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张田

25、华梦一场

　　听玄月说，她接到留言赶过去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里了．

　　自己能得救，应该是要感谢警察叔叔的大恩大德．以后一定会做一民诚实守法的好公民，月晋在心里暗暗说了好几遍．

　　有困难找警察！

　　警察同志果然是人民的保护伞，虽说到的有点迟，但总比电视里演的强．月晋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十个手指头，有生之年，第一次有了当个正常人还真是不容易的觉悟．

　　受伤的地方是锁骨下的第一根胸腔肋骨，医生下了严令，养伤的头一个星期，坚决不可以吃需要咀嚼的食物．也就是说，月晋必须喝一个礼拜的白粥加清水．

　　怕她营养跟不上，玄月特地抽出半个下午给她熬了鸡汤，把月晋感动地直叫唤：“还是玄月对我最好了。”叫唤的后果可想而之，扯动伤口，疼得哆嗦。

　　“你给我安静地躺着，没事不要说话，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就不管你了。”玄月一边喂汤，一边教训月晋。

　　病房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位白大褂，不说话，直接把月晋床头的病历拿出来翻。

　　皱着眉头看了几分钟，才说：“没什么，是一般的胸骨骨折。短期之内不要做剧烈运动，尽量避免大声说话，注意休息，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出院。”

　　这位医生好象没见过，是哪里来的啊，月晋疑惑地瞅着他瞧，长的到是白白净净，斯文秀气，不错，满养眼的。

　　玄月放下手中的汤匙，站到帅哥医生旁边，介绍道：“唐羽，外科医生，我的男友。”

　　哇，原来就是他，真不错。

　　月晋老早就好奇这个医生到底是圆是扁，今日一见，果然是翩翩佳公子，玄月的眼光很不赖嘛。

　　笑着和医生打了招呼，等医生走后，玄月继续给她喂汤。

　　虽说很好喝，但是吞咽的过程实在是难受，整个胸口就像是被针刺般的疼，热汤滑过伤口的一瞬间，更是疼地钻心，没喝着半碗，月晋就实在吃不消，小声咕哝“我喝不下了。”

　　玄月收拾碗勺过后，给月晋的点滴调好速度。

　　“我晚上再来。”

　　道别，离开。

　　多好的朋友，要是没有她，自己现在估计连碗白粥都没得喝。

　　很久都没来过医院了，上次好象是因为拉肚子，被李杰恩强拖过一次，那也是两年之前的事了。给他打电话，还是没接通，好象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人。

　　以前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像橡皮一样粘在身边的人，突然就消失了，还真是不习惯。

　　是谁说过，爱情就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这个人，换作是别人就不行。

　　晚上的时候，玄月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过不来，明早再去看你。”

　　月晋捂着被子，小心翼翼生怕被护士发现

　　“没事，你忙吧，不多说了，医院不让打电话。”

　　住院第一天，居然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好可怜。

　　楼层好象很高，夜晚华灯初上，点点迷离闪烁耀眼。

　　寻房的护士走后，月晋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白天睡的太多，夜晚翻来覆去怎么也安静不下来。阳台的晚风吹得很急，满眼都是灯红酒绿的街道，城市的改变虽然巨大，在夜晚看来却还是那么熟悉，灯光和花火一起闪耀，站在最高处往下看，原来一切都不曾忘记。

　　真好，能回来，真好！

　　眼泪顺着脸颊均匀地滑落，一滴一滴沾湿衣服的领口，用力呼吸的动作，扯得伤口隐隐作痛。

　　如果可以，我也好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和你去到同样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也想要牵你的手，说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你是否知道。

　　冷空气凉飕飕的都进到肚子里，月晋忍不住打起寒战，再不进去，明天八成还要患上感冒。下一秒就可以想象到玄月发火的样子，缩了缩脖子，月晋悄悄溜回病房。

　　昏暗的灯光，看不情那人的长相，隐约知道是男人的模样。

　　这么晚了，会是谁？

　　走近一点，月晋定眼细看。

　　如果不是我眼花，那么谁来告诉我，这个人为什么会和少爷长相一样。

　　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还要看多久。”

　　Oh，my God！！

　　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神啊，一个人的夜晚虽然孤单，但你也用不着派这么个人来挑战我脆弱的心脏吧。我还是伤员，经不住这个大惊喜。

　　“这么久不见，你喜欢发呆的习惯还是没有变。”磁性的嗓音，温柔的笑容。

　　记忆里最深处的那些宝盒子，慢慢打开，王子从里面走出来说：“灰姑娘，你好。”

　　可是，哪有我这么倒霉的灰姑娘，双眼浮肿，面色惨白，穿着病号服，脚下还拖着印着医院标志的拖鞋，这个时候怎么就偏偏遇到王子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月晋花了五分钟，收回因惊诧而僵硬的脸部肌肉

　　小声地欠欠地说：“少爷，好久不见。”

　　“过来坐。”少爷排了拍身边的病榻。

　　好象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过来坐。

　　我以为，你是我再不会遇到的人。

　　可你现在却是就在我身边，你要我怎么说。

　　很想你的那些话，我说不出。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以后，坐车的时候，要记得看路。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迷路。”

　　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你受伤，本想第一时间就来看你，可实在太忙，公司的事情，两小时前才处理好。”

　　月晋惊讶地开口：“你怎么会知道。”一时情急，少爷两个字也忘记说，大概是太久没叫过，生疏不少。

　　“李语最近都跟着你，你的事情他都会和我报告。”

　　最近，跟着我。

　　我回Ｙ市还不到两周，可是少爷说最近的意思是....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回来了。

　　竟然是什么也瞒不过，自己却还胡思乱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真是傻瓜一个。

　　“是吗？”月晋尴尬地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着即使不说，少爷也都知道似的，心事被猜中的小女儿心态，别扭。

　　“伤口还疼吗？”少爷关切地问。

　　“好多了。”月晋说话的声音颤颤，不自然。

　　“那就好，今天这么晚过来，影响你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少爷说完就起身走出病房，留下月晋一个人在那发愣。

　　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

　　是我做梦了吧，太想念了，所以产生了幻觉，是我在做梦，一定是那样，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

　　夜晚有些冷，是突然不清醒，所以产生幻觉。刚才根本就没遇见过少爷，全都是我一个人的幻想，是我在做梦，异想天开。

　　做了一场华丽的梦。

　　可是做梦也会掉眼泪?

　　热热的划过脸颊的温度我还记得，那么清晰的记忆，是在做梦吗？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怎么办，周围都是黑黑的，纸巾在哪里，眼泪还在流，可我找不到纸巾。这不是做梦是什么，我连放在床边的纸巾也找不到，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第二天被护士叫醒打点滴，天已经通亮了，明艳艳的阳光分外干净。

　　看来，昨晚。

　　真的是自己在做梦，绮丽华美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