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耳朵的莫格》内涵君

17、part.17 卡迪尔的忧郁

　　part.17
　　宽广的海洋漫无边际。
　　一艘木制的大型帆船，乘着白色的风帆，在这无尽的大海上疾驰。
　　这是一艘三桅帆船，前桅上固定着三根悬挂帆布用的帆桁。
　　而就在这时，一位衣服脏乱不堪但依然不影响其俊朗外貌的少年以娴熟的动作攀登着前桅。
　　真是太烦人了……
　　在长达半个月的旅途里，少年在这里作为奴隶生活着。包括烧柴火、蒸馏食用水、洗衣服、打扫……甚至是水手的工作，都由少年一个人完成。
　　尽管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寄人篱下，但过于疲惫的生活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的确有些过分。
　　「莫格是个大笨蛋！」
　　少年轻松越过侧支索，将固定风帆的控帆索揽在手里一跃而下——
　　巨大的白帆在身后扬起，而少年则以猛烈的势头坠落下来。
　　看到了迅速放大的甲板。
　　也许只要这样撞上去，就能解脱了吧……在佑拉大陆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回去的话面临的必然是牢狱之灾。然而这边的状况也并不比牢狱之灾好到哪去。
　　不被任何人知晓、没有任何人会为之伤心，像是死掉了一只虫子……那样也许还不错呢。
　　谁也不会知道，就这样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会记得他的存在，原本他能拿出来炫耀的的周围所拥有的一切，现在已经一个也不剩了。
　　自己的生命，连同梦想一起。
　　突然他收紧了手里的绳索，在距离甲板还有一人高的距离时，风帆被拉到了顶部，少年在快接近甲板的半空中悬住了。
　　「在干掉莫格之前，怎么能死掉呢。冷静！」
　　顺利地跳到甲板上，他将控帆索固定起来。
　　今天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从旅行开始的时候，少年就做着这样的工作。从最初的一无所知，到现在的得心应手，事实上仅仅半月出头的时间而已。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名为加莉娜的「奴隶主」，只对他稍微点拨，就能迅速理解，并且尝试几次就能熟练运用。
　　「卡迪尔，今天的练习时间到了。」
　　奴隶主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意识到短暂的休息已经结束。
　　卡迪尔全职奴隶的一份稍微轻松些的工作马上要开始了。不但轻松，而且有些解气——那就是殴打莫格。
　　对于加莉娜来说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莫格，现在还太过弱小，没有人能保证他能在将来危机四伏的冒险中存活下来。
　　如果还不能在卡迪尔这种程度的对手手里占到便宜，那么后续的计划都会存在巨大的风险。
　　所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加莉娜几乎是强制性地要求两人对练，甚至将午饭的享用权与胜负挂钩。
　　卡迪尔准备好手里的木棒，以便应战。
　　今天的莫格哈尼也如同往日一样，周身都是破绽地站在了卡迪尔对面。
　　手里拿着□□，而背上的弩箭则都是去掉了箭头还包扎上绷带而免去了杀伤力，红色的液体从绷带上浸出，那是为了确认是否命中对手而做出的记号。
　　一枚弩箭挂上了弦，但并没有套上扳机，而是将弩作为弓使，一手扣住扳机不放，另一手将弦拉到了比扳机更加远的位置。因为力量不足使得手臂颤抖起来，这是他还无法完全驾驭的技能。
　　满弓，箭矢以无法看清的速度从卡迪尔身边划破空气，带着螺旋的气流撞向远方。
　　卡迪尔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但哪里还有莫格的影子。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再度来袭，卡迪尔飞快地奔跑到桅杆后面，接二连三的弩箭凭空出现砸到了桅杆上，掉落下来。
　　尽管没有射中，那样的威力也让卡迪尔后怕不已。如果不是莫格的技术还不够纯属，自己的反应速度根本无法闪避开来。
　　究竟是什么让那个弱得不行的莫格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呢？
　　姑且不说那些复杂的射击技巧，光是在射击以后敏锐的移动以及对隐身的活用，就已经不是昔日的莫格能与之相比的了。
　　半个月以来每天的对练当中，毫无实战经验的莫格几乎是凭空了解到了这些看似非常专业的手段，每天都能使用新的花样让卡迪尔烦恼不已。
　　从最初卡迪尔单方面的施暴，到逐渐能与卡迪尔抗衡，甚至还能让卡迪尔掉入他的布下的圈套里。
　　比如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用肉眼找到莫格的所在，而频繁响起的脚步声又让卡迪尔近乎神经质地四处转移位置。
　　他假想过很多处莫格有可能会存在的地方，但每当他扑过去的时候都落空了。
　　接踵而至的是两枚一组的弩箭凭空出现擦过他的裤腿，在上面染出些许红色的印记。
　　好险，现在可不是能静下心来留意周围环境的时候啊。只要步伐停滞下来，就很可能被这些连射的箭矢击中。
　　不管怎么样，一直移动起来就不会给莫格下手的机会。就算掌握了如此之多的花样射击技巧，但瞄准这个基本功却是一切技巧都无法弥补的东西。
　　莫格的基本功有着致命的不足，使得一切看似生猛的招式都徒有其表。
　　卡迪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需要一个能顺利妨碍莫格瞄准，并且找出他位置所在的办法。
　　快速地移动起来，在风帆的空隙中跳上了桅杆。
　　几枚箭矢砸到风帆，然后掉落了下去。风帆成为最好的屏障。
　　接下来的莫格必然会将位置转移到不会被风帆阻挡的地方，那么在这两面风帆之间的空地，是莫格唯一会出现的位置了。
　　卡迪尔攀着桅杆与控帆索移动起来，将主桅顶部的固定风帆的绳结解开。
　　主帆的重量集中在卡迪尔手里，让他有些难以支持。
　　呼啸着的海风与浪花让卡迪尔无法确认下边的脚步声，他无法确认莫格何时会出现在那里。
　　这是个头疼的问题，不过现在可不是头疼的时候，也许下一瞬间，弩箭就会呼啸着撞向他的身体，尽管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但今天的午饭也许稍有差池就溜走了。
　　嗖嗖两声引起了卡迪尔的注意。
　　他在第一时间将主帆全力拉起，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体，箭矢在风帆上砸出两个红点。
　　好险……
　　一手拉着控帆索，一手拉着风帆，卡迪尔从空中坠下。因为风帆的重量以及绳索的粗糙，刺痛的感觉从卡迪尔手里传来，但此刻的卡迪尔已经无法注意到这样的事情。
　　风帆化作一面白幕将大片的甲板盖住。
　　白幕笼罩着的甲板内，有一个鼓起来的东西在挣扎。
　　毫无疑问，这是用隐身术藏匿起来的莫格。喘着粗气的卡迪尔感到了一阵乏力，无力的双手抡起木棒对准那个鼓起来的东西一顿胖揍。
　　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发动的攻击无法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能把这家伙揍哭都能让卡迪尔心满意足了。
　　果然不多时，莫格就在里面哭喊起来……伴随着卡迪尔喘不过气都要继续维持的挑衅。
　　半月以来，莫格的长进大大超过了卡迪尔的预期，尽管加莉娜似乎认为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还说着什么吸收了军队的记忆就得派上用场之类不明不白的话，但对于卡迪尔来说，这样堂堂正正地与他以武力来决胜负的莫格，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过即使莫格有了能让卡迪尔佩服的成长，在卡迪尔手里依然是输多赢少。
　　在同样的时间，就连莫格这种脑袋不好身体羸弱的家伙都能成长到这种地步，那么天赋秉然的卡迪尔的成长理所当然远远超过了莫格。
　　比起单方面的殴打，卡迪尔似乎更享受拼尽全力以后战胜对手再奚落对方的快感。
　　直到加莉娜喊道肚子饿了，卡迪尔才依依不舍地进了厨房。
　　日复一日以鱼为主的正餐摆弄上桌吃了起来。
　　还有每天都被揍得像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莫格。
　　重复着无聊的每一天，让卡迪尔竟然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浪花拍打着船舷，孤独地在茫茫大海中前进的帆船已经离开了废弃港口半月之久，还有多久能抵达遥远得看不见的对岸港湾呢？
　　从盗贼团破落的那天起，侥幸逃出的卡迪尔大概对自己也有同样的疑问吧，卡迪尔也期盼着孤身一人离港的自己，能够有一天找到对岸那个港湾。
　　这个小小的、各怀鬼胎的三人团体里，最初作为奴隶而寄人篱下，无聊而憋屈的每一天。
　　但是这样的旅途生活渐渐成为了习惯，甚至让这个无法独当一面的年轻盗贼学到了不少闻所未闻的东西。
　　与那个像家一样的盗贼团不同，也许卡迪尔的内心深处其实期待着一场这样的旅行。
　　传闻中对岸的大陆有着能在沙漠里游泳的鱼，有着比马还快的陆行鸟，还有能蒸发大地的巨龙，还有被魔法力量隐藏起来的古代遗迹。
　　这样的世界，卡迪尔好想去亲眼见识。
　　想要从束缚中逃脱的解放感和想要一个归宿的情感交织起来，那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卡迪尔现在还无法找到答案吧。
　　「呐，莫格。」
　　卡迪尔扔出了一条鱼，但哭哭啼啼的莫格没能及时接住，掉到了甲板上。
　　饿极了的莫格立刻停止了哭泣，立即捡起来往嘴巴里塞。
　　用餐完毕的卡迪尔将先前解开的帆布重新固定，载着三人的帆船以更加激进的势头驶向远方。
　　大海的广阔让卡迪尔即使攀上了桅杆顶部也无法看到边际，那样的港口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