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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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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法国人查尔斯第一次与欣爱正式见面后,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经常来看欣爱表演。日前,他离开上海了一段时间,回来了之后就去看欣爱的演出。当然,他这个对艺术甚是了解的人也发现了欣爱表演风格的改变。后来又听说了蝶舞的事情,他心想:欣爱一定很害怕,很伤心。所以这天,他约了欣爱在一家餐厅吃饭。
查尔斯一直在不停的安慰欣爱,欣爱也感觉到了查尔斯的真诚。她觉得她可以在这里有这样一个异性朋友,真是太难得了。所以,对于查尔斯,她也很坦诚。虽然他们的文化不同,他们所处的时代特殊,但他们两人的谈话无关政治,无关战争,只有心与心之间友情的交流。欣爱跟查尔斯说着她在现代时去多国学习的经历,包括去法国。这也是她第一次想别人说起她在现代时的生活与经历。而查尔斯也对她提到了他的亲人以及他是如何来到中国的。他们相谈甚欢,都开心地笑着。
就在此时,玻璃外面有一排排日本兵跑过。欣爱看着窗外,她的笑容没有了。她明白,日军已经开始调动部队了。她想到了上海即将沦陷的事,不禁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而此时,查尔斯看见欣爱忽然的变化,有些疑惑,说:“欣爱,你怎么了?”
欣爱突然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哦,没什么。”随后,她又很认真的说:“查尔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我们永远都将会是好朋友。”
查尔斯笑着说:“当然!”
欣爱欣慰地笑了。这时,欣爱的心在纠结,在思考,她很迷茫,她不知道在真正的战争即将来临之际,她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呢?她觉得她的理想就要破灭了,她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她原本想在这里拥有的平静生活就要一步步幻灭了。是啊,当战争的硝烟弥漫在天空时,她这朵即将可能凋零的花儿又将会飘向何方呢?
林香急匆匆地跑向欧阳彻的房间,她急忙走进去,满脸的担忧之色,她对欧阳彻说:“欧阳,不好了,出事了!”
欧阳彻说:“出什么事了?”
林香说:“我刚刚接到我党地下党同志的一份绝密情报,说我党内部有人叛变,我党在上海的地下党人员名单疑遭泄露,而且,这份名单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日本人手里了。”
欧阳彻惊讶地说:“什么?消息属实吗?”
林香说:“绝对属实!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欧阳彻想了一会儿说:“志国在处理商会的事,程博又去执行任务了。看来,我得再去一趟日军司令部了。”
林香说:“不行,经过上次之后,日军司令部更加戒备森严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原来,上次,欧阳彻和程博去日军司令部的时候,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但是,铃木青还是觉察到了什么,于是他命人加强了戒备。
欧阳彻说:“不行,正因为这样,你就更不能去了!”
正当林香又准备说什么时,欣爱很着急地来找欧阳彻,她一进门就走近欧阳彻,对他说:“欧阳彻,我刚刚在大街上看到很多日本兵,他们一定已经开始调集部队了!”
欧阳彻先是看到欣爱急匆匆地进来有些惊讶,然后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欣爱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欧阳彻说:“我们的地下党人员名单疑遭泄露,我现在必须去一趟日军司令部。
欣爱说:“什么!?又要去?那我也要去!”
欧阳彻说:“不行,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去,好好待着!”说完,欧阳彻便迅速离开了。
欣爱迅速转身,叫了一句“哎,你”。然后,欧阳彻已经走远了。欣爱略带俏皮的语气说:“哼,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深夜,正当欧阳彻在铃木青的房间苦苦找寻时,欣爱蒙着面也进来了。欧阳彻不知是她,便和她打了起来,欣爱连忙摘下面罩,说:“是我!”
欧阳彻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没被发现吧?”
欣爱笑着说:“哼,我想来的地方还没人能拦得住呢!怎么样?找到没有?”
“还没有。”欧阳彻答道,随后,他接着说:“他会把它放在哪儿呢?”
欣爱说:“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又只是一张纸,以铃木青的心思缜密,他一定会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而且是他随时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说着说着,欣爱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欣爱走过去,拿起那张照片,嘴里小声念道:“这不是幸子吗?她的照片怎么会在铃木青的桌子上?”
这时,欧阳彻说:“你说什么?”
欣爱马上说:“哦,没什么。”随即,她转念一想,看着手里的照片,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她打开相框,果然,名单就在里面。欣爱打开名单,看了一遍后立刻递给欧阳彻。她说:“好了,放回原处吧,我们快走!”
欧阳彻说:“可是······”
欣爱立即说:“放心吧,我已经记下来了!”
当他们回来后,林香、程博和周志国都在,林香马上询问情况。欧阳彻给她说了之后,林香问:“为什么不把那份名单拿回来呢?”
欣爱说:“这样不行,因为铃木青已经看过那份名单了,如果我们偷走了它,铃木青就会确定它的真实性。”
林香说:“那他们已经拿到名单了,为什么还没有行动呢?”
此时,欣爱说:“铃木青是一个严谨的人,他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他不确定那份名单是真是假,而且我想,他还是比较忌讳欧阳彻的会长身份的,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贸然行动,打草惊蛇的。”
欧阳彻说:“欣爱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那份名单确实是真的。一旦铃木青确定了,他就一定会采取行动的,所以,不管怎样,我们必须通知我们在上海的地下党同志,让他们尽快撤离。”
程博说:“好,这件事情我去办。”
欧阳彻又说:“志国,那份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看来那时候没有让你那么早入党还是有好处的。所以我想,如果我发生了什么状况,上海商会的会长就由你担任,明天,我就会宣布这件事情的,而且这么多年,你也做了不少的事情,有了不少的支持者,以后,这些就靠你了。”
周志国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好,放心吧,交给我!现在时间紧迫,你们必须早做准备。”
这时,欧阳彻看到了欣爱那黯然神伤的眼神和她那迷茫的表情。当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欧阳彻跟随欣爱来到院子里。欣爱看着天空,她自言自语道:“多美的夜空啊,可是却不属于我。”
此时,欧阳彻突然说:“它是属于你的!”
欣爱转过头去,看见了欧阳彻,她先是有些惊讶,然后说:“不,它不属于我,至少在这里,它从来都不属于我。”
欧阳彻看着现在他眼前的这个眼神充满哀伤的女孩儿,跟他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他说:“只要你想,它会属于你的。”
欣爱看了看欧阳彻,没有说话。
然后,欧阳彻又说:“欣爱,跟我们一起走吧!”
欣爱惊讶极了,她忽然看向欧阳彻,说:“什···什么?”然后,她淡淡一笑,接着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欧阳彻说:“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欣爱看着欧阳彻认真的表情,她说:“可是,你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你也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甚至对我一无所知,你···你为什么?你就不怕我是特务什么的吗?”
欧阳彻笑着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朋友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
欣爱听到欧阳彻的这句话,心里倍感温暖,她惊讶而又欣慰地看着欧阳彻。
第二天,欧阳彻召集了上海商会的成员,辞去了会长一职。后来,周志国也顺利成为了上海商会的新会长。
程博对周志国说:“志国啊,保重!”然后他又对欧阳彻说:“欧阳,赶紧准备一下,我们马上撤离。”
正当周志国准备离开时,欧阳彻突然叫住了他,说:“岳博,我想要带上欣爱。”
程博有些惊讶,说:“欧阳,你···你不要感情用事,你知道,这可是违反组织规定的!”
欧阳彻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上她!”
程博见欧阳彻如此坚持,知道阻止不了他,便说:“好吧!”
晚上,欣爱正在舞台上唱着一首《相亲相爱》。就在她刚刚唱完,走下舞台时。林香跑过来,说:“欣爱,快走!日本人马上就要来了。”
欣爱吃惊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林香便拉着欣爱边走边对欣爱说了今天的事。原来,是欧阳彻和程博知道了日军新进了一大批武器装备,就在欣爱准备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场表演的时候,他们去捣毁了存放武器的那个基地。与此同时,铃木青也获知那份地下党名单是真的,心想基地的事肯定是欧阳彻他们干的,他不能再等了。于是,他集合军队带着山本源赶来了这里。
林香带着欣爱准备去找欧阳彻会合,而同时,欧阳彻也很担心欣爱,正好也来找她们。他们见面之后,欧阳彻说:“快走!”说着,准备拉着她们离开。
这时,欣爱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等一下,我要去拿个东西!”说完,她便跑向了她的房间。
欧阳彻在后面“哎”了一声,最后只能对林香说:“你先去找岳博,他在后门等我们。”然后,跟上了欣爱。林香也无奈地去找程博了。
在欣爱的房间里,欣爱很快找到了她的手机和勋章。欧阳彻看着她找到后欣慰的神情,说:“赶快走吧!”
当欣爱跑到一楼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向了那个舞台,那个她以为可以在这里实现梦想的舞台,可是现在,都被这该死的战争给毁了。
就在这时,铃木青带着人闯了进来,欧阳彻拉着欣爱说:“快走!”欧阳彻紧紧地拉着欣爱的手,在子弹中穿梭。最后,他们终于到了后门,上了程博开的车后扬长而去。
铃木青大喊:“追!”(日语)
在车上,欣爱还有些惊魂未定,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争。
林香说:“离开上海的路都被严密把守铺了,我们该怎么办?”
程博说:“没办法,只能硬闯出去了。”
林香说:“可是,那太危险了!”
此时,接连不断的炮火声让欣爱有些不知所措。她突然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这时,其他人都惊讶地看向了她。欣爱又接着说:“法租界,那里日本人一时半会儿肯定进不去。”
欧阳彻说:“可是,那儿也有重兵把守!”
欣爱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快走!”
欧阳彻问是谁,欣爱说:“查尔斯,法租界的领事。”
欧阳彻又问:“他···会帮我们吗?”
欣爱说:“他一定会,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于是,他们急速来到法租界。欣爱下车,对守卫的人用法语说:“你好,我找一下查尔斯,我是他的朋友,我叫李欣爱,麻烦你了!”欧阳彻他们见欣爱会说法语,都感到有些惊讶。
然后,欣爱顺利见到了查尔斯,她说:“查尔斯,我需要你的帮助!”
查尔斯奇怪地说:“发生什么事了?”然后,查尔斯看着程博他们说:“他是谁?还有,那不是欧阳会长和林香小姐吗?”
欣爱说:“查尔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要离开上海,请你一定要帮我!”
查尔斯看着欣爱着急而又渴望的眼神,他想了一会儿,说:“好吧!”
于是,查尔斯让他们上了一辆他准备的法租界的车。正当他们刚刚离开法租界时,铃木青他们到了法租界,不过,因为车已经换了,铃木青当时并未发觉。
后来,铃木青发现不对劲后,赶紧追了上去。欣爱他们抵挡不了铃木青军队的袭击,而且又是到了一个关卡,查尔斯在跟守卫交涉。无奈之下,欧阳彻他们只好下车应战。
在交战的过程中,山本源忽然用枪瞄准了欣爱,就在他准备开枪之际,欧阳彻和林香都看到了。欧阳彻嘴里喊着:“欣爱,小心!”同时,他着急地跑向欣爱。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林香离欣爱比较近,她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欣爱面前,那些无情的子弹残忍地打中了她。随即,她倒在了地上。
欣爱看到这一幕,她震惊极了。然后,她急忙蹲下来,抱着林香,说:“香姐,你···你······”虽然她学过如何处理伤口,可此时的她手足无措。随后,她慌忙地给林香止血,可是,她中了好几枪,已经来不及了。欣爱紧紧地皱着眉,露出悲痛的神情,她伤心的看看林香说:“香姐,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不要死,求你了······”说着说着,欣爱的眼泪就不自觉的一直往下流。
这时,欧阳彻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他马上跑过来,说:“林香,你要坚持住,撑住啊!”
林香已奄奄一息了,她说:“欧阳,我不行了!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走进你的心里,但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
欧阳彻露出十分悲痛地表情,他的眼里满是哀伤,他流泪了,他说:“我会的,我会永远记得你,我会!”
林香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她看着欣爱说:“欣爱,不要难过,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当林香的手猛地摔在了地上时,欣爱抱着林香嚎啕大哭。
这时,程博赶紧提醒欧阳彻赶快带欣爱离开,然后,欧阳彻拉起欣爱,和程博一起把她强行拉进了车里。
他们上车后,立刻开着车离开,欣爱转过头,看着林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她伤心极了,懊悔极了,也自责极了,她恨死自己了,她在车上不停地哭。其实,刚刚下车的时候,欧阳彻给了欣爱一把枪,可是,欣爱不想杀人,她下车后,迟迟不肯开枪,一直在车周围闪躲。
可是铃木青他们也依然开着他们的车紧追不舍。通过上海的所有关卡之后,眼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程博说:“这样不行,他们很快就会追上的,怎么办?”
欧阳彻说:“我去拖住他们,你带着欣爱离开。”
还没等程博说什么,欣爱听到这句话,立刻看着欧阳彻,说:“不行!你不能去!”
程博说:“是啊,还是我去!”
正当他们在争执的时候,查尔斯说:“我去!”
欣爱和欧阳彻都看向了查尔斯,欣爱说:“不行!你们谁都不能去!”
查尔斯说:“你们听我说,我毕竟是法租界的领事,日本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欣爱怎么可能会相信查尔斯的话,他如果回去,肯定是必死无疑的。欣爱看着查尔斯说:“不要,查尔斯,你不能!”
随后,查尔斯又接着说:“欣爱,不要拦着我,你有你的路要走,而我,也有属于我的责任和使命,亲爱的朋友,保重!”他说完后便立刻跳下了车。
欣爱此时大喊:“不!查尔斯,不!”随即,她也准备跳下去,结果,欧阳彻拉住了她,欣爱一直挣扎,欧阳彻紧紧地抱着她。欣爱在欧阳彻的怀里又一次那么悲痛地嚎啕大哭。
查尔斯下车后,向铃木青走了过去,铃木青说:“韦德先生,你是法租界的领事,帮助□□逃走,这罪名可不轻啊!”
查尔斯淡定地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过,铃木先生,就算我犯了罪,也应该是接受我的国家的审判吧!”
铃木青有些生气,还没等他说话。山本源就说:“大佐,这种跟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人,不要跟他废话。”随即,他朝查尔斯开枪了。
铃木青立刻看着山本源,生气地说:“谁让你开枪的!?”
与此同时,欣爱听到了那声刺耳的枪声。欣爱的心头一震,像是被刀刺进了心脏,她呆住了,然后,她慢慢地转过头,透过车后面那面朦胧的玻璃看向远方,她看到好多的日军,有一个人举着枪,而查尔斯安静地躺在了地上。此时,欣爱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她悲痛地捂着嘴,伤心地流着眼泪,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就在车子在逐渐地驶向远方,欣爱慢慢地看不见躺在那儿的查尔斯时,欣爱却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她突然面露惊讶之色,她含着泪看着远方,嘴里念着:“俊,郡··”
一旁的欧阳彻见状很是惊讶,说:“欣爱,你没事吧?”
欣爱没有回答,她紧紧地皱着眉,用十分悲痛的眼神看着远方,此时的她并未察觉,车子已经渐渐地驶向了她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