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八、一勺苦药】 ...
-
我不免有些担忧，小顾老师的性格，我确实有些了解。可能时而放荡不羁，但本性里还是一个尊师重教的好人，特别是懂人情世故，知晓该如何做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算个几斤几两，与生母恩情相比较，到底孰轻孰重。
甚至他所有争风吃醋，油嘴滑舌，举止轻浮，也就是对我一个人才有的。
我顿时有点担忧起来，就好比要一个刚刚登基，不知晓天下局势的君王要选择家还是国一般，百年口耳相传都是国重于家，但那家里头却有你朝思暮想的小美人，又好像孝字当头，情人两边抛。
我当下就渴望他能抛得轻点，别一勺蜜糖刚咽下，就堵你一勺苦药。
苦就苦吧，别是毒药。
小顾老师眉目坚毅，眉峰微蹙却能表露出他正在烦心抑或是担忧的情绪，他是因为我为难了吧？
我有些于心不忍，又不敢开口以外人的身份打断这种家庭冷暴力，我不知晓一旦开战，会形成个什么样子。
旁侧的那位身着高腰短裙的女人轻声一笑，她眉目间显现出一股子风韵犹存的岁月感，可以想象出年轻时候是个怎样叱咤风云的美人。
可我最怕的就是蛇蝎美人，我听的柳宣低声唤她一句妈，原来那股子美艳的气息遗传的是她妈，像是剧毒蝮蛇一般，以妖冶的外表蛊惑你，再生吞活剥了你。我惧怕这种埋伏，抵触这种阴谋，甚至这种气息都能让我不寒而栗。
她直勾勾朝我走来，一举一动间都有着成熟女人该有的强势以及魄力，明明看似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有着不容人忽视的强硬。
她笑道：“小顾啊，你来得正好，我和你柳叔叔正谈着你们下个星期订婚的事儿呢，你看婚期就直接定在下个月怎么样？”
没等到小顾老师的回答，她也刻意无视我的存在，自顾自决定：“呐，明天啊，你就再陪小宣去看看那戒指的尺寸，不知道改好没有。”
小顾老师默不作声，五指攥得死紧，指节发青，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唇瓣微抿，泛着一丝青白色的缝隙，隐忍却又厌恶。
我渴望着那道缝隙内能吐露出什么言语，哪怕是仅仅一个不字也好。
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神情，第一次让小顾老师感觉到厌恶的人或事。
但我也无可奈何，这种压倒性的沉默太让人恐惧，让人无法抗拒。
王阿姨也随声附和，强扯出一抹笑来做陪衬。
柳宣她妈给柳宣使了个眼色，柳宣就忙不迭上来挽着小顾老师，想请他坐下来好好谈话，不然气氛太难看了。
可惜老师不吃这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柳宣怎么拖拽，他强忍着怒气，一字一句道：“沈姨，我和柳宣，不可能结婚。”
她没料到小顾老师能这么直截了当拒绝，任凭了解自己儿子的王阿姨，也吓得哆嗦了一下，深吸口气才吼过来：“顾清！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存心气死我吗？！”
顾清语气顿时就软了下来，疲乏得望了他们一眼道：“我不喜欢柳宣，我不可以耽误她一生。婚姻不是玩闹，容不得半点马虎！”
王阿姨脸色顿时就苍白了，小顾老师这帽子扣得可不是一般的大，先是说自己会耽误了柳宣，后是说会毁了自己一生，继而六亲不认，他妈没把他打死都是疼他了的。
“你就甘心气死我吧！你和她就有好结果？！她才二十岁！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她能照顾你，能孝敬我？柳宣有什么不好？孝敬长辈，工作文凭，个个配的上你，还从小就认识，你有什么不满足？你以前也不是爱她爱的昏天黑地吗！我不懂你们小青年这种喜新厌旧的模样，我也看不得，这婚你不结也得结！”王阿姨面目狰狞，像是儿子即将要犯了大错一般，手足无措，又急切得将其更正，容不得半点马虎和瑕疵。
我也叹了口气，再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早就躲在了小顾老师身后，敢情我也挺害怕卷入这种家庭矛盾的。
我觉得事情其实挺蹊跷的，柳宣人又漂亮，二十六不是三十六，大好年华，大好青春，大好前程，何必纠缠着小顾老师不放，要这么讲，说不准还是另有隐情。
我这厢意|淫着，那厢小顾老师就无奈答道：“妈，别的事我都依着你，单是结婚这件事，我偏不能答应，我知道什么路对自己好，这么多年也是我一个人担过来的，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一生，和我想要的生活。何况，相比柳宣，我倒是觉得我身后这个小姑娘更加合适我。”
他停顿片刻道：“虽说我和她认识不过几个月，但她爷爷是我一直以来的恩师，师恩重于山，早在几年前，我就对她上心了，要说起知根知底，我对柳宣的了解还不如我对她的了解，说喜新厌旧，倒不如说柳宣才是后来者居上，她才是我最先遇到的人。”
面对小顾老师深情的表白，我还有些品不出味道，只能磕磕绊绊听懂多少算多少。
估计这就是他平时暗损我，所谓的傻吧。
柳宣他妈，沈阿姨反而稳如泰山，也不急着撕破脸皮，反而胸有成竹，我不知道她哪里的把握，却觉得这人城府很深。
只听的她劝道：“小顾，你们年轻人心高气盛我们也是了解的。当年柳宣出国是她不对，把你抛下是她的错，但现在错已经铸成，何必计较以前失去的那点时光，没有什么错是不能更正弥补的，我相信你对她还有感情，要不然……”
她抿唇一笑，卖了个关子：“要不然，你之前怎么会因为醉酒和柳宣……她已经怀孕了，你们还是尽快结婚的好。”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劈得我魂不附体，吓到的不单是我，还有小顾老师以及众人，只有柳宣惨白了一张脸，似乎听到什么噩耗一样，不敢出声。
我有些心疼，没想到小顾老师居然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却没料到，他也怒极反笑：“沈姨，我想其中一定有误会。我除了之前医学部联谊见了柳宣一面，之后就只顾自己的学业以及恋爱，根本没有买醉的时间。”
沈阿姨以为他是狡辩，也不恼：“小顾，这事关她的清誉。这种地步了，没有打胎的可能！你还是接受这个事实，尝试日久生情也不错，何况，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也该成熟了。”
我抬眼望着小顾老师，显然吓懵了。
他低头用唇语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好，既然你要我信，那我就信你。
他伸手握住我的五指，不管不顾他们的反应，淡然自若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柳宣生下来，到时候做个亲子鉴定，是我的，我一定负责，不是我的……”
他也有意卖了个关子，试探柳宣的反应。
却没料到柳宣是真做贼心虚，唇角微张，欲语还休。
小顾老师眯着眼继续补充：“如果只是个意外，现在打掉还来得及，要真到了亲子鉴定的局面，怕是……”
柳宣脸色越来越惨淡，声音孱弱道：“妈，别逼顾清了。”
她妈皱眉喝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没胆子了，是他的就该负责！”
她唯唯诺诺：“可，这孩子不是他的……”
“什么？！”
“什么？！”
众人皆惊讶，唯有我和小顾老师如释重负。
我听的这些对话，内心五味陈杂，十分纠结，实在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狗血八点档，偶尔碰到也只能当自己运气不好了。
从柳宣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大概能组成这么一个故事。
看来我猜的没错，柳宣这么纠缠小顾老师还真有原因，就因为不小心怀孕，又被渣男甩了，想和小顾老师旧情复燃然后让他喜当爹，顺理成章生下孩子。她算准了小顾老师是那种负责的人，只要结婚了，就能制约他，就能让他保护她。
不得不说，原来女人的心思也能这么毒辣。
我和老师忙上忙下收拾残局，柳宣等人没脸再待下去，只能惨淡收场。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那位沈阿姨全然没想到自己女儿是这等货色，也不好当街开骂，只能悻悻离去。
小顾老师他妈看我还是没个好脸色，也就索性甩给他爸照顾，我们两个灰溜溜逃跑了。
事后，我问小顾老师：“怎么这么确定孩子不是你的，万一你睡梦中不小心给人种子，还这样冤枉人家。”
他沉默很久道：“可我酒品不好，她没被我伤着就是万幸，还敢来奢望我的种子吗？”
“……”
我的内心五味陈杂……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八、一勺苦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