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心计 ...
-
繁缕小心的扶着如妃娇嫩如软玉的手,走在风景如画的御花园犹豫开口道:“娘娘,皇上对孙嫔……孙充衣的惩罚也……”
“太重了是吧。”如妃挑目望向前方的重重繁花,清秀瓷白的脸上略带几分讥讽:“今日的一切都是孙妙容造成,皇上近年来本来就不孙家,孙妙容又不会收敛。”
繁缕低目看着地下光滑平整的石板路,轻声道:“意美人不过是宫女出身,孙充衣是知县女儿,虽说只是小官可也比意美人出身要高贵几许。”
如妃停下脚步俯下身掐下一朵碗口大的粉色茶花,唇畔含笑却无一丝温度,如妃把玩着手中娇嫩的山茶闲闲道:“你可听过金屋藏娇的故事。”
在另一边的扶桑略略沉思缓道:“娘娘说的可是汉武帝与陈阿娇?”
如妃用青葱般的手指拔了拔衣袖上镶的白珍珠方才缓缓道:“一个皇后况且如此,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嫔。”
男人宠你时你就是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不宠你时你就是独居长信宫的班婕妤!
繁缕忆起孙嫔刚入宫初承宠那风光无限的日子,又忆起刚刚在意美人哪落魄的样子不禁露出惋惜之色。
如妃轻轻松开手,手中得灿烂的山茶就落在了地上,立刻染上了春泥变得不堪入目,最无方才娇艳的样子。
如妃这才婉声道:“孙家势微,孙妙容又不再得皇上宠爱,她已然没有出头之日了。”如妃顿了顿,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百花齐放的御花园曼声细语道:“花无百日红,何况是在这姹紫嫣红的后宫,宠爱永远没有家势来得稳妥。”
明明如妃的声音很是轻柔,可繁缕、扶桑两人却忍不住抖瑟了一下,才扶着如妃的手向绮玉宫走去。
人去楼空,那一道袅袅婷婷的倩影已经离去,徒留一朵被踏上脚印的残花,孤苦伶仃!
唤景楼
时至夜幕陈浣纱才幽幽转醒,陈浣纱僵硬的扭了扭头透过轻薄的帐子望向外面几盏明亮的宫灯及几个模糊的人影,嘶哑的唤道:“新月、新雨。”
新月连忙上前替陈浣纱撩开绣花帐子,新雨则先是挥退了一脸喜色的宫人,后帮陈浣纱倒了一盏茶。
陈浣纱背靠软枕坐了起来,就着新雨的手迅速的喝下一盏茶,接过新月递过的绢子轻柔地拭了拭嘴角慢条斯理问道:“如何了?”
新月、新雨两人福身笑吟吟行礼道:“奴婢见过意美人。”
在床上的陈浣纱苍白的脸色这才多了几分红晕,少顷那一丝激动之色褪去。
陈浣纱视线扫过自己身上暗纹乳白色寝衣,以及盖在身上的青色锦被,唇角扬起新月一般清冷的弧度:“这倒是没有白白浪费我的一翻算计。”
那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笑容中格外妖冶冷艳,新雨目光触碰那笑容不由一缩低下头道:“小主,聪慧绝伦自是能得尝所愿。”
新雨脑中划过自家主子的计划,主子先是在孙嫔的欺辱下忍气吞声,让孙嫔觉得主子懦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
后又引孙嫔到莲池,孙嫔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只剩两人时主子激怒孙嫔,在两人推搡之间故意落水,让孙嫔又苦也说不出。
新雨视线上移见陈浣纱靠在软枕上,青色的锦被与白色的寝衣形成一种奇异的青白之色,让本来就楚楚可怜的陈浣纱看起来更加憔悴。
恐怕没人会知道就连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就是为了增加病入膏肓的青白之色。
陈浣纱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六品美人可不是我所求,如何也要当上一宫主位。”
新月巧笑赞道:“奴婢必定携助小主。”新月是聪明人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陈浣纱泼冷水,提醒陈浣纱,她的出身只能止步婕妤之位,永远当不上一宫主位。
新雨则是好奇自家主子,哪来的这样信誓旦旦的口气。
陈浣纱伸出手捊了捊床边蝴蝶佩垂下的缕缕流苏,轻飘飘问道:“孙妙容呢?”
新月眉宇间带着轻蔑:“回小主,皇上已经下旨降孙小主为充衣迁至飘絮宫了。”
“充衣……”陈浣纱无声的笑了笑,续而道:“孙充衣乔迁之喜,我应当送她一份大礼。”
……
飘絮宫
孙妙容呆呆的坐在破旧的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太监们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搬入这简陋脏旧的房间。
直到太监们都走了,孙妙容也没有说话。
采苹担心的望着褪去钗珠华服憔悴沧桑的孙妙容小心唤道:“小主,小主……”
见孙妙容没有任何反应,采苹咬咬牙一鼓作气道:“小主,意美人派新雨姑娘送东西来了。”
孙妙容听到意美人三个字,空洞的眼眸如点燃的烛火,充满了厌恶与狠意,冷冷拒绝道:“她派人来做什么,不过是来看我笑话而已。”
采苹咬唇苦口婆心的劝道:“小主,意美人位分比小主高,小主不得不去啊!”
孙妙容抚了抚脸颊,露出几分疯狂之色:“是啊!我现在已经不是正五品嫔了,而是正九品的充衣了,呵呵……”充衣两个字音咬得颇重。
新雨伫立在飘絮宫门口,百聊无欶的打量面前硕大的飘絮宫。飘絮宫虽然大却很是荒凉阴冷,墙壁千疮百孔有不少墙壁甚至已经脱落,很难找出昔日描金绘彩的华丽风光,就连殿门也红漆斑驳,绿瓦亦失去了青翠的颜色除了上面顽固生长的青草绽出少许绿意一切都是死气沉沉,高大的雕花粱栋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密集的蜘蛛网。
不难看出这是皇上长年不踏足的地方,所以就连奴才也长年不来修缮,住这里的妃嫔大都已经失了宠。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这飘絮宫曾经奢华堪比凤仪宫,只因这是先帝宠妃——明贵妃的住所。
皇后之下贵妃最大。
那时的风光可想而知,连先皇后现在的太后当时亦要避其峰芒,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明贵妃就失了先帝的宠爱,同年就都郁而终了。
从前镶金嵌玉的飘絮宫亦变得一蹶不振。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新雨以为这一次要无功而反时,长闭的木门被从内缓缓推开了,木门年久失修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绵长。
随着宫门的推开,两女子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新雨瞧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正是降为充衣的孙嫔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杏色衣裳,鬓上没有华丽的首饰独于一支素银簪子。后面是衣裙更加简陋的采苹,主仆两都十分寒酸,最无往日的骄矜。
当新雨目光落在孙妙容脸上时不由怔了怔,孙充衣不施粉黛的脸似乎比浓妆艳抹的孙嫔更加多了几分颜色,回过神的新雨福身道:“奴婢见过充衣小主。”
孙妙容只觉得这充衣两个字异常讽刺,遂一语不发。
新雨也不在乎孙妙容的态度,径自起身一壁将一精致木盒递于采苹,一壁浅笑道:“这是咱小主赏赐给充衣小主的。”
新雨提到赏赐孙妙容如何不懂,一脸冷漠下拜冷声道:“嫔妾多谢意美人赏赐。”
新雨透过两人看着飘絮内,如幽灵一般飘来飘去的失宠妃嫔,巧笑道:“那奴婢就回去给小主复命了。”
直到新雨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孙妙容才进入飘絮宫,一路无视荡来荡去的其他妃嫔。
“小主,这镯子怎这般像小主从前意美晋封娘子的贺礼。”采苹轻轻打开木盒,惊道。
孙妙容从盒中拈起翡翠镯子,确实很像她送予陈浣纱的那一个,那时她不喜陈浣纱所以送的东西也只是装装样子,不是什么珍品,然这一只翡翠镯子水头更好,颜色更透,如一泓碧泉望之生凉。
孙妙容狠狠将翡翠镯子抡在了地上,碧光凌凌的翡翠顿时四分五裂,化为点点星尘。
采苹惊呼道:“小主!”
孙妙容却充耳不闻,只是牢牢的盯着地上的碎玉,目光灼灼似是要将它烧化一般:“陈浣纱,好个贱人,竟然送这个东西来羞辱我。”
陈浣纱送来这个东西来,无非就是想告诉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