后为帝王忌惮，被毁去，柯家人也被满门抄斩。但传闻柯家后人仍将这心法世代相传。”
　　季凡坦然失色“那师父岂不是危在旦夕，柯师兄虽为人孤僻但绝不是个恶人，定是错怪了师父。师父常年吃斋念佛之人，怎会屠杀他全家”。
　　戎旻追问道：“季庄主从何时开始吃斋念佛？”。
　　季凡道：“约莫是三年前，柯师兄失踪后”。
　　小灯嘀咕道：“说不定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开始吃斋念佛以求安心......”。
　　季凡摔下干粮吼道；“我师父是武林中少有的耿直之辈。你怎能在背后诋毁他”。
　　不问怒斥小灯“口无遮拦”又对季凡道：“季兄我这小厮顽皮惯了，并无恶意，不必理会他”。
　　小灯见季凡连留满面，见者伤心的模样，颇有些后悔，连忙道歉。
　　那季凡见不问满怀关切，脸上又泛起红晕来。
　　戎旻微觉异样，咳了声道：“此处到季家庄还需十日，恰能赶上。还望季兄宽心。”
　　季凡道；“劳烦戎大侠了”。

　　官道将这一簇簇绿意蜿蜒成一抹抹萧瑟。
　　数日后，入目纷纷攘攘，尽是橙黄橘绿，残叶颓花。残照落城河，余晖迎来人。
　　四人除却小灯无人有心欣赏，马车匆匆踏轻烟而过。

作者有话说

　　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