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无穷极

4、第 4 章

　　高三的第一次诊断性考试成绩下来时，班主任又调了次座位，托词倒是好听，只是性质无非都是一样的。还有一个学期能补的科目已经不会来了，剩下的几乎都是无可救药的，班主任见多了这样的学生，成绩不好家境优越的便都送出国念个野鸡大学，他们的前途有的是父母金钱来铺垫。
　　成绩好的都往前面调，后面差一点的就都安排到后面的座位去了。莫栖碧被安排与卫泽新同桌，班上众人皆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拆散这俩人自己才痛快。莫栖碧与卫泽新班上的一二名永远是她们的，俩人分不了上下，班上第三名更是被甩八条街。这俩人无论什么都是最优秀的，虽说班上一众人并不知晓莫栖碧便是莫东晖的孙女这样大的背景，但能来这所学校念书的几乎都是家境优越的。
　　第一天，俩人几乎没怎么说话，高三随时都有做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卷，道不尽的离别……
　　回家的路上，莫栖碧听着杜薇抱怨，说旁边坐的是孙唯一，不开空调都觉得热。孙唯一体重是有些吓人，可也不至于杜薇说的这般夸张。
　　“不行，不行，我今晚估计看到肉都要吐了。”杜薇拍着胸口故作恶心的样子，莫栖碧就上前摸着她肚子说：“我来摸摸看几个月了。”杜薇作势要打她，莫栖碧就吓得乱窜，两人在人行道上嬉笑打闹，正巧顾铭开着车准备去个饭局，看到路旁嬉闹的莫栖碧便将车停在她旁边，降下车窗叫她名字，莫栖碧回头见是他，便开着玩笑叫了他一声顾叔叔，顾铭指着她笑骂：“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收拾不了你了。我去个饭局，你二叔也在，你去……”顾铭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响了，他接通了电话，对栖碧说了句：“你二叔”
　　“你和栖碧在一起？”莫庭北这会儿正在包间外头接电话，听闻栖碧和顾铭在一起，眉不自觉的挑了一下，似是不悦。
　　“路上遇到她，正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呢？”顾铭朝莫栖碧眨了下眼，示意正提到她呢，莫栖碧冲他笑了笑，并不是一般小姑娘矜持的微笑，莫栖碧一笑总是习惯笑到把乳牙都给露出来，却是好看的很，那样一张小嘴，连她自己也不知是怎样笑到那般夸张的。
　　“胡闹，什么场合你也把她带来。”莫庭北似乎很是不悦，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不高兴，只是今天是签合同，莫庭北和手下几个经理志愿带了两个公司的公关人员来应酬，他不愿意栖碧来这种场合，她被保护的那样好……
　　顾铭挂了电话，对莫栖碧说：“你二叔不让你去，早点回家吧”
　　“为什么不让我去？”莫栖碧下意识认为是不是他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像上次那样让那个女人先走，也不让他们碰面，这下倒好，支不开那女人就来只开她。那个女人至于让他保护成这般么？
　　“估计你二叔认为你还是小孩子，有些场合不合适。”
　　“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找的什么烂借口”莫栖碧转身就拉着杜薇离开，连头都不回。
　　顾铭到了饭店，将钥匙交给迎宾帮他泊车，到了包间门口，推开门人都落座了，顾铭笑着上前，坐至莫庭北身旁端起酒杯说：“今天是在下迟了，先自罚三杯。”话音刚落，便端起杯盏痛饮三杯。
　　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交给两个公关小姐了，这些女人什么男人没见过，什么酒没喝过，都是吃人不吐渣的狠角色，两三句便将两个中年男人哄的喜笑颜开，这些女人深知现在男人好哪口，几杯下去就装醉叫起叔叔来，满足他们爱好年轻姑娘的兴趣，这声叔叔这副场景却让莫庭北觉得不堪入目，往常哪会这样，只是那女人叫叔叔时，莫庭北想起莫栖碧叫他二叔，声音清脆如夜莺。
　　散了饭局，司机问需不需要来接他，莫庭北只说不用。
　　上了顾铭的车，莫庭北才问他，今天遇见莫栖碧的事，顾铭也都一字一句全告诉他了，包括栖碧最后那句“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找的什么烂借口”
　　莫庭北只是淡然一笑道：“她如今胆子倒是越发见长了。”
　　“怎么？我倒认为她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栖碧该有十八了吧？按照法定年龄也是成人，这样还不够立体，再过两年她都可以和别的男人去民政局领证了，我看你那言行倒是把她当小孩子看，非要她抱着个娃管你叫姥爷，你才觉得她长大了，估计你大哥还没你管的这般多。”顾铭倒是毫不客气的说。
　　莫庭北无言以对，栖碧过完春节就该十八了，可是只要她一天没嫁出去，他就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
　　“我说，你也三十四了，也老大不小了，你也不考虑结婚的事，天天换女伴，固定的倒是谁也没见过。与其说说莫栖碧是不是小孩这个问题，你倒不如多些时间考虑下你的终身大事。”周围哪个三十四的男人还没结婚，也就他了，无数女人向他投橄榄枝，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可人压根没想过结婚这事儿。
　　“没有遇到让我产生非要和她结婚这个念头的女人，婚姻这事，好多人将就将就也就一辈子了，说不准”莫庭北不愿意抱着没有爱情的婚姻过一辈子，所谓多情却被无情恼，莫庭北显然是后者，他不缺仰慕者，只是缺个他爱的。
　　“莫庭北，相信我，你一定会遇着个生下来就是为了来折磨你的女人的。”顾铭可谓是一语成谶。
　　寒假如期而至，莫栖碧的爸爸忙，便叫她自己打车回来，自己打车倒是没问题，可高三的学生为了方便复习将在整个高中时期所有课程书本都搬到了教室，其中还包括几摞试卷，这么两大箱书怎么搬到校门口啊？莫栖碧这下可犯了难，只是央求着杜薇和她一起抬到校门口去，杜薇这厮哪有免费帮忙的说法，于是暗示她下次去那家日本料理店免单的时候把她也一起带上，莫栖碧一句“真是怕了你了”算是同意她说的了。
　　等将第一箱书搬到出租车上，司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接近零下几度的气温，莫栖碧却是累出了汗来，卫泽新此时正巧将书全搬完了出来，见她两人还是对着那一箱书干瞪眼，索性上前去问莫栖碧需不需要帮忙，卫泽新这场及时雨，让莫栖碧感动的一塌糊涂。
　　卫泽新将那一箱书搬到出租车上，莫栖碧连连向他道谢，这一幕却正落在莫庭北眼里。
　　莫栖碧背对着莫庭北，莫庭北便只是看到一个少年温柔含笑的看着莫栖碧，莫栖碧不知道不对他说什么，片刻那少年便笑着揉揉她的头。
　　莫庭北开了车门，径直走下来，这时正是离校高峰，莫庭北往那儿一站，女生都兴奋的叽叽喳喳，挨着在那儿说的面红耳赤。莫庭北今日下午刚下飞机便接到他大哥的电话，说是如果他方便帮忙去接一下栖碧，他答就在他们学校附近，其实他哪是在她学校附近，隔了大半个城区，听闻栖碧她们快放学了，命令司机连闯好几个红灯才赶了过来。
　　莫栖碧回头见是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白底蓝纹的领带，外罩了件及膝的黑色大衣，双手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更显得高大英挺，莫栖碧不知道她二叔长得怎就这般祸害，可想起那日遇见顾铭那事，她便一阵阵的不爽快，她得让她知道她不高兴了，不然他永远都会将她当小孩子看。
　　莫栖碧不与他说话，莫庭北也不问她，只是执起她冻的通红的双手，取下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莫栖碧低头看着他给自己戴着手套的动作，却不知道此刻的同学目光都注视在她这儿。
　　莫栖碧扬手看着戴在她手上的手套，空荡荡的，手指的部分几乎空了一个指节，莫庭北将她牵上，此时司机早已将行李搬到莫庭北的车上，付了钱给出租车司机，算是麻烦他等了那么久。
　　莫栖碧这一走却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流言，这一刻的她还只是望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手套发呆，沉浸在莫庭北方才的温柔里。
　　“高三了别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莫庭北翘着二郎腿正闭目养神，莫栖碧以为他快要睡着时，他便幽幽来了句。
　　莫栖碧知道他定是以为自己谈恋爱了，没把心思放学习上，正想回答说没有，却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二叔，我保送。”
　　莫庭北倏地睁开双眸，如猎豹般迅速，伸手便紧紧钳住莫栖碧的下颌，可仍在暗暗使力，莫栖碧被他捏的下颌出现了红印，她似乎被他那副模样给吓住了，她虽说从小便怕他，可他却从未对他做出这般横眉怒目的模样，仿佛恨不得一手将她掐死，莫栖碧害怕极他这副样子，不敢说一句话，连他弄疼自己也忍着。
　　半晌，莫庭北才将他捏着她的下颌单手用力一拂，她整个人便摔在了皮质座椅里。
　　莫庭北冷冷的说道：“少给我自作聪明。”
　　莫栖碧仍是陷在座椅里保持着刚刚那副姿势，背对着莫庭北，话不说，动也不动，没有半点生气。此刻，莫栖碧才知道尽管平日里莫庭北对她再好，可全然是在她听话的情况下，若她忤了他的逆，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收回对她的宠爱，莫栖碧只觉得心冷。
　　一路上，车厢里静静地，莫庭北继续闭目养神，莫栖碧则继续背对他，两人再不说一句。
　　把莫栖碧送到了家，莫庭北也没下车，只是司机下车帮她车把书箱搬到屋内，莫栖碧神色恹恹的对他说谢谢。
　　司机却有些心疼她：“栖碧，你也别生莫总的气，他是关心你，怕你高三出了岔子。”
　　“谢谢你，刘叔叔”莫栖碧说是谢谢他，实则是想打断他的话，毕竟现在她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司机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她。

作者有话说

　　有人在看吗？摔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