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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白凤凰看到他伤势很重,她又还小,虽然着急想把他尽快带回家,可又不得不慢慢走。等她把此人驮到家后,天依然黑透了。好在回来这一路上天色已晚,倒没遇见人。不然她还得想法子避过去,毕竟还不知道这受伤对方的身份。要是被那些长舌妇瞧见她拖着一瞧着面生的男子回家,还不知她会被说成什么样。
      总之,隐蔽些也是好的。

      家中无人。师父还没回来,吴小鹿此时应该正在吃晚饭,估计一会吃完就该跑来找她了。她趁着这时间,赶紧把他扶进师父房中。

      才刚要打算找些止血类的绷带,就听见吴小鹿站在门口问道:“白妹妹,你回来了吗?”
      白凤凰道:“已经回来,方才弄脏了衣服,正要洗漱。要是没什么事,你就明日再来。”
      “你回来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寻你。”

      白凤凰确实因该换衣服了。她的衣服上都沾上了此人的血。可这当务之急,应该想法子帮他包扎伤口。拜她的猎犬所赐,她倒是很会照顾重伤的狗。她想,照顾人应该也大差不离。

      她打来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擦去男子伤口处的赃物。男子的身上除了有各种刮蹭以及磕碰的伤疤外,还有三处较深的刀伤,最致命的,是刺入胸口的那一小截短箭。她猜想箭身缺失的那一部分应该是他自己折断的。

      她知道,没有止血之法,不能轻易拔出那根箭,可不拔也不行。最后,她只把男子别的伤口都处理了一下,只有胸口的伤,等她师父回来再说吧。

      正巧这个时候,她就听到大门开的声音。她急忙出去,看见是师父回来,说:“师父,你可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晚?”

      白益进屋,掸去身上的尘土,脸色暗了暗,说道:“过几日员外家的闺女要出阁,让我画了几幅画。这才晚了些。”

      白凤凰一直不是很明白师父蛰伏在此是为了什么。自从八年前师父每晚悉心教她各种知识之后,她就觉得以师父的才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实在不必当一个小小的临摹画师。虽然她心里一直有这些疑问,却从没问过。她想,师父或许是当年科举未中,或许是家境清寒没钱给京中大人通融。

      隐隐约约地,她又觉得可能与自己有关,说不定她其实是师父的私生女。因为她想不出,天下除了至亲的父母,还有谁会对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这么好。师父可能年轻时候犯了错,于是有了她,最后为了保住她众叛亲离,一个人沦落到东陵来……白凤凰猛一激灵,连连吐舌,暗道真是服了自己的想象力。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师父想成这样!

      她一直把师父当成父亲的。既是父亲,自然跟她心意相通,一定不会怪罪她多管闲事的,更何况是救人这样的善事。

      她轻咳一声,说:“师父,今日我同小鹿一起去凌山打猎,无意中发现了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

      “你救了?”白益一进门就发现她眼神闪烁,似有心事,果不其然。
      白凤凰点头恩了一声。
      “人呢?”

      白凤凰伸手指了指他的房间。白益摇着头走去,看到那个人之后,脸色微变,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小白,他是你和小鹿一起就回来的吗?”
      “不是。”白凤凰摇头,“我一个人。”
      白益又问:“只你一人,没有人看到?”
      白凤凰赶紧点头:“是的。回来得晚,一路上没看见人。一回来就帮他止住刀伤;那箭伤看着有些严重,我没敢动,怕拔出来他会失血过多。”

      白益轻舒一口气。随后他折身出门,边疾步走边嘱托她道:“你自己先弄点吃的,师父即刻回来。”很快,白益就回来了。他的手臂上多了一道伤口,手里却提着一堆药包。

      “师父,你怎么了?”白凤凰脸色微变。

      “我没事。快准备干净的水,我准备马上去给他拔去胸口的箭。”他边说着便拿起一根白布条裹住自己的伤口。

      白凤凰看着他师父焦急的神色,有些摸不着头脑。原以为师父出门是去请大夫,可是看着师父手臂上的伤口,以及那一包包的药材,她不禁心中生疑。救人事急,她暂且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立刻当起了师父的下手。

      那柄箭就射在男子的胸口,差一点便是要害之处。白益拔出箭头的动作非常小心,一手用力捏住箭露在外面的部位,另一手拿着裹着药的白包,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拔出箭头,立刻摁上白包止血。稍许片刻,他对白凤凰说:“过来撒上止血药末。”

      白凤凰不敢有误,小心地把碾得细细的药末覆盖男子的伤口。随后,白益又小心为男子包扎伤口。

      “好了,小白你去休息吧。”
      “师父……”
      “怎么了?”
      “早知道师父会割伤自己去医馆拿药,小白就提前去请大夫了。”白凤凰内疚地嘀咕一句。
      白益突然脸色一沉,长嘘一口气:“幸好你没有。”
      “此人难道是江洋大盗吗?实是小白不该救?”

      白益面色缓和下来,解释道:“你我又不算认识此人,他是不是江洋大盗又何从得知呢?我只是不想让左邻右舍嚼舌根子。毕竟你是女孩,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现在尚在闺阁,就莫名其妙领回家一名受重伤的男子。虽说你现在还小,可保不齐那天大家想起来,会说你闲话。再者,你又不知道你现在总爱出去有多少人喜欢在背后说你。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到时候对你清誉有损。总之,在他伤好之前,咱们都莫要对外人说起。”

      白凤凰似是明白的点点头,转身离开。她出了门后,白益坐下来,愁容悄然升至眉头。
      过一会白凤凰端来一碗面,说道:“师父吃点东西。”

      “恩,怎么还不去休息?”
      “这就去。对了,师父,药我已经搁药罐里熬着了。”
      白益抬头看了一眼白凤凰,并未多语。

      当天夜里,该男子开始发烧,喝了药也不管用,身体依然烫得骇人。为了不让他一直发烧,白益用凉水擦拭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到早上,男子的身体才总是不那么烫了。

      之后的几天里,白益一直在家休息,员外闺女出阁那日他未应员外的邀请前去参加。因为他手臂不小心割伤,实在不方面出门。白凤凰也对吴小鹿说,这几日因师父手伤了,她也不应该总是想着出去打猎,得在家忙些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好好孝敬师父一番云云。

      其实,白益在等那男子醒来。
      白凤凰也在等。

      晚上睡着的时候,白凤凰甚至还在梦里遇见那男子侧头对她笑的样子。她之前从不知道,一个男子,满是杀气的样子可以这么好看,笑起来的样子也可以这么好看。他分明已经撑不住了,却依旧是那种坚定的眼神。

      她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醒过来。希望早一点吧。她见师父每日都想方设法喂他喝药,喂他吃一些粥,帮他查看伤口帮他换药擦身子,晚上也多是不休息守在他身边,委实心疼。经过这几天后,她暗暗发誓,自己此生都不要重伤不醒。若是床上的人换成她,真不知师父会忧虑成何样。

      重伤男子一直在反反复复发烧,每过一日,白凤凰的神色就凝重一些。白凤凰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师父的吩咐给他熬药。有些药白益只是熬出来擦拭他的身体,有些则是一勺一勺强行灌入他口中。

      这些天满院子都是药味儿。男子看起来似乎是好了些,至少白凤凰去看他的时候已经觉得他脸色好了许多,不似最开始那般苍白。

      第八天的时候,这男子终于醒了。
      他醒的时候,正好看到白凤凰端着药走进来。白凤凰依旧是一身男子的装束,头发简单地梳一个单髻。可他只看了两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女孩。

      他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声音:“白……凤凰?”
      白凤凰抬起头,惊讶地看和他,“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睡整整八天了……师父,师父他醒了。”

      在外面给小马梳理毛发白益听到这句话,赶紧回到屋子里。

      白益走上前,挨着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之后又站起来,长久地盯着他。男子倒是不怵,反而同样盯着白益看。

      “公子能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白益眉头紧锁,语调平和。
      男子看着白益,片刻失神过后,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凤凰颇是疑惑地看着他。

      “呃,我只是要多谢两位恩公的救命之恩。敢问恩公是……”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益字。”白益见他似乎想要坐起来,忙拦住,“你刚醒来,身体尚虚,还是躺着为好。”

      “没关系。”
      见他坚持,白益只好将他扶起,叠着摆放两个枕头让他靠着半躺下。

      白凤凰小声提醒一句:“药再不喝,该凉了。”
      这时男子才又把目光转向她,也只是瞄了一眼。

      白凤凰把药递给他,同时问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身受重伤?”
      男子端起药碗,一仰而尽。药汁苦得他直想吐出来,却强忍着压下去。幸好这时白凤凰又递给他一小块芝麻糖。他忙放入口中。就这样半躺片刻,他才觉得精神比刚醒来那会儿又好许多,算是有些缓过来了。

      他这才回答白凤凰的问题,说:“不瞒姑娘说,在下名叫王景,京城人氏。我家世代经商,只因得罪了司礼掌印太监楚弦的门生,不得不背井离乡。现在弄得是家破人亡,我也流落至此,却不料那人心狠歹毒,一心要斩草除根。我中了箭,跌落悬崖才重伤成这般模样。若非两位恩公相助,怕是我就要死在山里了。”边说着他边看着白益。

      白益避开他的视线,低头轻咳两声。

      白凤凰听了后不禁气恼,皱着眉头问白益:“师父,这个司礼掌印太监到底是什么职位?别人得罪他的门生都会家破人亡,想要当官也要先孝敬他银子。您不是说普天之下若论职位,是皇上最大,怎么这样看起来,倒是他最大了。这皇上到底还有没有用了?”

      白凤凰话音未落,王景的目光便倏地一下从白益处转向她,见她小小的面孔上显露出的愤慨,嘴角下意思地向上扬了些。

      白益看到王景这个样子,额头冒出些冷汗,“王公子刚醒过来,这几天除了被我们强行灌下一些流食,都没正经吃过什么。小白,你去熬些小米粥给王公子喝。”他及时支走白凤凰,生怕她再说出一些令人记忆深刻的话来。

      “是,师父。”白凤凰转身离开。

      王景看着白凤凰离开,想起刚才她递过来的那一小块芝麻糕,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呢喃道:“这位是小师妹了?”

      白益低下头,轻叹一声,没搭他的话茬。

      王景抬头看着白益,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刚才白凤凰在的时候,他总觉得心里有许多许多话要对自己的老师说,可多余的白凤凰一离开,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他撑着坐直身体,然后俯下头,算是行了师礼,哽咽着道:“老师,一别十一年,想不到还能活在再见面。”

  • 作者有话要说:  白益:谁想看到你啊,我都躲到东陵这犄角旮旯来了,怎么还能见到你?
    王景:老师,别这样!命中注定你要辅我成就大业啊!(萌萌哒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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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来了吗?好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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