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耳朵的莫格》内涵君

15、part.15 出发前的准备

　　part.15
　　经过荒芜的盖尔茨丘陵，遥远的金属撞击声有序地奏响。
　　春雨拍打着大地，即使空气弥漫着大清早的清冷，这里让人喘不过气的硫磺味与紧张的工作气氛也没有因此消散。
　　中央有着巨大的龙化石，考古学家旁若无人地继续手里的工作。跑货商人则是毫不在意马蹄上飞溅而出的泥浆匆匆赶路。
　　耸立着高大的木制升降机，不时地传来叽叽嘎嘎的刺耳噪音。
　　这里是隶属于艾莱克王国的矿山小镇——班格。
　　从敦巴伦一路南下，途经盖尔茨丘陵便可以直达这里。因为图德南人与影子世界的魔族爆发战争的关系，这里的铁匠与矿工们正在日益为打造军备忙碌着。
　　从杜家德走廊伐木场运来的木工产品，因为被雨淋湿的关系，正在接受一些烘干处理，这让本来工作就繁重的人们更加不耐烦起来。
　　外貌华丽的彼辛斯女人从马车上下来，在老铁匠艾顿的店铺前驻足。
　　一旁有着小女孩般可爱面庞的精灵少年，则是用兜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莫格，你不来看看吗？」
　　她端详着每一件武器，老铁匠店铺里工艺精良的武器引起了加莉娜的兴趣。
　　投掷的长矛有些不够用了，接下来的旅程不能空手上路，不管是她还是身后的精灵少年都需要一件足以防身的武器。
　　「你觉得那样的东西我会用吗，加莉娜。要是有好看的书倒是——啊，你干嘛！」
　　被称为加莉娜的女人没有接受意见的打算，而是我行我素地将莫格从马车上拎了下来。
　　站在琳琅满目的武器前，莫格从苏格兰大剑一直试到了罗马短剑，最后选择了他唯一能举得起的□□。
　　「莫格，我觉得你——太没用了。」
　　在用莫格从盗贼团带来的钱付账以后，加莉娜还硬塞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给莫格。
　　不过莫格并没有推辞，因为在上一次共享记忆以后，这些武器的使用方法以及对应的技能，莫格都有所了解，只不过没有机会亲自尝试而已。
　　简单地试射了几次，弩箭轻松上靶。因为武器比起弓而言更加先进也更便于瞄准，更重要的是在共享过远征军士兵的记忆以后，对于武器的掌控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只不过因为臂力有限，莫格选用的弩尺寸并不大。他用尽全力尚且能将这支弩的弦挂上扳机，所以选择了这个尺寸。
　　以前用弓的时候，因为臂力的不足导致手臂颤抖不已，所以很难命进行精确的瞄准。而弩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就连唯一成问题的昂贵价格，在掏空腰包以后，也就不是问题了。
　　至于加莉娜送给他的匕首，老实说，莫格即使现在知道了使用方法，也只打算用来切菜。
　　而加莉娜则是选了半天，看上了一对有着圆锥形铆钉的金属拳套。
　　没错，这才是加莉娜的风格。印象中加莉娜喜欢拎着倒地昏迷不醒的敌人当作武器来挥舞，但那始终只是戏耍敌人的手段。在有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加莉娜一定会选择趁手的武器。
　　她抛起一块石头，测试刚买的拳套。
　　炸裂般的声音响起，石块被加莉娜一拳凌空打得粉碎，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叹。
　　将几十根备用的长矛以及武器都塞进马车上的行李箱，武器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
　　绷带、药水、帐篷、纸、手工工具、干粮、换洗衣物……冒着雨走遍了整个班格小镇，甚至当掉了莫格所有的家产，他们俩总算把旅行所需的必需品准备完成。
　　在雨中站得太久，有点不太讲究。为了避雨，两人来到了一位有着美人痣的图德南女人所经营的酒馆。
　　在一旁的酒馆避雨以及填饱肚子，远处的铁匠与矿工演奏的打击乐有一丝吵闹的杂音。
　　吵闹的杂音渐渐靠近，那是踏着泥泞小道的马蹄声。
　　直到全副武装的艾莱克王国骑兵骑着马匹从酒馆前疾驰而过，缓慢的打击乐才再次奏响。
　　那是剿匪的军队。
　　艾莱克王国的国王艾鲁·马克二世最近发动了大规模的剿匪行动。起因是最近某一起盗贼的打劫行动造成了严重后果的关系。
　　艾莱克王国与肯努斯地区的精灵以及彼辛斯地区的巨人建立了军事合作关系，对抗共同的敌人——来自影子世界的魔族。
　　在塔汀要塞的前线的战斗异常紧张的情况下，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魔族与图德南人组成的盗贼团袭击了精灵远征军正在执行任务的工作人员，尽管接受了及时的治疗而没有生命危险。但精灵方面却对此并不满意。
　　他们不依不饶地要求艾莱克王国找到某一件在事件中遗失的东西，甚至还翻起了旧账——十年前在艾莱克王国发生的针对精灵的人体实验。
　　迫于各方面压力，艾鲁·马克二世为了不放弃这个军事合作伙伴，只能咬牙答应下来。至于是什么东西，精灵方面以军事机密为由闭口不谈，仅仅是画出了那个东西的图纸。
　　这使得无从找起的艾莱克王国军队，只能四处张贴悬赏令，以及大规模的剿匪行动。
　　而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加莉娜，现在则是幸灾乐祸地把那些士兵做的无用功当成余兴节目，丝毫没有罪恶感地大吃大喝起来。
　　加莉娜好像一直以来，就很喜欢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即使从离开西德赫雪原算起已经朝夕相处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莫格依然无法对她放心。
　　面对这位个性恶劣、面无表情、力大无穷、诡计多端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莫格对她的计划必不可少，恐怕已经被耍掉几条命了。
　　「你看着我干嘛，你也想喝酒吗？还是被我加莉娜大人的魅力迷得移不开眼神了吧？」正在举杯畅饮的加莉娜注意到了莫格的眼神，将酒盅直接对准莫格的嘴灌了下去。
　　「咳咳咳……要死掉了。」烧灼般的疼痛从口腔经过食道蔓延至胃里，莫格几乎呛出了眼泪。在盗贼团生活的时候，莫格少不了被查克叔叔灌酒，但因为一直以来都以醉酒告终，少不了被卡迪尔那帮家伙嘲笑。
　　「不至于吧，这种程度的烈酒连我们那里的小孩子都能当饮料喝。你果然——太没用了。」
　　尽管莫格辩驳对方以酒量来看人很无理，但自己一想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索性站起来转身走人。
　　但是——
　　刚站起来的莫格，立刻赶到一阵天旋地转，红着脸地倒了下去。
　　在朦胧的意识中，莫格看到了前来扶着他的加莉娜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酒馆经过。
　　是谁？
　　被搅成浆糊的意识强制中断了思考，沉沉地睡了过去。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意识渐渐恢复了过来。
　　雨水的滴答声配合着直到现在也在重复的金属撞击声，构成了奇妙的旋律。
　　直到睁开双眼，莫格才发现自己正在被加莉娜拎着扔上了马车。
　　「总算醒来了，就那一盅酒就能把你灌醉，你是男孩子吗？不过刚才你面色潮红的样子真是秀色可餐呢，你觉得能卖几个价？」
　　不行了，还是好困。
　　即使加莉娜面无表情地开起了玩笑，莫格也觉得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本来打算住一天等雨停了再出发，不过下雨的话正好可以让你醒醒酒，所以就带上你出发了。」
　　加莉娜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总觉得最近她的话意外地多，看起来比原来开朗了些。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个性还是一样地恶劣，不对，应该是变本加厉地恶劣。
　　但莫格察觉到气氛有些变了，好像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她的情绪来的感觉。是因为寻找亚纱的事情有所进展并且已经开始行动的关系吗？
　　穿过了被蒸汽与烟雾笼罩着的矿山小镇，铁锤与水车演奏的打击乐渐渐淡去。
　　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通行，载着因为醉酒而胡思乱想的莫格，还有滔滔不绝的加莉娜。
　　在持续了半天的行程后，远远地传来了海的气息。
　　那里是莫格将要陪伴加莉娜的旅程真正开始的地点——凯安港口。
　　雨量从傍晚开始逐渐变小，随着夜幕的降临，他们俩必须加紧赶路，没有人希望在被雨水浸泡的冰冷地面上扎营。
　　全身被淋湿的莫格感到一阵凉意，这是在酒醉的热量褪去以后才感觉到的。
　　莫格把手放在嘴边，呼出白雾般的气息，也许身边的人也做着像叹气一样的动作吧。
　　湿冷的风夹杂着雨水，让莫格哈尼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将斗篷的兜帽连同稍微有些长的头发一起包裹进去。就连匕首与□□也为了免受雨水的浸泡而放进了斗篷里。
　　直到雨变得更小的时候，莫格将紧紧掩住面孔的兜帽掀起一点，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在朦胧的雨景中若隐若现的船。
　　本来因为先前醉酒就有些神志不清的莫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卡普港口竣工以后，就被废弃掉的凯安港口，竟然会有一艘在这个距离就能看到轮廓的大船。
　　也许真的是幽灵船之类的东西，它仿佛就是凭空出现在夜色中的，存在感又如此稀薄，即使它消失在这样的雨景中，莫格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在视线被钉死在这艘大船的时候，莫格哈尼甚至没发现船已经近在咫尺，以及与加莉娜交谈的那位面色青紫骇人的人影。
　　人影在转眼间消失不见。
　　雨停了，周围静得只能听到浪花的声音。
　　身体失去了重量，脚底踩不到任何东西，就这样直直地向幽灵船上飘去，甚至还看到了暗中盯着自己的发亮的眼睛。
　　——救命！
　　莫格吓得闭上了眼睛，随即感受到屁股一阵疼痛。
　　在差点喊出救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是被加莉娜拎着上了船然后扔在甲板而已。
　　木质的甲板以及满是划痕的桅杆，从莫格的手掌传来的质感毫无疑问是实实在在的，这并不是幽灵船，莫格安心了下来。靠着围栏向下看去，能看到加莉娜正在把马车拖进货仓。
　　可是那种伴随着恐惧的违和感还是没有消失，总觉得有一阵诡异的气息在这里弥漫。比如背后总觉得有什么气息，莫格心虚地回头——
　　一张脸就在自己身后的桅杆那里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那是充满了嗜血与仇恨之类的负面情绪的脸，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喉咙里积蓄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即将爆发——
　　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