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左右，在我心》萧惜音

1、第 1 章

　　1.
　　又是一年夏天，这个海边的南方小城有着一如既往的炎热。
　　今年的同学聚会定在饭店，高中的同学都来得差不多了，大家一堆一堆的在一起聊着毕业后自己的经历和高中时候的趣事。
　　说着说着说到阮相思的身上，一个女生大大咧咧地说。记得高一的时候，阮相思特别不爱说话。
　　另外一个女生也附和着，是啊是啊，不过自从那个林什么来到我们班后。
　　有人掺和道，林木森。
　　对对，就是林木森，他来到我们班后，相思就像变了一个人。当时，他们两个的感情好得啊。相思，是的吧？
　　阮相思微微一笑，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
　　女生继续道，当时，林木森可真是抢手啊，迷倒了班上大多数女生啊。不过他呀，只喜欢和相思在一起。她转过头来问阮相思，对了，相思，你们后来呢？
　　阮相思，没有回答她，沉默地摸着右手上戴了很久的佛珠。自己想着，后来呢？我和他的后来呢？
　　沉入了更久远的回忆。

　　她想起，林木森说过，第一面对自己的印象。
　　林木森说，那时的你啊，就像黑暗里的花。
　　这就是她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
　　在后来漫长的时光中，阮相思从未停止对这个充满阳光的男生的思念。
　　2.
　　林木森在自我介绍完后，便被老师安排成为阮相思的同桌。当时，林木森发现班上的同学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目送他到座位。那目光中有惊讶，有同情，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阮相思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怪人，不爱接触人，自我封闭的怪人。

　　那阮相思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呢？林木森想到这儿，不自主地侧过头，看着身边正在纸上涂画的女生。
　　及肩的长发老老实实的用了一个黑色发圈扎了起来。只穿黑，白，灰色系的衣服。精致的五官使一张小脸看起来十分秀气，有古代的小家碧玉的气质。印象中女生从来没有笑过，言词少得可怜，极少与人交谈，所以在班上没有朋友。
　　林木森可以感觉到，女生身上有一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人所有的的孤独气息。
　　那种气息，就像一个黑洞诱导着林木森的脚步，一步步地前进。

　　刚开始班上的同学也试着去接近阮相思，不过她一直都是疏离的态度，对人爱理不理的，所以后来大家都很自觉地不去打扰她。
　　不过，即便知道如此，林木森却一反常人，锲而不舍，百折不饶的想要和阮相思“建交”。
　　因为，他觉得，她看起来太孤独了，他想靠近她带给她温暖。

　　阮相思，我忘带笔了，借支笔给我用用吧。
　　女生淡淡地看了看旁边笑得一脸无害的男生，默默地拿了笔出来。

　　男生一脸苦恼地说：糟了，相思，我忘了带课本，把你的书借我看看吧。女生只觉头上“刷刷刷”出现了三条黑线，不禁腹诽道：比个女生还麻烦。
　　即便如此，她还是默默地把书推到桌子中间，和林木森共用一本。

　　每每阮相思帮了林木森之后，林木森诚挚地对她说，相思，谢谢你了哦。
　　阮相思只是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不用谢。

　　林木森也不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在意阮相思的冷漠，一次接着一次的继续麻烦阮相思。
　　而阮相思呢？
　　她明明知道，林木森的借笔借书都只是借口，也没有揭穿。因为每次听到他的请求，就无法拒绝。阮相思不擅长拒绝人，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忍心拒绝这个一脸无害的，让人觉得温暖的男生。是的，他就像春日的阳光，懒散的，暖洋洋的。
　　冬日的寒冰终会消于暖暖的春光下。

　　后来，阮相思看到过一句话，男女之间最暧昧的事莫过于借东西，一借一还便有两次机会。再想到林木森与自己之间，嘴角勾一抹淡淡不易察觉的笑容。

　　3.
　　进入夏季后，温度计上的数字一天一天的爬升，空气里又湿又闷，知了在树上不停的鸣叫。一向不怕热的阮相思，也耐不住的吐槽这个鬼天气。
　　周六上午放学后，阮相思想起了作业还在教室，只得认命的折回去取。空荡荡的教室里，出奇的安静。本以为教室里没有人了，阮相思却意外地发现林木森还没离开，他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
　　阮相思也没打算叫醒他，准备拿上作业就直接离开。可是耐不住看了一眼林木森，他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眉头蹙在一起，洁净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呼吸声微不可闻。看到男生微微发白的嘴唇后，她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没有醒，再来一次，还是没有醒。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当林木森醒来后，睁眼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地方的时候，他掐了自己一下，确定真的不是在梦中后，皱着眉，无奈地自言自语到，我又怎么在医院里。
　　一向沉得住气的阮相思听到他的话后，发怒道，你不怕死在教室里，也不想想会不会吓着人。
　　听到女生的声音，林木森才发现了阮相思，舒展了愁眉，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阮相思同学，你送我来的么，谢谢你了。
　　道完谢，林木森勾起了嘴角，毫不在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我这儿有点小问题。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毫不出乎意料，阮相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刚想出口教训林木森。他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蓦地将脸凑过来，在相思耳边悄悄地说道，阮相思，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相思被林木森突然的动作，惊得愣在原地，原本要发作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男生说话呼出的热气，似乎一直萦绕在耳边，耳根的红色一直爬满耳朵才罢休。

　　一直到晚上，相思回到家，做作业也一直不停的回想起下午的那个场景。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这么近接触吧。
　　本来清晰的头脑中只留下，林木森说过的话。
　　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4.
　　自那日后，因为有了同一个秘密，林木森就经常和阮相思同进同出。美其名曰，是怕相思说出去，其实他是为了更接近她。林木森对相思说话，偶尔相思也会回应一两句。觉得他话多的话，女生就直接不理。两个人之间最多的是陪伴。
　　不过阮相思想不通，为什么林木森这么受欢迎的一个人，刚到班上没多久就受到女生告白的人，偏偏会想和她做朋友。

　　太阳炙烤着大地，操场边树荫下的草坪上躲着两个少年，两人并肩而坐，百无聊赖的看着烈日下挥洒汗水的同学们。
　　看得累了，林木森用摘下来的叶子遮住眼睛，顺势躺在草坪上对阮相思说，相思，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很好听。
　　阮相思，没有料到林木森，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半晌，林木森以为相思不会回答了。却听到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的传来。
　　林木森，阮相思这个名字对于你们来说肯定很好听吧。可是你们不知道，我觉得它对我来说就是个极大的讽刺。
　　遮住眼睛的叶子掉了下来。林木森清楚的看见相思嘴角勾起的笑容，以及眼神里的悲伤。只觉得阮相思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是我爸给我的名字，相思两个字给予的是他对我妈妈的深情。即使这样，他们还是离婚了。后来妈妈一直忙着工作，很少关心我。我越长大越觉得自己给妈妈增加了负担，然后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木森看着阮相思的样子，坐直了起来，伸手揉揉相思的头发，坚定地对她说，阮相思，你不是包袱，你也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的，最起码对于我来说不是的。
　　相思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对林木森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林木森，这个我从没有告诉过别人，所以，这也是我们的秘密。
　　林木森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阮相思。
　　下课铃声响起了，阮相思站了起来，背对林木森说，下节还有课，该回教室了。便将男生扔在背后，往教室走去。
　　林木森看着相思孤单的背影，那么孱弱。心里闯进一个想法，阮相思，你会变得快乐的。想到这儿，男生从草坪上起来，喊道，阮相思，你等等我啊。
　　相思停住了脚步，林木森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她。

　　两人像之前一样一起并肩前行，看起来没有两样，不过又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些。
　　有些秘密要说出来，就不会再受那么多的煎熬了。
　　5.
　　期中考试过后，林木森拿着阮相思的卷子，指着那红红的分数，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说。相思，你看你这次数理化又没及格。
　　还故作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了理科，明明英语和语文那么好，可以进入班上前十。
　　相思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句让林木森五雷轰顶的话。
　　当初，我是抓阄，抓到了理科，所以……
　　林木森，听到了前面，就听不下去了。这个女生，脑袋里装的什么啊，分科这件事，居然抓阄就决定了。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怎么办啊？这次，林木森是真的苦恼了。杵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会，他不容相思拒绝地说道。
　　以后我来帮你补课，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相思看着林木森满腔壮志，不让自己反驳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反对。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
　　在相思家，林木森见到了相思妈妈，相思的妈妈年近四十，保养得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仔细一看这张脸与相思的脸还是挺相似的。林木森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有礼貌的说。阿姨，您好，我是相思的同学林木森，我是来帮她补课的。
　　林木森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见到长辈嘴巴又甜，又懂礼貌。深得长辈老师的喜爱。相思妈妈，自然也喜欢上了林木森，再加上他是来帮助相思学习的，更加热情的对待这个男生。

　　相思妈妈拿来水果和零食，眼神里透着关怀，柔柔地对相思说。相思，今天，妈妈就不去公司了。
　　相思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对了女儿这个淡漠的样子，相思妈妈早已习惯。于是转过头来，对林木森亲切地说道，木森，一会晚饭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林木森满口答应。
　　便留下两人在书房学习。
　　林木森目送着相思妈妈离开，回头一看，见相思正盯着妈妈离开的地方，想得出神。忍不住说了一句。
　　相思，其实你妈妈还是挺关心你的，挺好的。
　　阮相思回过神来，像是对林木森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是么？

　　相思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林木森捧着一本传记在藤椅上看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少女专注的样子，嘴角不经意的翘了起来。相思本来就很聪明，之前考不好是，因为她觉得老师讲得太枯燥无味。而那些很难搞定的数理化题，通过林木森的一次讲解，她便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当相思从题海中抬起头来，看见的是林木森熟睡的面容，刚才看着的那本传记就直接放在胸前。想着，他也真行，一会就睡着了。
　　忽然，她转念一想，该不会像上次一样吧。心被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她急忙过去看，看见男生面色并无半点不适，听得见平和的呼吸。才缓过一口气。不由的小声嗔道，林木森这家伙，真是要吓死我的，就这样睡觉，也不不怕遭了凉。
　　取来一床薄毯给他盖上。林木森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微弱的阳光在洁净的肌肤上跳动，眉眼如画，拿着书的手指又细又长。
　　就这样，相思心跳加速地盯着熟睡中的林木森看了几分钟，终于回过神来。
　　脸上泛起可疑的红色，心里想到，不就是一副好皮相么，我居然看呆了，快点做作业去了。
　　书案上的女生，藤椅上上熟睡的男生，只有沙沙的笔划过纸的声音和男生轻轻的呼吸声。这画面安静美好，看了都让人不忍心打搅。

　　晚饭后，相思妈妈将林木森送到门口，温和地说。
　　木森，以前相思从来没有带过同学来家里，你是第一个。顿顿了又继续道。因为我和她爸爸的分开，相思从小就变得沉默寡言。看得出来，相思是真的喜欢和你做朋友，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相思了。
　　林木森点了点头，他声音很轻地说到。我会尽我所能帮助相思的。我知道，阿姨您很忙，不过相思真的需要你好好关心她。所以，阿姨，我希望您多抽出时间陪陪相思，好么？
　　相思妈妈看着男生眼中流出的真挚，自知自己很少关心女儿，于是点了点头。
　　阮相思看到妈妈和林木森交谈得似乎很愉快。走到门口，拉了拉林木森。林木森，走了，我送你下去。

　　在电梯中，相思好奇地问，林木森，你刚才和我妈妈说了什么。
　　林木森故做神秘，嘿嘿一笑，说，我不告诉你。
　　没有得到回答，相思郁闷了，林木森看着相思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
　　6.
　　班上的同学都发现阮相思在慢慢的改变。
　　她渐渐不再忠于那三种单调的色彩，青春的色彩出现在她的身上。脸上不再有明显拒绝人的表情。虽然还是不会主动与人交谈，但是现在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微笑了，那种出自内心的微笑，也能让你也不由自主的和她一起笑起来。
　　如果说，以前的阮相思是一块千年寒冰，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温暖的春水。

　　相思也知道自己的改变，她私底下谢谢林木森。林木森，谢谢你和妈妈说的话。妈妈最近对我关心多了。
　　林木森，看着这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女生，心里觉得很开心。
　　她终于离开了那片困扰她很多年的阴暗了。

　　林木森的身体总是时常感到疲倦，上课时，叮嘱了阮相思下，便昏昏地睡去。一连几次，相思也问过，林木森，你怎么最近这么贪睡，难道……
　　林木森只是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解释说，最近可能没休息好，你别乱想。
　　听他这么说，相思也就信了。只是打趣，你再这么下去，下次考试，我可要超过你了哦。
　　林木森也不反驳，弯起嘴角，那我们走着看呗。我先睡了，帮我看着老师哈。

　　所有一切都在缓缓流逝的时间中悄悄地变化着。
　　一些事情的改变，总是预示着结局。命运之蹄只会不停地向前进，不会为任何人后退。

　　眨眼间，期末考试结束。领了成绩通知单后，相思与林木森一起步行回家。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相思揉了揉手上的成绩单，故作生气地朝林木森说着，林木森，你这家伙上课睡觉，都还是考了全班第三名，我就差一点点就可以超过你了，真不甘心的说。
　　林木森无奈地揉揉了相思的头发，谁叫我这么聪明，你这么笨啊。说完还哈哈的大笑了两声。
　　相思一听自己被说笨，伸手就打林木森，林木森一闪就躲开了。一连几次都没有打中，女生也泄了气，不再和他打闹。
　　静下来的相思，看着走在前方的林木森，试探地问，林木森，班上组织去海边玩，我们也去吧？
　　林木森转过头来，看着相思脸上的期待和兴奋的目光，心一动，头一点。答应到，恩，好的啊。
　　以前相思极少参加集体活动，所以对于第一次的集体活动，相思满怀期待的。相思偷偷地在心里说，更何况，还有林木森一起了。
　　想到这个，相思悄悄的笑了出来，林木森听到，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相思。相思急忙摆手，没事，没事。然后自己又偷偷地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思渐渐习惯了林木森的陪伴。如果他没有一起，心里反而觉得空荡荡的，像少了一块肉似的。相思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自己和林木森是好朋友，所有有这种感觉也没什么奇怪的嘛。
　　她没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7.
　　在沙滩上的夜晚，大家都围成一圈玩击鼓传花，中间是红红的火焰。一群即将进入高三炼狱的少年，都放肆的挥洒自己的青春。
　　相思看着中枪的同学，一边开心的笑，一边悄悄地对林木森说，还好，不是我啊。
　　人就是不能太侥幸了。她说完这句话，下一轮就轮到她了。大家都起哄让相思来一个节目，相思推脱不掉，又想着愿赌服输。就起身清清嗓子，无伴奏的来了一曲。
　　林木森看着火光在相思眼中跳动。他意识到，相思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孤寂的女孩，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吸引众人目光的星星。她以后会越来越出色的，而我……想到这里，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没有等到相思一曲结束，林木森便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黯然离场。

　　夜晚的大海静谧美好，这晚的月亮出乎往常的明亮。皎洁的月光给大海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男生独自坐在沙滩上，目眺远方想着心事。
　　林木森只觉肩头一重，回头就看见，将手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肩膀的女生顶着一张佯装生气的脸。
　　林木森，你这家伙竟然一个人躲在这儿，丢我一个人去应付你的那些狂蜂乱碟。真真不够义气。
　　看着坐下的相思，林木森勾起嘴角。唔，恐怕不是我的狂蜂乱碟，而是你的吧？
　　显然被揭穿了，相思还想狡辩，嘟哝道一句明显没底气的话。明明就是你的嘛。却有可疑的红晕从脖颈缓缓爬上女生白皙的脸颊，林木森不由的心里暗爽。

　　相思。
　　相思侧过头，眼睛里满是疑问。恩？
　　你准备去哪儿读大学？
　　相思毫不迟疑，我要去N市，那个地方可是六朝古都，我想去很久了。你呢？
　　林木森看着相思激动的样子，恩，我也想去那儿。
　　听到林木森的回答，相思便开始规划未来的蓝图。恩恩，那我们去读同一个大学呗，反正我们两个成绩差不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观美景，赏美人，吃遍美食，哈哈。
　　相思一副已经未来在握的样子，林木森嘴角荡漾着宠溺的笑，像是想到什么，男生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一抹忧伤从眼底缓慢地涌出来。
　　相思……我要走了。
　　恩，你要走了？为什么？相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盯着林木森。
　　家里的决定。不过我们刚刚说的还是算数的。林木森宽慰到。
　　相思声音里还是透出了掩盖不住的失落，这样啊……没关系的，不就是一年嘛，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大学见就好。
　　过了一会，相思缓缓地将头放到林木森肩膀上，闭上眼睛，林木森，我困了，你一会叫我吧。
　　相思怎么可能能睡着，林木森给了她这么意外的一个消息，让她措手不及。相思知道自己不能挽留下他，所以她需要静静的来调整自己来接受这个消息。
　　靠在林木森肩膀上，相思听得见男生轻轻的呼吸声。那一刻，相思想，能就这样和他一直坐着直到死去，那就好了。
　　相思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这个陪伴着自己的人，将阳光带入自己阴暗世界的人，改变了自己的人。可是他要走了。心中一阵失落过后，转念一想，不就是一年嘛，一年以后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N市了，林木森可不是会反悔的人的。
　　两个人在月光下各怀心事，只余下一江清辉和长久的静默，

　　当时年少，不知命运。
　　7.
　　后来的相思，回忆起高三那一年炼狱般的时光，总是觉得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但那些记忆却那么生动，不曾远离她。
　　临近大考，空气中满是躁动的气息，知了在窗外卖命地鸣叫，待名池里的鱼偶尔浮上水面换气，本来静心复习的同学，也一个两个耐不住性子了。
　　相思也不例外，每当心情浮躁的时候，她就摸着手上那串佛珠，想着林木森说过的话。
　　临别时，男生褪下手上那串从小到大不离身的佛珠，给女生戴在右手上。
　　相思，这串珠子我从小就戴着，我把它给你。我不在的时候，它代我陪着你。还有我们的约定别忘了，我们在N市见。
　　指尖感觉到的佛珠的冰凉，就像触摸到了林木森。她狂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继续为与林木森的约定而奋斗。

　　当相思脚踏上那个自己心心念念很久的城市时，她心里满怀雀跃，对自己说。
　　林木森，我做到了，我到了这个地方。林木森，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开学一周后，相思正准备去上课，却在宿舍楼前，看见了抱着花的林木森，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
　　林木森捧着花对相思说，相思，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两朵红云飞上相思的脸颊，相思接过花，羞涩的答应了林木森。
　　就这样，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他们一起吃饭，逛街，一起上自习。一起做着相思曾规划的宏伟蓝图里的每一件事。
　　他们一直在一起，过得很快乐。

　　这是相思所希望的结局。
　　8.
　　可是事实相反。
　　相思等了很久，林木森也没有出现。她试着去找过林木森，可是男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迹。相思一直想着林木森会自己出现的，我只要安心的等就好。
　　大学开学后一个月，相思收到一个快递，四四方方的小箱子。就像潘多拉盒子，她感觉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直觉告诉她，这个箱子与林木森有关。

　　相思趁宿舍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DV，还有一张照片。
　　她拿起照片，照片上是那个在沙滩的夜晚，自己将头放在林木森的肩上，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背影。
　　将相片轻轻地放到一边后，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DV。屏幕里没有人，只有一片湛蓝的广阔无垠的天空，林木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DV里缓缓流出来。
　　相思，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是不是也想我了你知道么，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对你起了兴趣，那个时候的你那么孤寂，就像黑暗中的花蕾。我能感觉得到，你不快乐。
　　我试着一点一点的接近你，你没有抗拒我的靠近，我心底暗自窃喜。那个时候在操场上你说的那些话，让我了解你为什么变成了那个样子，让我心疼你，让我想要保护你，陪着你。是的，那个时候你就让我动了心。
　　后来你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你一天比一天快乐，我意识到你不在是阴暗里的花蕾，你终于在阳光下绽放，我也为你感到开心。只不过想到，你不再只属于我，心里还是会有失落的。你看嘛，我就是这么小气。
　　如果我告诉你，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恩，你肯定会的。我说我身体没有变糟糕，那是骗你的。我说是离开家里的决定，那也是骗你的。
　　相思，原谅我不能在那个时候告诉你真相。小时候，医生就说过如果我能活到成年，那就是幸运的了。我以为我能陪你更久，没有想到，在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就变得更坏了。我不能陪着你了。我要趁早离开，不能让你发现迹象。
　　躺在病床上的男生出现在镜头面前，苍白的脸上带着歉意的苦笑。相思，我能遇见你，是我一生中的幸运，能让你变得快乐是我的荣幸。
　　相思，我喜欢你，我很想陪着你走下去，可惜……相思我不能在你左右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坚强地走下去。替我去看看我们想去的大学，替我去看那广阔天空，大千世界。相思，我不在，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相思，不要想我。
　　屏幕中，林木森苍白的笑脸在相思的眼中慢慢模糊。相思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出来。她把DV紧紧地抱在胸前，就像是抱着那个虚弱的男生。放肆地哭了起来。
　　嘴里说着，林木森，你个坏蛋。居然抛下我了，约定也没有做到。林木森，我讨厌你。
　　可是眼泪还是一个劲的涌出来。
　　9.
　　相思在喧闹的同学聚会中，想起林木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不出一声地捻过了手腕上的每一颗冰凉的佛珠。
　　林木森，我会替你去看广阔天空，大千世界。
　　林木森，虽然你不能陪在我左右，但是你在我心里。
　　林木森，你在我心里活着，我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