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的温柔》等待苍老了年华

24、天使，加百列

　　真岚十夜离开的时候沢田纲吉没有去送他，沢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真岚十夜不让他送行，所以他不知道那一天那一个湛蓝色发丝的少年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他进教室上课，更不可能知道那个湛蓝色发丝的少年手机里存满了他的一切。最后，那个湛蓝色发丝的少年离开了日本，没有给沢田纲吉留下任何的讯息。
　　沢田纲吉走到真岚十夜租住的房间下，看着那个已经灭了灯不会再亮起灯的房间，他蜜棕色的眼眸里有一丝痛苦。在那个人离开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放不开了，在那个人离开了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喜欢他，在那个人离开了以后才知道那个会称呼自己为王的人对于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剩下的就要靠自己一个人了吧。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些黑暗，一个人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一个人在黑暗中寻找那虔诚的信仰。沢田纲吉，你不再是那个废材纲了，你要成为黑手党世界的王者，成为真正的王。
　　黑手党世界很艰难，即使彭格列是黑手党世界最强大的黑手党，刚刚十六岁的沢田纲吉在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更多的是逃避。即使一次次的对着小指上尾戒说着自己要坚强，说自己不会逃避，他还是会一次次的选择逃避。来到彭格列三个月了，其他人即使是看上去柔弱但是却很坚强的库洛姆都曾经杀过人，只有他没有。
　　“里包恩，可以过几天再说吗？我先学会处理彭格列的工作比较好吧”脸色苍白的沢田纲吉看着冷酷的里包恩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这一次的任务你必须去”里包恩看着脸色苍白的年轻首领开口说道。“否则，我还是直接在这里杀死你比较好。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逃避，在你自己主动选择走进来的时候杀人就将伴随你一生”
　　脸色苍白，沢田纲吉的身体都有些许的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答应里包恩去执行这一次的任务的，他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是的，是自己选择不再逃避这个世界的，是自己选择直接面对的，所以，所以杀人也是可以的。十四年的教育，两年的挣扎，所有的一切让沢田纲吉觉得很绝望。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些义无返顾的陪着自己，那些将自己当成天空的人，他能选择的只有杀死所有对于他们来说有威胁的人。因为，他想要活下去，想要自己在乎的人活下去。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性，沢田纲吉不自觉的嘲笑起了自己。
　　沢田纲吉的右手拿着枪，然后伸出左手，看着左手小指上那枚被荆棘缠绕的鸢尾花的尾戒，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轻轻地在那枚尾戒上吻了一下。十夜，即使我与全世界为敌，你也会在我这边的对吗？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支持我，所以，我不会逃避作为自己的责任了。
　　那是沢田纲吉第一次杀人，他至今都记得那个人充满惊恐与无助的双眸，那双眼眸在世间的流逝中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的活力，变的死寂然后定格。沢田纲吉手上沾染的鲜血由一开始的滚烫变得冰凉，同时变得凉下来的还有沢田纲吉的心。他想要哭，但是眼眸却那样的苦涩，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他想要若无其事的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腿都是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次的任务很简单，但是沢田纲吉却不记得内容是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将那个人杀死了，那个原本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变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红色的血沾满了沢田纲吉的手，他不想要看那个男人，但是就连移开双目也做不到。恶心，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胃在翻涌，想要吐，却吐不出来。
　　沢田纲吉是被云雀恭弥拖出去离开的，他离开了以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云雀恭弥没有安慰他只是将门锁上然后离开了。
　　眼泪从沢田纲吉的眼角滑落，他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一想起那具由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尸体就有些疯狂。是的，疯狂，他用杀死那个人的刀子的自己的身上制造了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希望可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逃离了居住的酒店，沢田纲吉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了凡尔赛的郊外，在这里他看见了一片灿烂的紫色风信子以及那个坐在风信子中弹奏着竖琴的金发青年。那个时候沢田纲吉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西裤，围绕在他身边的小动物，一切的一切让沢田纲吉以为自己见到了救赎的天使。
　　“你受伤了”加百列没有想到自己会遇见闯进来的人，他看着那个有些狼狈的盯着自己的棕发青年反常的不觉得讨厌，反而很喜欢对方那双清澈但是沉淀着狼狈与恐惧的双眸。
　　“对不起”沢田纲吉跪在地上，蜜棕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时的活力。
　　“出了什么事情吗？”加百列走到沢田纲吉的身边的时候沢田纲吉才发现这个人没有穿鞋，但是他却不觉的有任何的违和感，就好像这个人本来就应该这个样子。
　　“我杀了人”沢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心中的恐惧与不安说了出来，“我让一个人失去了生命，我，我真的是一个坏人，我是一个坏人，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沢田纲吉了”
　　真是一个天真而又率直的孩子，加百列伸手轻轻将沢田纲吉的头发拨弄整齐，然后牵起沢田纲吉的手向风信子中走去。
　　加百列轻轻的笑了起来，然后轻柔好听的声音似乎在沢田纲吉的心中响了起来，“你还是你，不会因为你杀了人或者你做了什么事情而有任何改变。你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原则还有底线的人，只要不将自己的底线与原则破坏，不论做了什么你都还是你。黑暗中一样可以信仰光明，可以成为光芒，同样的，即使是在光明中黑暗也一样的存在，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你杀的那个人是坏人吗？”
　　“我不知道”沢田纲吉的神情有些呆滞，“就算是坏人，也不能够随便的剥夺他们的生命不是吗？生命的存在，不是应该很珍贵的吗？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情不可，为什么”
　　“不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从出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注定了要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同时在伤害着关心你的人。我们都是自私的存在，因为不想自己最亲近的人被其他人伤害，我们努力的变强，伤害着其他人保护着自己的家人”加百列的声音很轻柔但是却也很冷漠，但是他说的话沢田纲吉却无从反驳，“所以，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对的，你就是你。黑暗的世界里伤害是赤裸裸的，光明的世界里从某一方面来说给其他人造成的伤害会更严重。那种伤害就像是附骨之蛆，永远无法让人摆脱。”
　　“黑暗与光明的界限在你的心中，一切都取决于你怎么想。生命当然是宝贵的，但是，比生命更宝贵的存在在你心中也是存在的。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力的去保护每一条生命，前提是他不会对我们重要的存在有威胁。”
　　“我知道的”沢田纲吉有些痛苦的颤抖着，“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还是做不到杀人以后无动于衷”
　　“那就尽量不要去杀人，在他对你没有威胁的时候”加百列轻轻的笑着，“不肆意的伤害别人，只为了守护这样存在着就可以了”
　　“我真的可以吗？”抬头看着加百列，沢田纲吉米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水雾。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哦”加百列伸手将沢田纲吉脸上的泪水擦干，看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心也渐渐的柔软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面对这双眼睛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能够变的柔软起来。沢田纲吉，果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人呢。
　　加百列的动作很温柔，身边的气息也很柔和，让沢田纲吉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复刚刚杀了人以后的歇斯底里还有疯狂。他觉得很累，很疼，在心情恢复的时候他直接昏迷了过去。
　　抱起棕发青年，加百列翠绿色的眼眸里有一丝淡淡的疼惜。这个孩子胸前那个有些熟悉但是却很陌生的指环让他不自觉地轻轻笑了起来，随后有些疼惜的在沢田纲吉的额上吻了一下。
　　醒来以后的沢田纲吉不再想着杀人的事情了，就好像在逃避那一幕一样，将自己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
　　“要去教堂吗？”加百列伸手轻轻地将沢田纲吉的被子掀开，看着那个孩子有些无助地蜷缩着的样子翠绿色的眼眸里有一丝笑意，“我的王”
　　身体轻轻地一颤，沢田纲吉一转脸正对上了加百列澄澈的翠绿色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要叫我王”沢田纲吉蜜棕色的眼眸里有惊喜又害怕更深的却是怀恋。
　　“他让我来找你”加百列看着沢田纲吉蜜棕色眼眸里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在沢田纲吉的手背上一吻，“王，我的名字叫做加百列”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沢田纲吉看着加百列蜜棕色的眼眸里有一丝水雾，在这些年里他面对了多少次暗杀，甚至还面临过自己的母亲被敌人威胁差一点儿身死的情景，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刻一样的无助，“我不再是他的王了吗？不再是能够主宰他一切的快乐与不快乐的王了吗？所以，所以他才不愿意见我，不愿意亲口对我说出来吗？”
　　“您永远都是王”加百列看着沢田纲吉翠绿色的眼眸里满是虔诚，“他一直将您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仰，是他唯一的支柱。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没有办法亲自来见您，所以让我来保护您。并且让我对您说，不论您做了什么，永远都是他唯一的王”
　　沢田纲吉跟着加百列去了教堂，在教堂里待了一整天。那一天很静谧，也是沢田纲吉加入黑手党世界以后最安心的一天。那一天他不是黑手党世界的王，不是黑手党，不用担心暗杀还有其他的一切，他只是真岚十夜的王，是能够做任何事情的王。那一天，他坚定了自己在黑手党世界里的信仰，坚定了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
　　这个世界很奇妙，有些感情即使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洗礼最后依旧没有办法坚定下去。而有些感情，即使只是一个碰面，却可以刻骨铭心。沢田纲吉对真岚十夜如是，真岚十夜对沢田纲吉如是。他们在最好的时间里遇见了彼此，然后又恰好同一时间喜欢上了对方，在离别前确定了彼此的感情，却未曾因为经历与时间而有丝毫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