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霸王追美记》半夏海胆

3、林胥的第五碗饭（1）

　　林老爷坐在一张黄花梨素圈椅上，捧着一杯茶，状似悠闲的拨了拨茶末，平安，平喜屏气凝神各自立在一旁候着，屋外传来板子落在肉.体上“啪啪啪”的响声，还有明纸惨烈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平安不忍听下去，躬身询问林老爷：“老爷可要将明纸的嘴堵上？”

　　林老爷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摔，扯着嘴角道：“让他叫！让这满府的人都听听，帮着老四糊弄我的下场是什么样！”

　　平安一抖，暗自祈祷自己偷偷给林胥通风报信的事不要被发现。

　　林老爷重新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怒道：“连杯茶也泡不好，养你们干什么！”

　　平喜赶紧上前将茶杯拿下去，转头又去吩咐下人重新沏一杯茶来，平安腹诽，也不知道老爷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和平时是一样的茶，竟然也能挑出刺来。

　　林老爷靠在圈椅上闭目休息，他只要一想起早上死对头纪尚书那嘲讽的目光，内心的火气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今日早朝后，皇帝留了他，纪尚书，还有另外几位大臣一起喝茶。不知怎么大家就聊到了各自的儿女身上，人人都夸林老爷生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就立了军功，成了一名赫赫有名的将军，林老爷心里美啊，的确，说起大儿子林靖，那真是把全天下赞美的词都堆在他身上也不为过，被同僚们称赞着，林老爷本来还想谦虚几句，话还未出口，那个死对头纪慕贤就抢先开口说；“不单单是林小将军，林将军膝下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人材啊！”

　　全京城没有谁不知道纪林两家是世代宿敌，水火不容，纪尚书竟然破天荒的夸起了林家，这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让人稀奇，就连皇帝也来了兴致，唯有林老爷知道纪尚书绝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着是夸林家，实际上肯定是要抹黑林家的，所以他赶紧抢过话头，想换一个话题。

　　可惜他练武的就是没有人家学文的嘴皮子利索，他张开嘴才说一句：“不值一提。”人家纪尚书就接过话头，啪嗒啪嗒说了一大串出来。

　　“怎么会不值一提呢？就说你家四公子，前几日他们几个小辈聚在一起赏菊赋诗，其他人一句诗还没作出来，林四公子就七步成诗，真真是天资聪颖，硬是将我们几家的孩子都给比了下去呢！对了，林公子的诗是这样写的………”

　　听到是说林胥，林老爷就知道事情要坏了，果不其然，当纪尚书将那首诗念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大臣全都笑了起来，连皇帝都崩不住笑迷了眼，林老爷向来只看兵书，在诗词歌赋上一点造诣都没有，只是觉得那首诗写的花呀，月呀，柳树呀的，跟那些文人写的酸诗没什么不同，一时弄不懂大家在笑什么，他虽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但是却清楚的知道林胥肯定是给他丢人了，于是通红着一张老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纪尚书一首诗念完，还特意问皇帝：“皇上，您以为林四公子这诗如何？”

　　皇帝道：“的确是首好诗。”

　　林老爷一脸诧异，是首好事，怎的大家还笑？却听皇帝又说：“朕记得，太傅当年似乎做过一首和这个‘颇为相近’的诗，不过太傅那首是咏柳，林公子这首是咏菊，虽然所咏之物不同，但两人心意相通，竟作出了一样的佳句，真是缘分啊。”

　　众人都是含着笑附和：“就是就是。”

　　林老爷这次真的是羞得满脸通红了，皇帝这话说的好听，但分明就是在说林胥抄了纪太傅的诗，而且，不但抄的一字不差，还把人家写杨柳的诗拿来当写菊花的诗用，这不是傻缺这是什么？！

　　林老爷丢脸丢大发了。

　　回府后，林老爷就想把林胥拎过来一顿打，但是翻遍整个林府都没找到林胥的人影，更让他火大的是，林胥逃学就算了，居然还明目张胆的留了明纸在学堂上替他写大字！更可气的是，西席先生迫于林胥的淫威，居然到现在都没到他跟前告过林胥的状，默认了让明纸替林胥上课和写作业。

　　林老爷想想，心里的火就噌噌噌的往上冒，他不能打西席，就只好拿明纸出气了。

　　“人呢！老四他人呢！”

　　“还没回来呢，老爷！”

　　“去找！赶紧去把那小畜生给我抓回来！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得了吩咐，下人们急忙战战兢兢的出府到处去找人。

　　林胥一进门就觉得事情不妙了，平喜看见他回来了，急忙迎上去道：“公子，快！老爷急着找你呢！”

　　林胥也不傻，自然知道他爹这么急着找他准没好事，转头悄声吩咐明砚道：“快去找我娘来！记得掐好时间。”

　　对于搬救兵这事，明砚相当有经验，当下点头道：“小的明白！”

　　有了护身符，林胥也就有了面对林老爷的底气，他挺起肥硕的胸脯，大义凛然的随着平喜去见林老爷。

　　林胥那滚圆的身影一出现在林老爷的视线内，林老爷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圈椅上跳起来，冲上去一脚踹在林胥腿上。

　　林胥哎呦一声，往地上一躺，抱着脚叫起娘来，便是腿上只有一分疼，也被他演出了十分来，况且他是自小被打惯了的，皮糙肉厚，那一脚踹在他身上恐怕连一分疼都没有。

　　林老爷将门出身，最见不得人哭爹喊娘的，又是出气般的连踢几脚，林胥在地上打着滚，别看他胖，滚起来灵活着呢，林老爷一脚踹过来，他一滚，只滚了一点点，但是滚得却是极巧，等林老爷那一脚踹到他身上，力道就消了大半了。

　　“小畜生！”林老爷骂道。

　　“我是小畜生，还不是你生出来的！”

　　“小畜生，你敢对你老子这么说话？！”

　　林老爷踹的不解气，对平安道：“把棒子给我拿来！”

　　平安双手递上一根一人长，碗口粗的大棒，林老爷接过大棒，直往林胥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老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林胥一边滚一边梗着脖子道：“我怎么丢你脸了？”

　　林老爷一棒子敲在林胥身上，林胥疼的鬼嚎了两声。

　　“你说你是不是抄了纪老头的诗！”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不但抄了，还被人抓包了！你那脑子是木头做的不成，人家写柳树的诗，你就直接拿来写菊花，你长这么多肉，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呢？！”

　　说道菊花诗，林胥倒是有了点印象，当时纪家小子非逼着他作诗，他就让明砚作了一首。

　　“小畜生，你抄谁的不好，抄纪老头的！”

　　这才是让林老爷最生气的地方，林胥抄谁的不成，偏偏抄了死对头家那个老头的诗，还是当着人孙子的面抄了人家老爷子的诗，事后又被人家儿子给抓了现行！

　　“那诗是纪家老头写的？”林胥一下就明白了，难怪他写完诗后，纪舆那小子笑的那么阴险，还把他的诗拿去收藏，他当时还以为是诗作的太好，纪舆被他比下了去了，气不过想拿他的诗回去泄愤呢。

　　“纪舆那小子阴我！”林胥气道，还有明砚，竟然敢拿纪老头的诗糊弄他！

　　“你要是不笨，能被人家阴到？咱们家的人，输给谁也不能输给纪家！”

　　林老爷又狠狠打了林胥几下，打得林胥肥肉直抖，林老爷看见他那一身肥肉更来气了，又忍不住一棒子下去！

　　正打得尽兴，门外就传来林夫人呼天喊地的声音。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得你老子喜欢啊！这三天两头的，不是藤条就是大棒，你还是快快跟娘回娄家去吧，何苦留在这招人厌！”林夫人一进门就搂着林胥“儿啊”，“心肝啊”的叫了一通。

　　林老爷知道今天是没法再教训林胥了，他柔声对林夫人道：“夫人，你这又是怎么了？你是不知道这小畜生干了什么事？！”

　　“小畜生小畜生，你也叫的出口？小畜生还不是你生出来的？”

　　林老爷一噎。

　　“他不是你儿子吗？下这么狠的手也不心疼！”

　　“夫人你别听他鬼扯，甭说我没下狠力，就是我下了狠劲，你看他肿成这个样子，一棒子打在他身上，肉都要颤三颤，他疼什么！”

　　林夫人气道：“你说的叫什么话！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狠心的爹了！我可伶的儿啊，这两日都瘦了，你还嫌他。”

　　林老爷忍不住道：“他哪里瘦了？”

　　“怎么没瘦？他这几日每餐都只吃五碗饭了，往常都要吃六碗的，瞧，饿的下巴都尖了。”

　　林老爷盯着林胥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来林胥那三圈肉堆起来的下巴哪里尖了！

　　想起自己平日最多不过就吃两碗饭，他忍不住又踹林胥一脚：“你是饭桶吗？！”

　　林胥挨了一脚，夸张的哼哼起来，林夫人心疼的哭喊一声，搂着林胥叫着要回娘家。

　　林老爷无奈，自古慈母多败儿，他又一向敬重林夫人，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终究看不过眼林胥那一身肥肉，吩咐平安道：“以后每顿只许给他吃三碗饭，那些补品也不用给他炖了。”

　　林夫人也明白，林老爷今天生这么大的气，能得这样的结局，已经是给了自己面子了，所以她也得给林老爷台阶下，于是她不再多话。反正就算厨房不给林胥吃的，她也有法子让林胥吃的好，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