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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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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蔡汀学老爹是大楚正二品户部尚书,她自己排行老九,七个哥哥全都能文能武,在朝廷担任要职,而唯一的大姐是作为太子妃的人选精心栽培。
因为蔡尚书疼最小的女儿,于是不愁吃喝的蔡汀学,成长轨迹俨然跟别人家严格礼仪教养的侯门小姐不大一样,总之是别的小姐会的她都不会,别的小姐看了就晕的她全都会。
蔡汀学大姐嫁给太子后,蔡相日日夜夜为小女儿的婚事发愁。大楚的主审美主流,是温婉如水的贤德女子,但蔡汀学相对来说比较暴力,十六岁的蔡汀学在帝京,名声跟她姐姐等齐。
君不闻,蔡家有二娇,大娇美,小娇糙,大娇飞入玉宁殿,从此太子不早朝,小娇文能提笔毁经典,武能马背甩砍刀,所以帝京的公子哥们,一听媒人提到蔡汀学的名字,无一不是闻风丧胆,逃之夭夭。
蔡相很无奈,求助于大女儿:“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啦,你妹妹的事你不能不管吧,实在不行你就随便在侯门俊杰中给你妹妹指一个妹夫吧,反正你是太子妃也没人敢反驳你。”
太子妃听后很郁闷,心想我这板凳还没坐稳呢,你就给我出这么个棘手的大麻烦,不过转念一想,亲妹子小九的事的确有够头疼。
太子妃冰雪聪明,给蔡相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她说:“老爹不如这样吧,小九待字闺中一两年后再出嫁也不算晚,我听说江湖中有一个尼姑门派,门规特别深严,再泼皮的姑娘送到那里去修学都会脱胎换骨。咱们先把小九送去尼姑门派修行个一年半载,在此期间我再给小九造势,在王公侯爵心中帮她树立一个才德兼备的新形象,等到小九回来后,大家一见小九和传闻中的描述一样,追求者自然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太子妃的话说到蔡相心坎里,结果蔡相从太子府回到家中第二天,就把蔡汀学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念云山。
从前有座山,叫念云山,山里有个庵,庵里住着一群带发修行的漂亮小尼姑。这群小尼姑除了是尼姑外,另一个身份是武林八大门派,念云派的弟子。
念云派的掌门,是个极其苛刻吹毛求疵的人,极其冷艳高贵,把门规教条,女子应有的妇德妇容妇言妇功看的异常重要。
总之,掌门太子妃亲笔书信托付蔡汀学于掌门时,久闻太子妃大名的掌门承诺一定会不负太子妃重望,但是当她第一眼看到蔡汀学时,对付蔡汀学的宏伟计划瞬间从心中浮起。
“得好好洗脑,一定得好好洗!”
若是寻常家的姑娘到了这里只是脱皮换骨,蔡汀学到了这里,简直是得把血和筋一并换了,简直苦不堪言。不过师太的教育总是好的,蔡汀学在山上待了一年有余,乱七八糟的性格收敛不少,对师太师姐敬畏有加,叫她往东不敢往西,叫她放牛不敢喂鸡。
【二】
冬天,念云山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雪,念云山完全被皑皑白雪掩埋。
腊八那日,庵里来了一位贵客,据说是XX门派的什么尊者,不远千里专程而来与掌门讨教武学。
尊者鸡皮鹤发,白眉长须,一身白衣,仿若世外高人,走起路来更是铿锵有力,腰背挺的笔直,蔡汀学还没见过这么精神的老大爷,所以掌门和尊者坐在大厅中喝茶闲谈去年武林大会的事时,蔡汀学就直勾勾的盯着尊者看。
越看呢,越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蔡汀学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自己是多想了,要是真有不对劲的,掌门和师姐们哪有看不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于专注,惹得尊者不自在,尊者端杯喝茶之余,抬眼绵长的瞅了她一眼,蔡汀学与他目光对视,见对方双眸黝黑清澈,又是奇了,老人家也有这么清亮的眼睛?
当然,也不排除习武之人,练就神功,眼神自然就清澈了,正当蔡汀学竭力说服自己时,却发现放下茶杯后的尊者,胡子竟然歪了。
当然,那位尊者似乎也知道蔡汀学发现自己胡子歪了,他一点不急不躁的,手指沾了沾茶水,又若无其事的抹在唇上将胡子重新黏好,更匪夷所思的是他黏完胡子后,故意朝着蔡汀学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刹那,蔡汀学脸上的表情极其凌乱,虽然蔡汀学没男人喜欢,但是被一个老大爷暗送秋波,这算什么回事?月老是嗑药了还是鸡血喝多了?
蔡汀学东望望,西望望,周围的人全都镇静自若,好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蔡汀学要抓狂了,再回顾尊者,人家正用一只手指挠鼻翼,同时继续和掌门人将武学修养谈到江湖八卦。蔡汀学心想,一定是我晚上睡觉方式不对,现在产生幻觉了。
当天晚上,蔡汀学喝了安神药,早早就睡了,睡了一觉便把昨天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哪知道一个上午还没过完,尊者大人又勾起了她昨天不好的回忆。
事情是这样的,蔡汀学要去柴房劈柴禾,路过了初华庵后面那片大竹林时,看到尊者老人家艳福不浅,被一群俏尼姑如众星捧月般环绕,嬉笑打闹中。
蔡汀学被眼前的画面震住了,这画面怎么看起来怎么诡异,不不不,这不是诡异,这是变态好吗?
“好,好恶心。”蔡汀学不由得想起老大爷昨天那个别具风情的媚眼,真是光想想都激动的浑身发抖,于是蔡汀学就崩溃了。她莫名其妙的尖叫一声,双手抱头没方向的朝相反方向跑。
蔡汀学闹出的动静到了不得不引起别人关注的程度,这当然包括假扮尊者的龙忧,龙忧闻声后,侧了个身,因为个儿高,越过层层花容月貌,便能看到蔡汀学跟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当然最后也别样精彩,一脚踩在犁耙上,被弹起来的犁耙柄“啪”的一声打中了脑门。
蔡汀学瞬间安静了,如一根标杆,直挺挺,光荣的,横倒在地上。
“嘶……”龙忧光看都觉得好疼,当然,蔡汀学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成功赢得了龙忧额外优待。
“那姑娘是谁?怪怪的。”
龙忧与蔡汀学的第三次交手,是在蔡汀学被犁耙打中的晚上,在那次交手后,蔡汀学就跟龙忧离开了念云山,从此人生大不同。
所以,想来这次会晤,应该算是一个革命性的转折。
冬日的夜晚来的特别早,而深山里更是苦寒,蔡汀学在柴房中给掌门人烧洗澡水。白日劈的柴浸了雪水,现在柴湿了,怎么点都点不燃,还烧的一个柴房乌烟瘴气。
“用这个……”烟雾弥漫中,蔡汀学不能远视,只见近处横空飘来一叠纸,蔡汀学摸了摸,凭手感断定是洛阳纸。
洛阳纸是大楚国材质最好的纸,也是最好烧的纸,大楚国曾经有位情圣这样赞美洛阳纸,用洛阳纸烧情敌房子,哪里砖瓦贵烧哪里,一点就燃太简单不过!
此时,蔡汀学一定是脑子被烟给熏坏了,对这种值得警觉的情况丝毫不戒备,还对这种雪中送炭的行径感动不已,她一边感动一边说谢谢,同时用打火石将纸点燃……火生起来了,洛阳纸依旧是一叠一叠的递进她手中,随着锅里的水越烧越热,柴房中的烟雾也逐渐散去。
当蔡汀学手中只剩最后一张纸时,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坏了。
“《九阴真经》?这名字念着怎么这么熟悉?”
“那是当然,念云派掌门法号九阴真子,这是她总结毕生修为写的武功秘籍,所以你念着才会这么顺口。”
蔡汀学听后楞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平日尼姑们在道场上练习的武功,灶里火势猛烈,随着一张张书页在炽烈的火耀中蜷缩成灰,而蔡汀学脑子中的图影也幻灭成黑,蔡汀学脸僵;了,人傻了,伸手要去抠灶里的纸。
龙忧还算有点人性,一只手赶紧拦腰将她抱住,拖走。
【三】
“你是不要手了还是不想活了?”
“有区别么?”蔡汀学此时只觉得失手是小,保命最大,要是师太知道自己烧了念云派的武学宗义,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被师太烧成灰,第二条,被师太烧成灰灰。
蔡汀学抬头,看到抱住自己的人,那人生的色若美玉,清逸的面容始终保持淡淡的不耐烦,像青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但他的眼睛很明亮,像是海上升明月时,那轮照亮大地的皎月。
其次,那人身上的衣服,眼睛,都分外熟悉,如果蔡汀学不是笨蛋,当然会本能的猜到一个人。
“尊者?不不,你不是尊者,那你是谁?难不成,你冒充别人身份进初华庵是我老爹派你来救我的么?”
蔡汀学被九阴师太虐待不久后曾给老爹写长信叫他救自己出去,而长信逐渐变为了短信,短信逐渐变为两个鸡血大字“救命”,蔡汀学还是没盼来救兵。
回到正题。
蔡汀学平时脑子不见转悠,此时倒是灵活的很,她的思想又在康庄大道上跑远了,猜中了前头,跑偏了后头。尊者当然不是真的尊者,XX门派的确有个尊者,不过在半个月以前已经嗝屁了,而现在站在蔡汀学面前这个男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棍龙忧。
说来龙忧也是近几年江湖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年纪轻轻就创建了门派,出名更是出的另类,因为他创建的门派只有他一个人,门派的性质更是匪夷所思,叫神棍派。
其实一开始,江湖里的老将都不太看好这个门派,神棍派,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而龙忧创建神棍派的理由很简单,他只看过一场武林大会,觉得上面的门派类型实在太单一,所以他有心发展一个崭新的朝阳行业。
在大家的取笑声中,龙忧不动声色的进行着将神棍派发扬光大的计划,不出几年,江湖人人自危,谈龙色变。
“这个龙忧啊,真是坏的流油,上到八十老太的玉梳,下到两岁小孩的麦芽糖,他都要骗,简直是五行缺德,令人发指。”
龙忧红了,人红了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褒贬,有人视龙忧为牛鬼蛇神,有的却反将龙忧视为菩萨天神,欲要投入神棍门下,拜他为师。
龙忧也是九月份出生的,个性龟毛,徒弟肯定是要收的,但主动送上门的嘛,他觉得还是算了。他的宏伟计划中的其中一步,就是徒弟得自己挑,自己教,他会成为神棍派新一代的开山怪,让神棍派名垂青史永垂不朽。
龙忧来到念云山是在计划之外,只是刚好走到念云山山脚下,突发奇想搞了身白衣贴了张人皮假面具,便上山去骗那个九阴师太视若生命的秘籍。
除了师太的秘籍成他的囊中之物外,他还有意外的收获,在蔡汀学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后,效率极高的龙忧利用一个下午时间已经摸清楚了蔡汀学身份来历,个性喜好。
龙忧觉得蔡汀学的各方面都很对自己胃口,首先呆萌容易被他控制,感谢上苍,感谢师太,经过第一次磨练后的蔡汀学已经被调教成典型的给颗糖就汪汪叫的性格,十分忠诚,其次蔡汀学虽然脑子没用对地方,但还算聪明,第三,蔡汀学的体能惊人,这种体格强壮的女汉子才耐得住他的折磨。
“我不是你老爹派来救你的。”
蔡汀学瞬间失望,但龙忧又补充:“那又有什么关系,赶紧收拾行李,我们走吧。”
龙忧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收徒的目的全都告诉了蔡汀学,但又是意想不到的结果,蔡汀学孤陋寡闻,从未听闻神棍派,既然都不信对方的话,叫她走她就走,对方是把她蔡汀学当什么人了?
此时蔡汀学对龙忧又恨又怕,恶狠狠的瞪着对方,蔡汀学这表情把龙忧惹怒了,别人都是都是眼巴巴求他做他们师傅,她倒是端的住,不感恩戴德反而一副怕自己把她吃了的表情。
龙忧没想到对付一个小姑娘这么难缠,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他飞快的伸出手捏住蔡汀学的下巴,蔡汀学只觉喉咙一凉,什么东西滚落进了肚子里,龙忧收手后,蔡汀学弯腰竭力想把吞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给你吃的是神棍派的黯然销魂丹,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很快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蔡汀学立刻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另外,我记得刚才你已经把九阴真经给烧了,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不肯跟着我走等着别人来救你,恐怕你得先想好怎么应付师太把你烧成灰灰。”
恰是捏住了蔡汀学的软肋一般,让她死灰一样的眼睛,陡然金光闪闪。
她扑过去抱住龙忧的大腿:“师傅,请受徒弟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