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千堂绯

5、Chapter 4

　　清晨。
　　金色的阳光自云后照耀而来，光芒晶晶莹莹。
　　出宿舍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两旁是笔直高大而已不再如夏天那般茂密的梧桐树，梧桐树高耸入云，蔚蓝的天空被映衬得格外高远。
　　有一丝风，风中飘散了树木的清香。
　　阳光灿烂，昭示着今天将又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迎新晚会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一。

　　马路上疾驰的车辆里，有一辆晃眼的白色电动车。
　　车身是完全的纯白。
　　电动车不断地加速加速。
　　起迟了。

　　之后学校有这样的传言。
　　当周扬出现的那一刹那，阳光忽然不再灿烂，四周的一切也忽然黯然失色，一瞬间，似乎世间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而那光芒更恍若是从她的身体里迸射出来一样，无比明亮，美丽刺眼得令人眩晕。而当她消失在林□□的尽头时，四周忽然变得空荡荡的，非常冷清，好像突然从一个光芒万丈的华丽世界又重新回到了平凡的人间。
　　一夜之间，周扬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她也几乎成了一个神话。学校里，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男的还是女的，每个人都为她着迷。她简直是完美的化身。王子是她，公主一样非她莫属。
　　就像龙卷风。
　　周扬在一夜之间就美丽到这样的地步，那美丽如同热带风暴一样强烈得可以摧毁一切。
　　而实际上她却并没有晶莹动人面容，更没有光芒闪耀在她挺秀的鼻梁。
　　周扬的美，不是普普通通的外表。
　　淡淡的未经修整的眉，单眼皮眼睛，不长也不翘的睫毛，鼻梁挺秀，淡红的唇。五官拆开来看只有鼻个唇还算不错，但是，就是这些的不完美组合在了一起，却让她散发出了一股无人能及的光彩，让人不忍感叹那超乎完美的完美。
　　没有倾国倾的的妩媚，却是惊心动魄的摄人心魄。

　　夕阳如醉。
　　晚霞满天。
　　空旷的天台上，有一个人幽幽地坐在不大干净的地上。左手边是好多个易拉罐。空的，满的，都有。
　　西边的余辉将影子拉得长长的。
　　再没有其他了。
　　如此的黄昏。
　　孤单的背影。
　　缕缕阳光。
　　隐约还能听见下面不知疲倦的鸟儿仍在光秃秃的树枝桠活泼地轻叫。

　　偶尔，那人慢悠悠地将左手里的易拉罐凑到嘴边喝上一口。
　　咕咚咕咚，下咽的声音此刻清晰可听。
　　然后仍旧默默凝望那一轮红日，仿佛那是难得的美景。
　　黄昏，日落西山。

　　偶尔，那人口中隐约会传出几声叹息。
　　短暂，轻悄。
　　然后是继续眺望远方，仿佛太阳落下的西边有什么期待。
　　晚秋，秋风萧瑟。

　　身边的空罐逐渐多了起来，而整个人却似乎越来越清醒。
　　借酒消愁，愁更愁。
　　心里默念着，嘴角倏地染上了浅浅的笑意，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很是可爱。
　　然后迅速将罐中所剩无几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突然用力，狠狠地，空罐随即不成形。

　　周扬忽然想起了那首歌，《This love》。
　　想起了迎新晚会上自己都惊诧的周扬。
　　想起了疯狂叫喊自己名字的人，学生，老师。
　　想起了之后自己像巨星一般行走在学校。
　　想起了……
　　想起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想起了他不带一丝歉意的话。

　　眼睛警觉地禁闭。
　　却为时已晚。
　　酒入愁肠，化作苦涩泪。
　　泪水悄然滑出眼眶的同时，周扬又一次笑了。
　　她仰头向天，尽情狂笑。
　　这次，她笑得面色桃红，花枝乱颤，笑得肆无忌惮，张狂轻蔑。

　　“周扬啊周扬，你真是一个十足的笨蛋……人家一直在骗你，耍你，你却还信以为真，当真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哼。”自言自语里满是讽刺，鄙夷。只可惜……
　　怪自己啊！枉费了青春。

　　秋风萧瑟。
　　晚秋潇潇的冷风吹过，吹灭了心头烈烈的火，吹灭了心底仅剩的火。也一并吹干了泪，洗净了泪痕。
　　风过，脸上冷漠依旧，空白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刚刚在笑的并不是她。
　　一切在瞬间回复之前的寂静。
　　静。
　　可怕的寂静。
　　清新的空气带了淡淡阳光的味道，这样的秋日，这样的黄昏。
　　冥冥中，有些窒息未知的东西在暗处涌动。

　　天台上，落日的余辉懒洋洋地倾洒在一片空旷中。
　　他安静地朝她走了过来。
　　世界依旧宁静。

　　她听到了脚步声，却是陌生的。
　　是啊，他怎会来这里找自己。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
　　啪！
　　手在大脑胡思乱想的同时不自觉地已开启了一罐新的啤酒。
　　但愿，真的只是在瞎想。

　　夕阳下，周扬天然未经染色的头发被阵阵的秋风吹得凌乱不堪，眼睛澄澈如琥珀一样，皮肤白皙柔嫩，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坐着，左手撑在地上，右手则懒懒地放在曲起的右膝上。
　　余辉中，他背脊挺直，轮廓分明的脸凌厉通透，饱满的天庭，英挺的剑眉，如同星辰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唇边，是一抹淡淡的笑，如这个黄昏里暖暖阳光的笑，绽放在他的唇边。

　　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看夕阳慢慢一点一点隐没下去。

　　“我是殷澈。”声音，有些许的庸懒同时又充满了阳光一样的盈盈笑意。
　　她微微侧头。
　　懒洋洋地打量着面前俊秀的男生，男生则紧紧凝视她，澄澈的眼睛里流露着质朴而清纯的气息，仿佛暖暖的春日，只要张开双臂便会让你抱个满怀。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相遇。
　　男生美丽的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他依旧微笑，淡淡的笑容，淡淡的眼神。
　　她面无表情，空白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我们，认识吗？”她声音冷漠依旧，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微笑的高贵王子。
　　在她的左边找了个空地他也席地而坐。
　　找到最佳的坐姿之后他转面向她，换成了一个调皮的笑：“是。”
　　不知怎么地，周扬此刻很想笑。
　　看着他未经修剪却很好看的眉，看着他已经笑弯了的眼，看着他挺直的鼻梁，还有两端上翘的嘴，她突然觉得他很可爱，傻傻的可爱。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说他们认识！周扬还不至于连谁她认识谁她不认识都不知道吧！
　　有意思。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他抢在先。
　　“我是转校生。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所以今天才来。”他看着夕阳所在的方向平淡地说着，她终究还是不记得他。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等待下文。

　　金黄灿灿的夕阳下，他似乎一直在笑。
　　眼睛在笑，嘴角在笑。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周扬就一直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这个叫殷澈的男孩微微笑的时候，仿佛灰色的天会突然明媚起来。
　　他看上去似乎很柔软的头发被微微的秋风调皮地吹乱。

　　“可以让我摸摸吗？”丝毫没有经过大脑皮层的思考，周扬就这么地蹦出了一句。可是刚出口她就后悔不已。责备自己怎么说出这么不礼貌的话，而且还那么有歧义……555……可是她不是故意的！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的回答却让周扬心里绽开了一朵花。
　　“啊？你说什么？”
　　还好他没听见。
　　只是，当她刚开始暗自庆幸的时候。
　　他转头，她没转，眼睛还一如既往地停在他的身上！

　　目光再次相遇。
　　谁都没有避开。
　　忽然。
　　她原本空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你长得很像有天呀！”
　　他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可惜，还是没有。“呵呵，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的确，等周扬从之前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时，她才猛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生竟与东方神起里的Micky——朴有天很是相像！
　　仔细一看，那修剪得层次分明的头发显然是出自名师之手。气质温文尔雅，润泽如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看人时的专注，还有，还有嘴角微微向上弯着，带着似有似无的深情……这样的气质跟风度，像极了王子一样的有天。
　　责备自己的后知后觉，居然在面对如此的人时那么迟钝。
　　该死的许一杰，都是他害的= =

　　“那个……”王子坐在她的左手边，夕阳金红的余辉将他笼罩在美丽的霞光中，“你……”
　　语气里满是犹豫。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或许从没有过一个他。
　　“恩？什么啊。”她调皮地朝他眨眨眼。
　　或许……
　　转瞬间他咬咬牙下定决心，声音里依稀带着阳光的味道：“我是殷澈。”如果你已不记得我，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的记忆里有个我。
　　温柔又略带羞涩的笑悄悄绽放在唇角，脸颊不知是夕阳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竟有些许的红晕。
　　周扬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你真有意思呢。”周扬越来越对身旁的这人有趣。起初也许是因为他的长相，而现在却全然对他有趣的举动产生了兴趣。
　　有意思？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周扬解释道：“我知道你叫殷澈哦！”
　　“你知道啊！那……”他的眼里突然有了惊喜的神色，就像是
　　“你才来的时候就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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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上，落日的余辉懒洋洋地倾洒在一片空旷中。
　　他安静地朝她走了过来。
　　世界依旧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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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殷澈。”声音，有些许的庸懒同时又充满了阳光一样的盈盈笑意。
　　她微微侧头。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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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叫做殷澈的微笑的高贵王子
　　“呵呵，是啊，是我自己说的我竟然给忘了。”

　　那个黄昏，是周扬第一次在大学里跟除了许一杰以外的男生聊了很多。
　　原来他也是哈韩一族，虽然不是跟周扬一样的仙后，但他却很喜欢东方神起，因为他们的舞蹈。他会跳他们的《Rising Sun》《‘O’正反合》。

　　“什么？你会跳《Rising Sun》？！”周扬两眼扑扑闪着光亮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可爱的表情，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恩。”
　　“好厉害啊！我一直想学，可是根本都学不会。”她的声音里忽然有了些许的沮丧。
　　“如果有老师指点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
　　“恩恩恩！”“你也这么认为吧。我就是说嘛，要是有个老师把动作分解肯定可以学会的。”
　　“那，我可以无偿做那个老师哦。”
　　“真的？！”
　　“当然。”

　　那个黄昏，他们从韩国明星聊到日本漫画，从地球聊到了宇宙……很多很多。
　　那么久了，周扬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跟自己有如此止多共同语言的人了。
　　时不时地，两人还高举手中的啤酒干杯。
　　干杯！
　　为彼此遇上了知己庆祝。

　　那个黄昏，他们一直没发现，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口，在那夕阳余辉没有照射到的阴暗拐角处，有一个身影，不知站了多久。
　　那人有同样柔顺的黑发，同样温暖如日的笑容。
　　那人斜斜倚墙而立，身材纤长。
　　他一直安静地站在暗处，面容无法看清楚。
　　最后也只是隐没在夜幕降临的黑暗中。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唇边依然是一抹淡淡的笑。
　　不知在为什么而笑。

　　那天，那个黄昏，仿佛是这一年日照最短的一刻。天台上的他们看到落日惨红，如同一环火漆，永不启封地封存了轻盈的过去。
　　那天，那个黄昏，又仿佛是这一年整个秋天中阳光最灿烂的一刻。金色透明的夕阳余辉传过厚实的大气层照耀着举杯的两人。易拉罐碰撞的那一刹那，原本柔和的余辉瞬间明亮刺眼。整个世界一下子金黄灿灿，光华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