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葵璃

6、第六章

　　“并不想知晓。”我思虑了半响，回答道，“我在这青棠村生活得很好，并不需要知晓那些。”
　　“哦？不好奇。”老道士方才很是笃定，现在却是有些捉摸不透我的想法。
　　“怎的会不好奇，不过我也存在了很长时间，若什么都去好奇，那不早就应该死去很多次了。”
　　老道士愣了愣，随后摸着白色胡须笑了，“还真是你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摸不透他这一幅与认识之人再次见面的表情是为何。
　　“我们，可是认识？”我看着他，却又忽然有股子熟悉的感觉。
　　“自然，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现在这个模样？”我重复着他的话，“那，你我认识的时候，定是在十七年前了。”
　　我是在十七年前来到了青棠村，随后在来到青棠村之前的记忆便陆续地消失了去，现在仅是记得自己来到青棠村第一日遇见的那兔妖。
　　“那时，你还活着，也远没现在的厉害。”老道士说起往事来，颇为感叹。
　　“嗯……我已经死去了，你说的往事便让它消失吧。”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不记得我倒是正常，可是，你怎的连君雅也给忘了？”老道士分毫不管我说的话，自顾自地开口问我，“你当年可是疼爱他得很，怎的会忘记了？你可还知道君雅同你是什么关系？”
　　“……”我皱起了眉头，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让自己不去刻意地想，看着就像是在逃避，“那个小道士？我与他可是第一次见面，还能有些什么关系。”
　　“你的心里，怕是不是这般想的吧。”
　　老道士高深莫测的样子有些令人讨厌。
　　不过好在他没有追问，我也不再去想。
　　“那兔妖，还劳烦老道长放过她。”
　　“只要她不再霸占着兮山，离开青棠村，我自是不会难为她。”
　　“那我就替那兔妖谢过你了。”
　　我微弯腰向老道士道谢，随后转身便走。
　　祀堂那边，兔妖还缩在笼子里，被君雅看守着，边上青棠村的村民们离得远远地围成一堵人墙。
　　“麻烦将那兔妖交给我吧。”我正待走过去却被君雅伸手拦住了，我也不恼，轻声说了一句。
　　君雅抬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转到老道士身上，看老道士点头才放我过去。
　　我打开笼子，兔妖早已经没有化作人形的力气，我只得是将她抱在怀里。兔妖软乎乎地窝在我怀里，磕着眼睛，气息微弱。
　　当时便对那老道士没了好感，仗着法力高强就这般欺负人。
　　既然有了救兔妖这一出，我的身份也差不多是暴露了，当即也不掩饰，掐了法诀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是在村头槐树上，布下了结界也不担心会被人打扰。
　　我坐在槐树上靠着树干，看着不远处的青棠村从吵闹归于平静，直到升起的最后一缕炊烟也消失才移开了视线，而树下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君雅？”我疑惑地看着他，也没解开结界。
　　他似乎是有些紧张，又似乎是在出神，站在槐树下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师傅定是在骗我。”君雅低声地呢喃着，我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静静地坐在槐树上，微眯着眼睛，君雅站在下面，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何时开始轻声地说着什么。
　　君雅的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楚，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去的，我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梦中。或许是受了君雅那番奇怪话的影响，我又发梦了。
　　我站在一个府邸前，怀里抱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面前是忽然燃烧起来的府邸，火光印的脸上发烫。
　　“兄长……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男孩抓着我的衣襟，小脸上挂着紧张。
　　“……”不知。
　　我虽然是心里也很迷茫，不过现在可不能这般说，他还需要我拿主意呢。
　　“兄长……我们的家没有了，唔，怎么办？”男孩的声音有些哽咽，乌黑的眸子里蒙着水汽，可怜兮兮的摸样很是惹人心疼。
　　“没关系，你和我都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我轻声安慰他，抱着他转身去，“走吧，我们总会找到新家的。”
　　画面一转，已经是在一座道观前。
　　我抱着孩童，面前站着一位老者，正是今日所见那位老道长。
　　“道长。”我弯着腰同道长见礼，“他便托付给你了。”
　　说着便松开牵着男孩的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进去。不想孩童却转过身子来抱住了我的大腿。
　　“不要，我不要同兄长分开。”男孩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
　　我又是何尝想与你分开的。
　　我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却还是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就不可以哭了，乖乖地跟着道长修行，兄长就在青棠村里等着你。”
　　“那，兄长不可以离去，定是要等着我！”男孩揉着眼睛，声音闷闷的，凑在我的耳边又小声地说着，“兄长……兄长不娶妻好不好？”
　　“为何？”我疑惑地看着他。
　　“嗯……”男孩的脸颊在我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起来，“我……我想长大后便嫁给兄长……”
　　男孩的声音愈发小声，也就只有我和他才听得见。
　　我被他逗笑了，勾着嘴角，这几日受的苦楚都抛在脑后，伸手捧起他的脸，低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那兄长便等着娶你了。”
　　“你，可不要让兄长等得太久了。”
　　“定是不会的！”男孩红着脸。“我发誓。”
　　画面再次转变，我站在青棠村的槐树下，一眼望去满是白色的海棠花，洁白得让人不忍心去触碰。
　　“那个，请问，这里便是青棠村吧？”我拦住路边走过扛着农具的农家人，轻声地问着。
　　“是啊，公子你是前来赏花的吧？”农家人很是热情。
　　“不是……我，我想在这里久住，不知可否……？”我生来便是在城中，并不习惯与这些人接触。
　　“当然是可以的。”农家人很是热情地将我引进了村子。
　　我笑了笑，青棠村的人还真是不错呢。
　　这一次的梦有些长，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大亮，怀里的兔妖还没有恢复过来，趴在我的大腿上安静地磕着眼。而树下站着的人已经消失了，我猜测他们大抵是回道观去了吧。
　　突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里是缓慢填坑中的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