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君穿越记》问茶

13、CHAPTER 2

　　这底下也未免太有含金量。
　　心上冒出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洞外密布着倒挂的钟乳石，五米开外洞口渐渐放大，一根柱子连接了顶部和底端,就像叠烧饼一般层层叠叠而成，以至于侧面凹凸不平。蓝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白玉的光泽，寒冷的地下水浸润了这片区域。
　　通道的横截面极为狭窄，我旁边的巨人得爬着走也只是刚好能透过而不至于被遍布的钟乳石做全身按摩。我回头看静默不语的巨人，用眼神询问他怎么掉到这里来的，他粗重的眉头紧锁，对我摊摊手表示不懂我什么意思：“你要说什么？”
　　我摇头，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开阔地带，又回头觑视身后的山洞，毅然迈出第一步。巨人歪着头想了会儿说我跟着你就尾随在我后面，他腹部紧贴地面，一手勉强撑着地，目光如炬。我甩甩尾巴示意，钟乳石时长时短，我们两个仅靠他手心的一捧蓝火照明，阴森潮湿的触感就像来自于深海底，等到终于到达开阔地带，我长舒一口气，跟在我后面挤出窄道的巨人却轻拍我后背，站起身，手心的火焰更胜，照明范围一下子扩大。
　　蓝幽幽的暗光下，周围的一切仿佛不真实，一股晕眩感涌上心头，我不可置信的后退半步。这是一片圆形场地，脚下铺就的寒冰，而我的脚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对面是另一条洞道，整个布局就像一条细毛线串着一枚装饰了魔法阵图案的水晶饰品。
　　我和巨人就站在魔法阵的边缘，魔法阵中央是一颗巨大的五芒星——从君士坦丁大帝时期以来就与恶魔挂钩的刻印，五芒星周围均匀地分布了我看不懂的字符，就像一堆泥团里不停扭动着的蚯蚓，在深蓝光亮下表面泛着薄雾般的红光。
　　巨人脸色变了变，他惊恐地说：“这儿不应该是沼泽吗？这魔法阵！我的天啊，不......”
　　我疑惑，尾巴挠挠他询问怎么了，巨人就像看到史前恐龙，他喘息着摇头：“那沼泽不见了。这是禁锢之用的魔法阵，”他蹲下身，手掌拂过冰面，恐惧之意更甚，“不......这魔法阵的力量太强大，是用来封锁某个神祇的吧......”他踉踉跄跄地往中心走，仿佛着魔了一般。
　　我咽口唾沫，绷紧身体跟着他，五芒星的微弱光芒却越发的明亮，就像沉睡的巨龙被脚步声唤醒，我不禁心悸。我跑到巨人面前，仰头看他想快点离开，巨人对我摇头，喃喃道：“这里难道是祖父所说的那个地方......”
　　......巨人族的寿命有点长这我知道，不过你祖父到底是几百年前的......我一步不离跟着巨人，周遭突然漆黑一片，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里，脚下的五芒星光芒大胜，如果这光带热度的话，我一定会被烤熟的。就好像身处无垠的宇宙，四面八方尽是虚无，唯有站立在一块五芒星托盘上，无声无息地漂浮。
　　我毛骨悚然，呼唤巨人：“喵。”这一声宛如毫无质感的空气，散落在尘埃里，只有回声说明它存在过，我的头变得沉重，脚下愈加乏力，浑身的力气被抽丝剥茧一般卸下，巨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有回应。
　　我往前晕晕乎乎地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血红五芒星的正中央，巨大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心脏猛地颤栗。我一个哆嗦，拔腿想跑出这里，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很难受，似乎有高额负重压在心脏上，头脑发蒙，恍惚间四肢百骸被密密麻麻的绳索穿绕捆在地面。
　　那个人穿着红色斗篷，眼神阴冷，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坚毅深刻，他褐红的眼瞳在无垠的黑色中仿如星子，手掌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头顶的犄角就像一对寒刃，在冰冷的灰暗里刺穿拥有灵魂的力量。
　　他痛苦而不甘地说，希尔纳，我等到你可以体会情感，你却亲手埋葬了这一切。
　　白袍人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锥心蚀骨的痛楚，他被束缚在这魔法阵上，红色的丝带千丝万缕将他捆住，动弹不得。他说，法兰斯特，回到你自己的领地，你不该这么做。
　　魔王紧紧搂住他，闭上双眼，亲昵而促狭地亲吻着他的后颈，就像在做最后沉痛的道别，他的嗓音低沉，就像灌了铅水，又或者是刻意的竭力压抑自己所想，不愿意透露在白袍人面前。他说，你会死的，就算是神也不例外。
　　白袍人却淡淡的笑了，我是永恒的。
　　他突然抬头看着漂浮在空中，目睹这一切的我，一模一样的脸，神色囫囵在遥远的时光深处，暧昧不清，他用唇语说：“我等你，来找我，我的......孩子。”
　　我下意识的点头，肯定地回答他：“你是创/世神希尔纳，你和阿侬达是什么关系？修琳娜呢？”他笑容未敛，那片场景最终被火焰环绕，又回到无穷火海，焦灼的火苗带着吞噬的渴望将他的灵魂绞碎，我透不过气，直到有人将我摇醒。
　　山洞里天光大亮，头顶的穹窿就像白昼的天空。
　　我大口喘着气，寒凉的空气入到肺里，我呛得直咳嗽。巨人一言不发盯着我，眼珠子转了转，跪倒在地：“尊敬的父亲。”
　　我大吃一惊，【哔——】泥煤啊，有你这样的儿子那我得多没眼光找一个恐怖的老婆！遗传也不是这样的吧啊喂！拜托你不是缺少父爱吧？不要这么惊悚好不好？随便被人叫爹会折寿的好吗？
　　我看看自己的手，握拳又展开，恢复了？在那只死猫只有一条命之后我恢复人形啦？
　　“喂，”我微微曲腿，手枕着膝盖，视线与巨人齐平，无奈地说，“不要叫我爹。”
　　“我们村子里一直供奉着你的塑像，你是缔造一切的神，”他严肃地板着脸，“你是万物的父亲。”
　　......虽然是我写的文没错，也不至于这样吧，那个希尔纳还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等着我去找他。什么孩子，逗我吗？爷也是成年人了好吧。
　　“不是，”我扯着他肩膀上的毛，示意他站起身，“我是陆彦，不是希尔纳，更不是你爹。”
　　“但是......”他还想再次辩解，我打断他：“得了，说了我叫陆彦，喂喂，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怎么掉进来的？”
　　巨人沉思片刻，看上去是在组织语言，他恭敬地敛目，半晌，才沉痛道：“我被人追杀了！我不知道我怎么掉进来！父亲，我们巨人族被......灭族了。”
　　追杀？......别这样，最近是以种族灭绝为乐趣了还是怎样？我可没有写巨人族全灭！
　　“靠，叫陆彦，否则就别想认我当爹了儿子= =，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破坏了我们的领地。”巨人涨红了眼，手舞足蹈，他头顶一撮短毛直直地立起，怕我不相信似的急切道，“父......陆彦，他们杀光了我们村子里的人，我当时不在村里，等我回去时，族长也就是我父亲已经奄奄一息！村子里起了大火，他们烧光了我的家！”
　　巨人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他嘶哑地哽咽着，我轻拍他肩膀，手足无措地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我的祖父也死了，我不知道，”他呢喃，目光呆滞，仿佛又回到那血火纠缠的现场，整个人不停打哆嗦，眼眶泛着零星的浅蓝泪光，他双拳猛地砸在冰面，痛苦地哀嚎，“我为什么要出去！父亲......祖父.......”
　　我蹲下身用相较之下算是细瘦的臂膀抱住他，这不是作者的错！作者没有这么写！我把脑袋埋在他肩窝，吃力地使身体维持半蹲的姿势，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我肯定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巨人族和安塔人族是仅剩的两条上古血脉，伟大的父亲让巨人族世代守护他的封印，可现在......我很抱歉，陆彦。”他竭力平息着激动的心情，大手将我嵌入他怀里，胸腔沉闷的震动十分清晰，我摇头：“没事，那是什么封印？”
　　“......我们守护着太古凶兽和九天大陆之间的大门，那虚无之门上是希尔纳神亲手封下的刻印。”巨人突然推开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我点点头，有人要把太古凶兽放出来。
　　我等你，来找我。好吧，希尔纳真是个麻烦事儿多的神，我站直身体，转身撑个懒腰说：“我们得快点儿了。”
　　“陆彦，”巨人在我身后喊道，“大门的刻印需要巨人的鲜血作为解封引子，祖父告诉我，当年希尔纳神将封印的延续关键导入到巨人族的血脉里。巨人族一旦全灭，封印就会不攻自破！”
　　“所以呢？”我淡淡地问，开始顺着前面的洞道爬，也没回头，甩手扔开棱角锋利的石块，“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没办法。”
　　“但我一路都在被人追杀！而且你为什么会是猫的形态？”
　　“我不知道，但我想希尔纳大概预知了这一切，你能遇到我，也许是他冥冥中的指引也说不定。”我困惑地皱眉，这地道未免太长，前面仍是不见开阔的样子。
　　“陆彦，万一我死了，请转告父/神，巨人族永远是他最忠实的孩子。”巨人沉默良久才慢慢地说，那几声喟叹就像从喉咙挤出来的，被火光和鲜血淬炼，让人心里难受，我停下脚步，回头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叫什么？”
　　巨人愣了愣，很快答道：“罗盘。”
　　......好名字，我目光炯炯地望他，气沉丹田道：“罗盘，你不会死，我保证。”他揉揉眼角，低声啜泣会儿，又探头，褐眼里目光澄明，仿如之前的悲恸皆未存在过一般，他欣喜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