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亲亲》卯月羽也

1、我是吃饭，不是吃她

　　像所有决定留在N市的大学毕业生一样，陈青青想在这片热土上练练自己。她在一家公司里做会记，拿着基本能过活的工资，蜗居在三十平方的小房子里。这条小破巷里白天闹腾地跟菜市场一样，到处可见晾晒的衣服和床单，晚上隔壁小夫妻邻居吵架听得她自己都想冲过去扇那个男人两巴掌。她的世界就那么小，她的心也很小。不求富贵，只求温饱，不求名达，只求安稳。
　　她从未想过爬上枝头做凤凰，她觉得自个儿爬上枝头也只是小麻雀变大麻雀，就不是睡在梧桐树上的命，总想飞得高小心摔死，最后连根鸟毛都不剩。所以她安守本分，只在晚上做梦。
　　周一总是忙碌的，开会，汇报，总结，还有挨骂。“陈青青你是早产儿吧？着急出来都没把大脑发育完整吧？”一大早就被顶头上司赵姐指着鼻子骂，陈青青这时乖乖地低着头听领导训斥，看到自己的脚尖，心里一惊，早上梅干菜包子的馅掉鞋上了，完了完了，刚刚还碰见好几个男同事，我的桃花不会死在梅干菜手里吧，陈青青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心里比挨了骂还难受，多少只草泥马飞奔而过，扬起的尘土让她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陈姐看她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就仁慈地放她一马，让她滚回去做事。陈青青一上午都坐座位上魂不守舍，一直在思索自己桃花运的事。
　　“陈青青，老板叫你马上过去。”赵姐奇怪杨总怎么会突然找这个刚来不久的丫头。
　　青青觉得惨了，早上犯错把老板给惊动了，不会是要把自己给开了吧，要知道，从进公司，青青也就见过总经理三次。
　　挪到总经理面前，总经理正低头看文件，很专注，似乎没注意到青青，看着那好看的侧脸，青青不觉得呆了。总经理瞥了她一眼，正好看见她鞋子上的梅干菜，哎，她是怎么进到这个公司的？谁招来的？杨羽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地问她：“你来公司多久了？”
　　“总经理，我是6月份来的，刚过试用期，2个月了。”青青大气不敢出。
　　“是吗？这么久了！”
　　“总经理，当初还是你把我招进来的，说这个小姑娘不错，会有出息的。”青青一本正经。
　　杨羽正喝着水，一听这话，咽不下去，又喷不出来，憋得脸通红，幸好最后保全了总经理俊朗帅气的美好形象，吞了下去。心想那天自己是不是心情太好，同情分给高了。
　　“陈青青，你就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杨羽慢慢走到窗前。
　　“没有啊，总经理的办公室有股清新独特的味道啊。”毕竟进入职场也有一段时间了，马屁拍得越来越顺手。
　　他盯着她，真是笨到头了，他提示地看了看她的鞋子，顺着他的视线，青青发现干掉的梅干菜生命顽强地扒在自己白色的鞋子上 ，大脑瞬间空白，刚刚只顾着胡思乱想忘记处理掉了。她抬起头就看见杨羽嫌弃的表情，接着是无奈的悠长叹息。
　　电话这时响了，杨羽示意她接起来。
　　“杨羽，就说那丫头是你们公司的，愿赌服输啊，请客一个星期，哈哈。”
　　青青听得一头雾水，她疑惑地看向总经理，总经理随口扔了一句：“仔细听听他放的什么屁。”
　　“恩？”
　　“喂？”
　　电话那端见这边没有人回答，发出疑问。
　　也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对着话筒把杨羽刚刚的话脱口而出，“我们杨总只让我听听你放的什么屁。”她说完，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她感受到一股寒冷的气流通过电波传递过来，莫名地打了个冷战。其实杨羽本想让陈青青听听请客的那句，没想到陈青青嘴快，他立马上前抢过电话，但是另一端已经挂断了。
　　他看着陈青青笑起来，问道：“怎么样？”
　　青青不假思索，特实诚地回答：“声音好听。”
　　“好，好。”杨羽笑得更欢了。他知道梁墨白会说打赌的事，只是想让那丫头知道她害得自己输了一个星期的饭钱，谁知道她摸了老虎的尾巴，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青青走出办公室时总觉得杨羽的笑里有天大的阴谋。
　　第二天，陈青青又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杨羽悠闲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沙发上坐着一位疏离冷淡，带有高高在上气势的男人，散发着自然的傲气，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昨天早上，你啃着个包子，在一辆白色的轿车边照了照，然后用纸扣了扣牙齿是不是？
　　杨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因为我当时坐在车里。”
　　陈青青的嘴巴成了O型。
　　“我和朋友在车里商量事情，我们开玩笑说这是哪个公司的？我刚说不可能是我们公司的，你的工作牌就露出来了。”
　　陈青青顿时觉得自己给公司丢了脸，给杨总丢了脸。
　　“你说你一个，虽然不是淑女，也是小白领，看你跟头狼似的，怎么就不顾及自己形象。”
　　“杨总，我给你丢脸了，给我们公司丢脸了。”
　　杨羽无奈，应该是先丢自己的脸吧？
　　“我要请客一个星期。”
　　“这不是打劫嘛？”
　　“对我不是，对你嘛，就是了。你害我丢脸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就负责请客吧，便宜你了。”
　　陈青青嘴巴成了a型（这还叫大人有大量，杨总，这是你的饭量吧，哎……命苦啊）。
　　“这是蒋氏集团总裁蒋总，你这一个星期的主子，别再丢我的脸了！”
　　青青一边沉浸在无尽的伤心中，一边在纠结地算着一个星期会花掉她多少钱，心不在焉地道：“蒋总好。”
　　“恩”。
　　淡淡的一个字，却让青青一个激灵，这不是那天电话里的声音吗？！那天还说了听听他放的什么屁，完蛋了，摊上事了，肯定会被狠狠地宰一通，心里很苦，脸上的表情也扭曲成一个“苦”字。
　　“可不能让我们蒋总受委屈啊，伺候好了！”杨羽带着无限的笑意。
　　蒋墨白朝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被射中冷箭的杨羽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出去吧。”
　　陈青青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回到了座位上。
　　陈青青走后，杨羽说：“她刚刚看你的时候都不专心，你的美男计是派不上用场了。”
　　“别瞎说，我是吃饭，不是吃她。”
　　“不过，她说你声音不错，好好利用哦，事成了，得重谢我啊。”
　　“你小子真是…….俗。”
　　其实，蒋墨白只是有一点，一点的好奇。
　　下班回到自己的小窝，陈青青立马倒在床上，早就接受现实的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就去洗漱睡觉了，工作一天太累了，隔壁夫妻的吵闹声渐渐地走远，青青渐渐地进入梦乡。
　　星期三，九点，陈青青忙得要死，这时张助让她去总经理办公室。杨总的座位上坐着昨天那个沉默的男人，依然冷峻、疏离，正飞快地写着什么。早上刚到公司就听说杨总要出差一个礼拜，蒋氏总裁来管理公司。陈青青大气不敢出。突然，他放下笔，看着她，问她“吃了吗？”
　　“吃了，谢谢总裁关心。”没想到总裁居然关心员工的饮食，资本家也有人性的一面啊。
　　“可我还没吃。”
　　“啊，总裁，你怎么还没吃早餐，早餐是很重要的，是一天的能量。”
　　“没人给我买。”
　　“那我让张助去买。”
　　“那叫你来干嘛？”
　　“恩？我买？早饭也得我请啊？！”陈青青的眼睛瞪得铜铃大。
　　“吃什么？”
　　“随便”。
　　蒋墨白不搭理她，专心看文件。
　　于是，陈青青去快餐店买了汉堡奶茶，陈青青想这个好几十呢，自己都没吃这么好，蒋墨白盯着看了这个随便套餐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吃掉他眼里的垃圾食品。
　　中午休息时间到了，陈青青在想怎么给蒋总买饭，买什么饭最划算，对了对了，员工食堂！陈青青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佩服极了。
　　为了不让同事们生疑，青青等同事都走了才敲了敲总经理室的门。
　　“进来”。
　　“蒋总吃饭啦！”
　　蒋墨白起身问她中午去哪吃，陈青青说：“蒋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东西物美价廉。”走进食堂，蒋墨白顿时僵住了，他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食堂里顿时热闹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青青只得低头迅速走到餐点前，食堂的饭菜还是不错的，陈青青最爱的就是这里的鸡爪，她给自己和蒋总一人点了两个。她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来，屁股一落座就抓起一根鸡爪开始撕咬，蒋墨白坐在对面，面无表情，这丫头总是一副饿狼的样子，蒋墨白看着她，陈青青专心消灭了一个鸡爪，拿起第二只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问他：“蒋总，你怎么不吃啊？”
　　蒋墨白说：“我不吃鸡爪。”
　　“正好，给我吃，额……我的意思是不要浪费，我帮你吃。嘿嘿。”
　　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但是陈青青的心思全在鸡爪上，根本没有留意周遭的一切，蒋墨白轻轻地咳了一下，食堂里顿时雅雀无声，四五十个人的地方，安静的只有陈青青咀嚼鸡骨的声音，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聚焦在陈青青身上，包括蒋墨白。等陈青青意识到自己声音似乎有点大了的时候，她放慢了速度，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并且尽量确保自己的嘴巴是闭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