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生死恋]兄嫁》金虾米

23、第 23 章

　　午饭都没吃，赶在下午2点前，崔芯爱和李老师就顺利收工了。
　　坐在空麻袋上，两个人低着头数钱。
　　“51，52，53，54！”李老师看着手里的钱，一双眼睛闪闪发光：“5400！芯爱！我们一上午就挣了5400！”
　　崔芯爱也满脸兴奋地看着那一摞钱，眼睛转都转不开：“嗯嗯！”
　　多可爱的韩币呀，正正方方一张，叠在一起就更好看啦。
　　李老师看着她的小脸，莫名想到了学校后面的野猫，那猫跟着逗猫草眼睛会一直BuLingBuLingBuLing~~~
　　从钱中抽出1400，剩下的4000全部放在女孩面前。
　　“。老师。。？”崔芯爱仰起脸看他。她当然不想无偿帮忙，怎么也会要一些，但她想不到会是这么多。黎明还没到，李老师就趴在雾水浸衣的草地上摘菜，每棵菜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满满一大麻袋，站起来快人高，他扛着从乡下一路到首尔，舍不得压坏处处小心。
　　纵使她再巧舌如簧，如果不是菜品的质量过硬，她也是不敢那么卖的。就算没有本钱，但快八成的分红，她拿着怎么会不烫手。
　　“这是老师给你的。”李老师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头，三年来，他也算是看着这丫头成长，知道她家里困难，他一直打听带奖金的竞赛。原本他们学校不参加什么比赛的，顶多是校内评个优等生这样，是他一直在坚持。也是崔芯爱争气，奖牌证书摆满了校长的陈列室。“我摘菜的时候就想好了，大概能挣1000上下。这1000多我已经拿着了，剩下都是你应该的，好孩子。”
　　看着李老师平凡的脸在草帽下温和地看着她，崔芯爱想起了记忆里一个很久没见的男人。也是普通的长相，换上白大褂的时候却光芒四张。
　　那是她上辈子的主治医师，是他说服了她父母接受在家里“保守治疗”，换句话就是弃疗。离开医院前一天，他到她的病房，拿出一盒子藏在白大褂下的各种烧烤。
　　“全是街边摊，每样都来了一个。”他擦了擦白褂子上沾的油，发现弄不掉：“吃吧，哪那么容易就死掉呢，是吧。”
　　这个在医院里陪着她走到几乎生命尽头的龟毛医生，从来连颗糖都不给多吃，反而在她住院的最后一天告诉他：“吃完了还有雪糕。”
　　“你以后再也不用打针了，好孩子。”

　　“谢谢。”我觉得很开心。
　　“老师，谢谢。”
　　在路上啃了最后一个咸菜饭团，财迷小分队成功和去观光回来的金老师碰面，然后一起走进了SDK中心。
　　一共三百位参赛选手，大部分是组团来的，实力强的学校甚至能占用十个名额。像崔芯爱这种不知名乡下初中来的，很少。理所当然，现场导演安排上场退场，怎么看手势，比赛事项都是从大团体开始讲，然后才是散人选手们。
　　即使来得走，看样子还需要等很久才轮到崔芯爱。她就把校服换上了，一个方领水手服。
　　“金老师，借一下口红。”崔芯爱不敢画很浓，只轻轻抿了一下，看上去更有血气了。
　　金老师把自己的风衣盖在女孩身上，节目晚上七点开始，到了夜里就凉了。她这时候看到别的学校的校服，才真切觉出城村教育资源的差距。不用孩子开始切磋，只看那校服大概就知道社区对本地学校的教育投入。
　　很多学校都是小西装三件套，穿裙子也不怕，有统一的长筒袜。而崔芯爱只有一身水手服，还没领带。
　　“全场最佳。”崔芯爱倚在柱子上，一手抱着另一个胳膊。“没看到比我好看的。”
　　实话。
　　现场PD给散人们讲解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注意到那个女孩了，看校服应该是乡镇学校，但单薄的水手服很完美地体现了学生的单纯。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非常好看，这让他难得有些期待，这孩子最后能走到哪里。
　　表面上百般聊赖的样子，实际上拍摄的顺序还有指令崔芯爱马上记住了，甚至，由于事先大量地观看过往届录的节目，她对节目的节奏已经了然如心。
　　虽然是直播的问答节目，到决出冠军的时候差不多就结束了，但节目时长是固定的。根据在场剩余考生数多寡，中间会穿插几个学校的文艺表演。
　　离上场还要很久，长长久久的无聊等待让崔芯爱有点想打扑克，好不容易挨到节目组发晚餐盒饭的时候，她才好受了一点。

　　与此同时，遥远的小鱼村里，朴姝和车美娜两人正低着头，有点腿软。
　　“所以，芯爱现在在首，首尔。。。明，明天才能回家。”朴姝硬着头皮说完，她不敢抬头看崔母的脸色。虽然她也知道崔母不可能打别人家孩子啦，但，但是，太可怕啦，呜呜。
　　崔芯爱走前事先和朋友说好了，让她们埋伏在家附近，差不多的时候告诉崔母真相，别让她妈着急。
　　崔母一开始的确没发现崔芯爱不见了，午饭的时候没见到，她只骂这丫头去哪玩得野了都不回家吃饭。到了下午，一直留意女儿是否回家的崔母终于开始疑心了，尤其是看到平时和崔芯爱形影不离的朴车二人组都来了却不见崔芯爱本人时。
　　到底是别人家孩子，崔母问的时候还是尽量忍耐怒气了。
　　首尔？
　　上电视？
　　在外面睡？
　　她咋不上天呢！！！
　　听完朴姝的话，她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咚！！”地一声，原本店里喝酒聊天的客人们不由一静，每个人都听着那桌上的锅碗瓢盘不停在震动。
　　车美娜敢肯定，要是崔芯爱现在就在这，这巴掌肯定哪也去不了就结结实实落在她身上。
　　“芯爱怕你担心，特意让我们过来看您。”扶了扶一边快吓哭的朴姝，车美娜尽力劝解着：“难得的机会，不把握就可惜了，她有能力，学校也支持。伯母你别生气，班主任和一个男教师跟着她，我保证绝对没问题。”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跟那死丫头一样，不把大人的话放眼里了！”崔母手指头都快戳到车美娜脸上：“原本看你有分寸，平时也任她跟你们整天在外面混，谁知道！一个个要反了天，还敢跟我说什么冠军，我呸！狗屁！”
　　饶是车美娜勉强镇定，这一下子也把她吓到了。还有一股委屈，为自己，也为崔芯爱。
　　“您为什么这么说，您知道她有多努力吗？”从来都是朴姝比她更冲动，可这次，车美娜竟然大声喊着：“您只是给她饭，指派她这样那样，您有关心过她吗？您只是看到成绩就不管了，您对她的未来有数吗？”
　　朴姝都要吓懵了，她哆嗦地看着崔母好似喷火的眼睛。
　　“死丫头，你刚才说什么？”
　　车美娜不由后退了半步，她感觉天上有火不断地掉下来烧穿脚底，“我说您从没有真的考虑过芯爱的感受，你了解她吗？她那么优秀，你根本想象不到！”
　　崔母扬起胳膊。
　　两个女孩瑟缩了一下。
　　“哇！我不活了，死了算了！”人到半百的寡妇，什么苦没吃过，此刻却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一碗饭一饭碗给养这么大，说了不许，说了不许！就是不听，现在说我不配管她了是吧？！我不是为了她好吗，她就这么看我？所以，只把她喂大了是吧！”
　　“这么有本事就别回来了！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我欠她饭吃吗？！！啊啊？你说！”
　　车美娜哑口无言，她静默地站在地上，眼中充满了悲哀。
　　此刻，她无比清晰地知道，未来路上的崔芯爱也无法伴随着家人的理解。她和这个烂泥般的家从一开始就有着无法填平的差距，除了拖后腿，车美娜想不到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兄长能给她带来什么。
　　只有成长的伤痛罢了。
　　朴姝眼中噙满了泪，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却比所有人更看低她，到底是为什么。

　　两代人就在狭小窘迫的店面里对峙着。

　　“喂！你们刚才说的是这个节目吗？”崔钟哲翘着二郎腿，坐在小电视下：“在哪，看不到那丫头？”
　　“唰”地，所有人瞬间看过来。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SDK的频道，七点零二分，三百个考生已经拿着那题板坐在灯火通明的室内体育场里了，两位主持人正拿着麦克风介绍着本次金钟赛特期————初中赛！
　　“人太多了，淘汰到后面自然就出来了。”
　　“她一定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嗯，我找找。。。”
　　”你们确定她不会一上场就淘汰。”
　　“啊！我找到了，你们看，那个后面的，是不是芯爱？她把头发绑起来了！”朴姝指着屏幕，兴奋地跳起来：“233号！看到了吧，你们看到了吧！”
　　刚才还吓得腿软的朴姝，此刻恨不能把电视举起来让全世界都看见。
　　她的朋友，
　　那是她的朋友。

　　怔怔地看着电视，崔母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