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耳朵的莫格》内涵君

20、part.20 海市蜃楼

　　part.20
　　箭矢与长矛划破长空，将足有车轮大的沙漠蜘蛛与沙虫砸成碎片。
　　这里是夜晚的穆游沙漠，莫格一行人沙漠旅程的第三天。
　　因为一直保持夜行晓宿的生存法则，马车上携带的干粮果脯风肉以及水分，都还有些剩余。
　　只不过既要保证物资，又要疯狂地赶路，从最初装货时的六匹马变成了现在的四匹。
　　不能让马匹使用他们的物资，这样的行进理念，使得脱水而死的马还兼职了一份临时食材的工作。
　　所以失去坐骑的加莉娜与卡迪尔都坐到了莫格驾驶的马车上。
　　从日落直到早上气温升高之前都是行进的时间。两天以来，依靠出发前观察山脉作为航向标，尽管夜晚看不见方向，凭借星光参考的他们的路线大概也没有出现过偏移。
　　尽管刚日落的时候，炙热的气流几乎让山脉在他们眼中扭曲起来。
　　虽说方向正确，但这些本该只会在沙漠深处出现的沙虫与沙漠蜘蛛却越来越多。
　　已经有十来只沙虫被莫格和加莉娜干掉，但道路前方依然源源不断地有沙虫在向马车靠拢过来。
　　「所以说我们干嘛要晚上出发啊！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
　　在紧张地应付着险情的莫格与加莉娜身后，是慌张地赶着马车的卡迪尔，他拼命地选择没有沙虫的路线来行进，因为刚才险些葬身虫口的关系，他忍不住抱怨起来。
　　「马蹄受不了白天地面的温度，而且要是顶着沙漠的烈日，我们不到半天就会把水喝光。晚上气温寒冷，可以为我们节省水分。夜行晓宿可是沙漠生存的基本法则。」加莉娜将长矛拿在手里驱赶沙虫，不过从说话与呼吸没有丝毫絮乱看来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相比之下，连将弦挂上扳机都来不及，只能扣住扳机不松手，将弩作弓使直接挂箭拉弦的莫格，已经喘得顾不及说话了。
　　「但是夜晚只能勉强用星光来判断方向，光线暗得连那个山脉都无法看到，我不确定这番折腾有没有偏离路线。」
　　只能用星光来保持方向以及用月光来勉强看清周围的事物，这是为了避免火把的光亮引来更多沙虫而葬身于此。所幸今晚阿维卡与拉蒂卡两颗月亮都在天空中朗照。
　　「只要距离山脉不是太远就没关系，我们不能贴近山脉行进，蜿蜒的山脉会将我们的行程增加数倍。只将山脉的朝向看作路标就行。」
　　尽管有经验丰富的加莉娜在，但毕竟是没有来过的路，穆游沙漠的具体情况连地图上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在前方终于没有沙丘，而是一片平坦的地形时，四匹马拖拽着马车全速冲刺起来，甩开了沙虫与沙漠蜘蛛的联军。
　　沙漠的边缘与天空的交界处，泛起一丝红光。
　　毫无疑问，这是紧张地行进了一夜的三人都迫不及待的拂晓。
　　「快确认一下方位！」
　　这一丝的红光让周围的一切能依稀看见轮廓。
　　加莉娜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清周围，因为本该在沙漠深处出没的沙虫与沙漠蜘蛛，为何会出现在沙漠与山脉的交界处。
　　冷却了一夜的寒冷沙漠，渐渐被一阵温暖的气息覆盖。
　　紧张与寒冷中笼罩了一整夜的莫格和卡迪尔感到一阵舒适。
　　这是沙漠中一天只有两次的舒适温度。
　　然而当莫格回过头来时，发现的却是在温暖的朝阳中一个格格不入的表情。
　　加莉娜的表情充满了寒意，这让本来暖和起来的莫格再一次背后一凉。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沙虫和沙漠蜘蛛……」
　　顺着加莉娜的视线看去，那边应该就是作为方向参考的山脉了吧。
　　但是看到了那边景象的莫格与卡迪尔，也不约而同地被一种坠入冰窖的寒意笼罩起来。
　　那里哪有什么山脉，入目的仅仅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而已。
　　明明头一天上路前，仔细地确认过山脉的存在，而逃跑的时候也按照星光的指引没有太大偏离才对。
　　即使有所偏离，也不会将距离扩大到一点也看不见的地步。
　　「开玩笑吧！那个山脉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没错，在他们眼中，这座山脉如同凭空消失一般离奇。
　　「我们被这个沙漠狠狠地耍了！」
　　无法理解的现状让莫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他像痴傻了一样目瞪口呆。
　　而卡迪尔则是旋转着环视四周，最后无力地倒在了尚且冰冷的沙地里。
　　莫格回过头看了看加莉娜，因为不论处于怎样的境地，他都认为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女人能巧妙地将其算计进去。
　　然而遗憾的是，加莉娜无懈可击的完美此刻第一次出现了破绽。
　　她愤怒地看着远方，握紧的拳头传来指骨挤压的响声。
　　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差错呢？伫立在沙漠里的加莉娜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东西而导致这样的状况发生。
　　漫长的思考让人忘记了时间。
　　太阳朗照起来，整个沙漠被加热到了让人难受的温度。
　　空气将远方的景象扭曲起来，因为气温升高的关系，汗水湿透了加莉娜的衣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加莉娜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如果葬身于此的话，说不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因为想要找到亚纱，之后的路必然比现在要艰难无数倍。
　　与其那样，不如去另一个世界陪她吧。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开什么玩笑！」加莉娜愤怒地喊了出来。这是对因为绝望的处境而泄气的自己，发出的怒吼。
　　不是已经约定好「明天见」了吗？自己怎么会抱有那种愚蠢的想法。
　　加莉娜甩了甩脑袋，回过头来见到了帐篷里裹着睡袋睡去的二人。
　　毫无疑问，那是缺少了加莉娜的话，在这里一天也无法活下去的两人信任加莉娜的证明。
　　他们一定是相信加莉娜能够化解一切，才放心地为接下来的旅程保存体力吧。
　　那样的话，加莉娜也……
　　气流让周围的一切影像都舞动起来，在那一瞬间，加莉娜几乎以为一条垂直流动的河流以目光所向的景色作为河床流淌起来。
　　天空中一团巨大的积雨云飘到了上空，远远看去，远方白茫茫的一片也在往这里聚集。
　　气流？
　　扭曲的影像？
　　还要仔细回想才行。
　　为了避免在沿着蜿蜒的山脚增加行程，加莉娜采取了在能看到山脉就足够了的距离直线行进。
　　然而自己行进时，看到的那个山脉，真的是山脉吗？
　　如果不是山脉，那是什么会让自己误以为那是山脉呢？
　　就像是大自然凭空捏造出来的假象……
　　假象？
　　——海市蜃楼！
　　意识到这一点的加莉娜豁然开朗。
　　在真正的山脉作为参考而行进的时候，恐怕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连接着山脉的海市蜃楼影像欺骗了。
　　是什么时候被海市蜃楼调包的呢？
　　调包之后自己究竟行进了多远呢？
　　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不容乐观的物资以及找到山脉所在的方向。
　　尽管沙漠中很难辨认具体的方向，但受到记忆诅咒而过目不忘的彼辛斯巨人，只要曾经见过这样的资料，就一定能回想起来。
　　伊莉雅大陆地形复杂多样，然而整体而言位于北方。
　　位于北方的大陆，太阳从东方升起，影子都倒向西方，中午时太阳位于正南，影子便指向北方，下午，太阳到正西，影子则指向正东。
　　而平原和山脉都在沙漠的西边，这么说来，早上面向影子行进，中午保持影子在右边来行进，而下午背向影子行进，这样迟早可以到达山脉。
　　之前用星光作为指引，大方向应该是往北没错，不出预料的话，只要能沿着正西方行走，到达山脉以后，距离卡皮峡谷也不会太远了。
　　「莫格，卡迪尔，快起床，准备出发！」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啊……哈欠……我还想再睡会儿。」睡眼惺忪的莫格和卡迪尔探起了脑袋。
　　「现在是上午，计划有变，我们今天改为白天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