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说》天虐之E

28、27

　　墨枫看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
　　一处几人合抱粗、状似利剑的暗礁，一株从暗礁中生长出的古怪黑色水草，一个被水草缠绕住的肤色雪白的女子。水草密密麻麻，将女子绑缚在暗礁之上，仿佛一个正受着刑罚的罪人，又像是进行着一场活祭仪式。
　　茂密的墨绿色长发遮住了女子的面颊，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不知是生是死。
　　是阿娇么？墨枫揣测着，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阿娇肤色偏黑，在常年日晒下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故而面前那诡异女子的肤色和发色说明这分明不是她。
　　但是，墨枫手里握着的长绳，有径直延伸至那女子身上。
　　莫非，他心中无稽的猜测和怀疑，是真的么？
　　他缓缓游至暗礁前，定定神，伸手去探女子颈上脉搏。
　　指尖触到的是一样的滑腻，如同鱼身上滑溜的黏液。
　　“阿枫哥……”竟有一丝微弱的呼唤传入耳中。
　　墨枫身体一僵，这是在水下，怎能说话？
　　女子委顿的头颅抬起，墨绿色的长发自动分开，露出一对发着幽幽蓝光的眼眸！
　　“阿枫哥，帮我解开。”声音再度传来，可女子的嘴却未曾开合。
　　是阿娇，虽然肤色不同，但五官神态的确是阿娇无疑！
　　墨枫对上那幽幽蓝眸，心中的震动难以言喻。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眼前的一切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阿枫哥……”
　　墨枫拔剑轻挥，斩断一片黑色水草，其余的好似察觉到危险，瞬间松开，闪电缩入暗礁之中。
　　阿娇的身体随之滑落。墨枫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可手臂在他手中一滑而过。他不由一怔，却见下坠数丈的阿娇一扭身，微摆双腿，便如游鱼般自如地游上来。
　　墨枫这才发现，阿娇全身包裹着一层近乎透明的外皮，双足更是被外皮包裹在一起，齐齐并拢，并拥有数尺长的透明尾鳍！双臂和身侧亦被透明外皮连着，仿佛一对薄翼一般。
　　好似本性被压抑得很久而得到释放一般，阿娇在墨枫守卫自在地转圈，那毫无瑕疵的身体，曲线柔美，每一下划水和转弯都显得极为妖娆眩目。
　　“还是这样的身体自在许多啊。”阿娇的声音像是叹息。她好像游够了，终于在墨枫身前停下。
　　墨枫皱眉，将上衣脱下来递给她。为在水下能行动自如，他特意穿了薄而紧身的夜行衣，脱去上衣之后便露出了肌肉结实的上身。这纵然有些不雅，可总比让一个□□的少女在眼皮底下游荡的好。
　　阿娇了然地笑，明眸皓齿分外娇媚。“我们鲛人都不需要衣服的呢，连卖给你们人类的鲛绡，也薄得跟透明似的。”这样说着，依然顺从地接过衣服穿上。还在她身材比墨枫娇小许多，穿上之后倒也没勒住连着手臂的双鳍，全身上下只露出小腿以下的半条鱼尾。
　　二人循着绳子往回游，不片刻便到达小船。墨枫首先跃上，再伸手去拉她，却被她摇头拒绝。
　　“好不容易恢复了鱼身，我才不上去呢。”她的头露出水面，说话也张开了嘴，话音未落脸色突变，“海市幻景？”
　　“什么？”墨枫这才发现海上的情景已有大变。浓重的海雾依然存在，可四面八方出现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各色珍珠海晶躺在精致的贝壳中，光芒璀璨；各种各样的海中珍奇异兽分列两边，被水草编织成的网兜或是珊瑚结成的笼子关着，等待主顾；络绎不绝的鲛人穿梭其中，或三五成群，或一人独行，皆喜笑颜开，不着寸缕，妖娆美丽，活色生香。
　　墨枫第一次见到此等梦幻的场景，大感惊异与好奇。好在他心志比一般人坚定得多，看了片刻便收回心神，扭头，只见阿松双眼放光地盯着那巨大逼真的幻景，垂涎不止。他拍拍阿松肩膀，可阿松毫无反应，心神完全沉静其中，不能自拔。
　　“没用的，他被幻境魇住了，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的。”阿娇道。
　　“海市幻景，是怎么回事？”墨枫问。
　　“海市，就是我们鲛族之间交易物品的市场，有时候也会有其他海族或人族出现。你看，”她指着上方，那是一幅倒置的交易场景，只不过地点不是在海中，而是在一座荒凉的小岛上，并且众多鲛人之间夹杂着几个人类的身影——人类服饰在赤身裸体的鲛人之间很好辨认。
　　“竟有人族和鲛族往来么？”墨枫讶异道。
　　“不然你以为珍贵的鲛绡和关于鲛之国的传说都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么？”阿娇笑道，“不过他们虽与我们有交易往来，但从未踏足过我们的国土，交易地点都是特意挑选的。”
　　墨枫闻言点点头，忽然问道：“为何你会跑上岸成了旺伯的女儿？”
　　一丝阴霾之色在阿娇脸上一闪即逝，她毫不在意地笑道：“因为我杀了我姐姐啊。”
　　“你的姐姐……”墨枫犹疑着道，“是幽女？”
　　阿娇脸色一变：“你怎会知道？”
　　墨枫叹道：“因为你很多次再梦里叫道这个名字，在我把蓝珍珠送给你之后。你心里很迁就，很懊悔，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