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之萧雅》胖金妹

3、疑惑与解惑

　　萧雅在医生的帮助下，慢慢练习左腿，现在左腿已经可以走动了，虽然一瘸一拐，但已经很好了。萧雅试图逃离医院，当然，结果显然易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铁桶一样的家属区。萧雅给家里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她明明记得这一年是1933年，自己17岁，是一名师范学生。可是，现在已经是1937年了！那中间这四年，发生了什么？自己这四年的记忆，完全没有，一点不留就如同，这四年不存在一般。而且，日本入侵中国，南京沦陷了。她没有陷入南京大屠杀，因为她认识一个日本人，不，应该是那个日本人认识自己。萧雅发现，自己在这里被保护得很好，可是，她自从那一次，没有再见过那个日本军人。萧雅在这城破人亡的时代里，失去了4年的记忆，联系不到家人，不认识可以帮助她的人，失去听力，左腿行动不便。一句话说，萧雅无路可走。
　　南京的第一场雪之后，战地医院来了一辆军车接走了萧雅。然后，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南京屠城。萧雅是被抱进入军属大院的，准确的说，是被敲昏之后，换上和服被竹下的副官武田指挥着一群女护士抱进去的。萧雅虽然不记得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骨气！在骨气的作用下，萧雅就被惹毛的武田一个手刀，劈昏了。
　　语言不通，没有听力，在家属院，萧雅只有一个小丫头可以说几句话，告诉自己一些外面的事。现在已经是1938年了，抗日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日本人占领了北方大部分城市和南方一部分城市，国民政府迁到重庆。现在的南京，就是日本人手上的一个重要兵事重地，一个尸体和鲜血的死城。
　　冬天过后，天气渐渐转暖。萧雅腿脚好了许多，家属院没有多少人，偶尔有日本军官回来，萧雅也尽量避开他们。直觉告诉她，这里是危险的。萧雅腿可以走之后，便常常自己来回的在家属大院走动，萧雅摸清楚路线，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多久，早做准备，是百利无害的。
　　竹下俊的到来吓到了萧雅，她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了。
　　萧雅一个人独处时，总是和自己说话，她怕，自己也许真的因为听不见而成了哑巴。当竹下俊进来时，萧雅正在背诵《诗经》中的一卷诗。
　　萧雅一回头，便看到了听得津津有味的竹下俊。他一身戎装，军装与上次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升官了。身边还是武田，看到武田，萧雅想起了上次那一手刀，够狠的，现在想想还疼呢！于是看向武田的眼神也有些畏惧和怒意。
　　竹下俊向萧雅鞠了一躬，算是问候。竹下俊是个军人，帝国的军人，他不赞同屠杀，可是他无能为力。所以对着萧雅，他是愧疚的，可是他不后悔，这是他对祖国的忠诚。
　　萧雅没有回应，默默的让路，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饭时，竹下俊让人做了几个小菜，自己去请了萧雅。
　　“我知道，萧雅小姐听不见，可是我今天想说，萧雅小姐就陪我坐坐吧。“竹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卫国君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在德国学习那段日子，我很快乐，也很高兴。“萧雅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能用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
　　”当初分开时，卫国君说割袍短义，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来到中国的土地上，作为来访者，他可以接受，如果是到这片土地上杀人放火来了，他会毫不留情的捍卫自己的祖国”萧雅看着竹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德国时，卫国君就提过萧雅小姐，他希望早日回国，和萧雅小姐结婚。”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萧雅“卫国君很爱萧雅小姐，我十分珍惜卫国君这个朋友，所以，我会尽量保护好萧雅小姐”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恭敬的递给萧雅。
　　萧雅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竹下示意她接过去。萧雅将信将疑的接过信，在竹下的注视下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还有一封信。萧雅震惊了，照片上笑的明媚的姑娘，可不就是她嘛！再看信，是写给一个叫卫国的人的，信的内容，内容不多，就是一些嘱咐和一些国内情况的汇报，落款是萧雅。啥？！萧雅！！这名字和她的一样！她抬头看了竹下俊，问“这是我写的？”如果不是她写的，这人不会将它给自己。
　　竹下点头“这是卫国君离开德国之后的几天寄到学校的，当时他离开了，所以我就把信给卫国君带来中国了”好了，听不见，睁耳瞎子。竹下说到一半，就停下了。萧雅对着竹下笑了“我。。可能以后都听不见了”。
　　竹下眼神严肃的看着萧雅“对不起”低下头。
　　萧雅知道他是在道歉，好像他总是在道歉。萧雅想了想“我听不见，但是我可以说。我问，你答，点头或摇头就好，行吗？”潜意识里，萧雅还是恐惧的，她的这个要求，好像有些过分。
　　竹下点头了。
　　好了，解惑的时候到了！
　　“是你送我到医院的？“
　　竹下又倒了一杯酒，点头。
　　“是你把我弄这里来的？“
　　再点头。
　　“我可以离开吗？“
　　摇头。至少现在不行。
　　“我想回家也不行吗？”不甘心！
　　摇头。已经回不去了。
　　“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吗？“萧雅急了！
　　点头，有时可以。
　　“我。。“萧雅顿了一下“这封信是我写的？”萧雅指着信问。
　　竹下点头。
　　“我认识叫卫国的这个人？” 萧雅问到重点了。
　　竹下疑惑了，她不认识卫国？资料上显示的，她是卫国君的未婚妻，女子四中的老师，上次在女子四中，卫国君拼了命要救的，也是她。“你不认识卫国君？”
　　“你说什么？”萧雅懵了，不是说好点头摇头吗？
　　竹下又开始严肃的审视她。
　　“我。。问错了什么吗？“萧雅心里有些发憷。
　　竹下摇头。“那我接着问，行吗？“萧雅雄心豹子胆吃多了。
　　“你。。认识叫卫国的人？“萧雅隐隐猜到了一些。他平白无故不会送自己去医院，庇护她这几个月。
　　点头，竹下有些晕了。
　　“你是因为他所以帮助我的？“
　　好吧，彻底晕了。再点头！
　　最后一问“你，不会伤害我对吗？“
　　点头。他会帮卫国君照顾好他的未婚妻。卫国君是他的朋友，即使他不承认。
　　得到保证的萧雅宽心了。也许他不是好人，但他应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萧雅问着问着也喝上了，竹下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她是萧雅，只是也许她自己不记得了。
　　到最后，喝高了的萧雅一改熟女形象，拖着小瘸腿开始跳了起来，跳的是她在女子中学学的交际舞。喝醉了的姑娘都是女汉子，何况听不见自己喊叫的聋子呢。萧雅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她想说话，可是她听不见声音，她想唱歌，她也听不见，她发现自己的世界没有声音之后，一切是那么安静，安静到让她无法忍受，又无法发泄，死一般的沉静和不安恐惧快要压倒她了。她逃不掉，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如提前了一样，就像洪水，突然淹没了自己。找不到家人，没有朋友，听不见声音，不能正常行走的腿，陌生的地方，阴沉的日本人，还有这破碎的城。没有什么比这几个月让萧雅无助，所以，恭敬有礼的竹下成了萧雅的救命稻草。
　　当武田听到声音冲进来时，看到萧雅跌跌撞撞的冲向竹下俊。萧雅没有觉得不妥，因为她困了，想睡觉了，本能的走向她认为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有爸爸妈妈，有慈爱的笑脸，关心的声音，没有迷茫没有恐惧也没有，未知的过去和将来。跌跌撞撞向眼前晃动的人影走去，身手灵敏的竹下下意识避开了，于是萧雅撞上了矮桌桌角，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中佐阁下，您没事吧？“武田在门外询问。
　　竹下摆摆手，示意他下去“慢着，明天让医生来给萧雅小姐检查一下。”蹲下身检查萧雅的伤势，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是”说完，武田便离开了。
　　竹下迟疑了一下，抱起萧雅，回了萧雅的房间。竹下俊发现，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许多。包括，那颗良善之心，也要被帝国军人的责任淹没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可能要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