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萧紫陌路花开》楠语桔殇

3、陌路花开3

　　“鸠戏，你去带着人，把这山上的雷公藤全采了来，制成药粉，喷涂在茯苓花上，让茯苓花的香气把药粉全散开了去。”端福郡主望着漫山的紫花淡淡地对我道。“是。”我虽不明白她要做些什么，但也要认认真真的完成她的命令。到时如果南院大王真的赞她，她开心了，定是要笑好一阵子呢。这南国来的女孩儿肌肤白嫩，比得我们这些丫鬟精巧太多，也不知为何，看见她伤心，我也会难过，我猜也许是因为自己打心里觉得像她这样无忧无恼的小姑娘本是不该伤心的，所以真心的想要见她笑，她笑起来可爱的紧，笑声也动听。
　　我们日间忙着涂药，在这野山上住了十几日了。山风大，水汽重，夜里鬼风斯啸，怕的我直往被子里钻，一次让起夜的端福郡主撞见了，笑得弯了腰，她嘲笑我胆子小，还对我喝道“怕个什么，横竖我还在这里呢，鬼来了也赶跑了他，团到被子里也能出气的？还不出来。”我只露出了脸，对她笑了笑，她也对着我笑，倔强的身姿好生俊俏。我想她还是关心我的吧。
　　次日清早，我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晚上没有好睡，便懒得起身，横竖有其他丫鬟照应着呢。便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姐夫，”这一声叫的好不欢快，我吃了一惊，除了萧大王还能有谁。突然听到萧大王冷哼了一声，怒道“阿紫，你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我见情况不好，光了脚下地偷看，门缝里见着萧大王，威风凛凛，怒气冲冲，只盯了郡主逼问她话。郡主像是被他吓到，愣了一愣，然后讨好般地笑道“姐夫你必猜不到，你不在的时候阿紫办成了一件大事。”萧大王怒不可遏，忽然抓住了郡主的手腕，把她硬拖到屋外，那细小的手腕已然红了，我光脚追了出去，又不敢拦阻，见郡主灵动的大眼睛里已然有了水光，便想帮她把多日来的思念一并倾吐，可丫鬟毕竟是丫鬟，我只敢轻声劝了劝“萧大王息怒。”“阿紫，我问你，这满山茯苓花香夹杂着雷公藤的粉末，是不是你干的。”“不错，是我。”郡主突然倔强的抽回手，把头昂了起来，“宋军每战，要用好酒犒赏军士。雷公藤本无甚害，只沾了酒，便能要了他们的命去。”萧大王大喝一声，“阿紫呀阿紫，我原以为你又去玩闹戏耍，怎又生出这丧尽天良的事端。”接着低头叹道，“这雷公藤的粉末只随着花香散开了去，不易被觉察。宋军里英勇的士兵喝了赏酒，吸了花香，初时也只是头晕无力，病重了便呕吐不止，水米不食，几日后饥渴而亡，死状甚是可怖，军医虽以投毒论，但军粮水米并无异样，士兵得病也不易被觉察，至死无可救治，这些，这些难道都是你想好了的，”说罢上前走了两步，郡主直往后退，萧大王问道“你告诉我，是也不是？”郡主拉高了声音，“是，我原想好了的。”我心下大惊，原来这些日子我竟做了这样的害人事，想到能为国杀贼有一瞬间的欣喜，随即惊恐万分，这杀人的手段太也可怕了，何况我从没有杀过人，一时间想到宋军士兵的惨状，不觉心抖起来，推及思去，夜晚的妖风不会便是索命的冤魂吧，吓得也顾不得听他们的话。“……那些宋人害的你还不够浅。我只是助战，胜败总归要死人的，你问问鸠戏，她恨不恨那些宋人？”萧大王啸道，“她哪里知道你是要她杀人的，”说罢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凛冽的眼神射到我心内，腿早就软了，自己瘫坐到了地上，鞋子还没穿，想必很狼狈，我心内一遍遍的浮动，“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
　　过了许久，我清醒过来。端福郡主伸过来臂膀，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拖拽起来，将我拎进屋内。我伏在她衣裙上痛哭，只听她淡淡问我，“鸠戏，难道我又做错了么？”我抬头见了她，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她竟憔悴了这许多，双眸再没了神彩，这样子可怜极了，比她寂寞时更加可怜，像是心里全然空了。“我杀人了”，自己仍在叨念着。她拍了拍我的头，缓缓走出屋外，看着萧大王对着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即上了马，下山而去了。马蹄声回荡在野山上，萧大王离去的方向与我们上山涂药走的路刚好相反，马蹄踏伤了路边的紫色茯苓花，花粉四散，雾气升腾。萧大王的背影模糊了，郡主还在望着，门外的人并花草都被这水汽晕淡了，模模糊糊，连人并花，都像是入了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