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无穷极

15、第 15 章

　　莫栖碧这会儿手术麻药散了，伤口疼的厉害，想去隔壁病房看看莫庭北也无能为力，只是躺在床上因着伤口疼痛难忍，所以哼唧了一整晚，几乎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开门声，莫栖碧这才幽幽的睁了眼，便见着邵峥嵘带着副医师和一个护士来给她的身体做例行检查。
　　莫栖碧猛的做起身来想问他二叔怎么样了，却又扯到了伤口，疼的说不出话，只是半晌坐在那里捂着伤口，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邵峥嵘两步便迈到了床边，撩开了她的病服，看到她伤口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你二叔早已经醒了，在外面交待事情，你不要担心，好生躺着养病。”邵峥嵘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想瞒她，只希望她现在好好怜惜自己身体一些，其他的事，邵峥嵘也并不担心，该是他的东西，也从来没有跑掉过。
　　正说话着，莫庭北就进来了，换了身休闲装，大概他助理来过了，仍是风神俊朗，一丝不苟的模样，只是脸色多了一分苍白。
　　“好了，你身体指数一切正常，好好休息吧，”邵峥嵘不经意的说着，眼神却落在了莫庭北身上，莫庭北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迈到床边。
　　邵峥嵘双手插在白色大褂在，回头看了她两一眼，笑着说了声有趣，便和通行的两人走出了病房。
　　莫庭北更加确定让这男人离栖碧远些是正确的决定。
　　莫庭北坐在她床边，默默为她撩开已经有些挡眼的刘海，便单手抚着她的脸，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莫庭北更是满眼的心疼，幽幽说了句：“你怎么一刻也不让我省心”话闭又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二叔，我总是…”
　　“我该保护好你的。”莫庭北懊恼，自责，昨天夜里整整一晚都没有睡好，一直梦见栖碧出车祸的场景，然后被惊醒，一身冷汗，他差那么一点就失去她了。想着这些，双手便又握紧了一些，他定要他父女付出比这多十倍的代价。
　　下午时，莫栖碧的父母便匆匆赶来了，莫庭北正在离莫庭北不远处的沙发办公，晚上还要忙着开一个视频会议，莫栖碧无聊的盯着输液的塑料袋子发呆，但大部分时候还是看莫庭北看入了迷，也怪莫庭北生的太好看了些。莫庭北似是陷入了什么难题，眉头微皱着抿了下唇，莫栖碧也觉得好看的不得了，总之，莫庭北什么样子，在莫栖碧眼中都是风华绝代的。
　　莫栖碧睡着了，莫庭之来时不敢吵醒她，只是叫了莫庭北到屋外似乎有话说。但过了许久，莫庭之只是默默抽着烟，半晌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准备说，却又叹了一声。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也不再瞒你了。当年你大嫂嫁过来时，其实已经有了栖碧，而栖碧并不是我的骨肉，她是被人…”
　　话说一半，莫庭之一度哽咽，整理了许久情绪才又说：“都怪我当时和她吵架，她一气之下才会深夜了跑出去，结果却遇到了歹人，那时她刚流产未过一年，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被人奸污了，之后没多久便有了栖碧，她那时身体太弱，不能堕胎，于是便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事也并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对爸妈也瞒了下来。”
　　莫庭之深吸了口烟，眉头紧锁。
　　莫庭北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这些年大哥对栖碧视如己出，已实属不易，想来也是因为当年的事对大嫂心存愧疚，他也是想尽量弥补当年间接因为他犯下的错误。
　　“这件事我就当没听过，不让再让这个事情去伤害栖碧。”莫庭北也只是说了这一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去伤害她们母女。”莫庭之性情一向和煦，是三兄弟中最为儒雅，这般坚定说出这番话，怕是这些年，莫庭之也背负了太多，他越是爱她的妻子，便对当年的事越介怀。
　　“栖碧出车祸是怎么回事，她一向不是大意的孩子。”
　　“是一辆小车闯红灯，车主已经跑了，那段路没有监控，查不到车主。”若是让莫庭之知道是有人故意加害栖碧，怕是日后更加提心掉胆，所以，莫庭北还是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
　　莫庭之夫妇来了，莫庭北也不好再呆，只是等大哥大嫂出门说话的时候吻了吻莫栖碧的额头，对她耳语：“大哥在这里我也不方便，我每天晚上七点过来，等我。”
　　莫庭北说完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莫栖碧不敢再留他，只是眼神里全是舍不得。
　　莫庭北深深叹了口气，单手抬着她下巴便吻了上去。
　　莫栖碧心里一惊，他未免也太大胆了，爸妈都还在门外，他就敢这般。
　　莫栖碧双手抵着莫庭北的压向她的胸膛，莫庭北胸口的温度透过上衣的温度传到莫栖碧手上，莫栖碧竟觉得烫手。
　　“快走。”莫栖碧催促着他，生怕父母进门看见这一幕。
　　看着莫栖碧这又羞又急的模样，莫庭北打趣道：“刚刚还舍不得我走，现在又我巴不得我马上离开，你到底要我怎样，嗯？”
　　“你！怎么这么无赖！”莫栖碧娇嗔，看得莫庭北心情大好，握了握她手心，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便走了。
　　刚一出病房门，莫庭北就掏出了手机。
　　“放话给蒋东升公司的其他董事，他的项目我要撤股。”
　　第二天是周六，班上几个同学都组织着来看她，杜薇一见着莫栖碧打着绷带躺在床上的样子，眼泪就包不住了，扑上去就抱着莫栖碧痛哭，莫栖碧只能对着来的其他几个同学苦笑，尴尬的扯扯杜薇的衣袖。
　　“你干嘛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杜薇把抹眼泪，边带着哭腔说：“都成这幅模样，还说好。”
　　“捡回条命，不错了。”莫栖碧开玩笑的说。
　　“我们班这两天也是，怎么班上一个二个都出事，蒋婕昨天下午也是出了车祸，等会儿还要去看她，听说现在还待在ICU抢救。也是在你出车祸那条路，不过比你严重多了。”
　　莫栖碧和蒋婕并没有交情，甚至当初她还出言中伤，要莫栖碧为她担心还不至于，所以，只是客套的交待一定去了帮她问候蒋婕。
　　莫栖碧虽然每日都待在病房有些无聊，但幸好莫庭北遵守了他的诺言，每天晚上都会来陪她待一会儿，一般莫庭北都会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办公，莫栖碧就自己坐在床上看着漫画书，两个人各做各的，但莫栖碧又觉得这样简单平淡的日子又再幸福不过。
　　莫庭北就这样，每晚七点准时出现在病房，带着他的电脑，他坐在沙发上办公，她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他觉察到他的目光，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两人便相视一笑。
　　在莫栖碧住院后的第十六天，莫栖碧实在受不了了，莫庭北在开着视频会议，莫栖碧便自己下了床。
　　“你怎么下床了。”莫庭北那头都是公司董事和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余光瞥到莫栖碧下了床，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是对电脑那边说了句“抱歉，明天我会亲自带着合同过来。”便拔了耳机，准备把莫栖碧抱上床。
　　“二叔，我都十几天没有洗澡了，你闻闻，我身上都变臭了。”莫栖碧说着便把胳膊伸到莫庭北面前。
　　“哪里臭了，明明这么香的”莫栖碧才不管，哭着闹着要洗澡。
　　莫栖碧手还使不上力，这可难为莫庭北，还要他亲自动手，莫栖碧太会折磨他了。
　　莫庭北也只能顺着她，把衬衣袖子挽高，一颗一颗帮莫栖碧解着病服的纽扣，十八岁的肌肤洁白透着晶莹，着实有几分冰肌玉骨的味道。
　　莫栖碧乖乖站在那里让莫庭北帮忙抹沐浴露，门外却传来了几声扣门声，莫庭北拿了浴巾将她身上擦干，换好干净的病服，将她抱到床上，擦干手上的水珠，这才去开门，邵峥嵘上下打量着莫庭北，进门看着卫生间还冒着水蒸气，笑了笑：“莫总还真是不避嫌”
　　“这么晚了邵医生还过来才是尽职尽责，不过似乎主刀医师是不用负责这一块的。”莫庭北礼貌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莫栖碧总觉得这两个人跟有仇似的，每次一见面话都是绕着说，让她夹在中间也格外为难，毕竟莫庭北还是他二叔，而邵峥嵘也算是她的老师，偏向哪一个也不是。
　　莫栖碧索性不管，继续低头看自己ipad上的日剧。
　　莫栖碧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终于出院了，莫庭北两天前去了上海，所以莫栖碧出院也不见着他来，只是莫庭之夫妇放下手头的事来接的她。
　　幸好莫栖碧功课扎实，刚过完二诊考试，也不算落下，照常跟得上老师的复习进度。倒是莫栖碧的妈妈对于莫栖碧大病初愈紧张得很，天天让家里阿姨变着法的炖大补汤。莫栖碧不好拒绝妈妈的好意，只能通通往下灌。
　　某天偶然听杜薇提起听他爹说蒋捷他爸被上面的人查了，坐了牢家里也破产了，她便和她妈妈一起回了外婆家。
　　莫栖碧想起那日她被车撞到时，如果没有看错车上的人就是蒋捷，现在她家又因为被查而破产，也不能怪莫栖碧想的更多。
　　回了家之后，莫栖碧仍是耿耿于怀，不是莫栖碧不记仇，但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于是晚上也没有吃，到了卧室，便把门锁上，掏出手机按了莫庭北的手机，却没人接，又打了好几次，每次都如此，电话那头一直忙音，莫栖碧看了墙上的挂钟都十点了，他还在干嘛，脑海里闪过前两天看到的关于他的报道，说是深夜某女星上了他的车，莫栖碧越想越烦躁，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那般的不自在。
　　晚上躺在床上莫栖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给杜薇发了消息问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干什么，杜薇几乎是秒回抽烟喝酒泡吧。
　　莫栖碧回你来我家吧，顺便把你烟带上，我心情不好。
　　杜薇很少听莫栖碧说她什么心情不好，可能是真的不好了，于是出门换上鞋拦了辆出租便往莫栖碧家赶。
　　莫栖碧家里人都睡下了，莫栖碧是蹑手蹑脚开的门，杜薇走进房门便随性的奖兜里的烟盒丢给她。
　　“怎么了，小妞，给姐说说”杜薇故作轻浮的样子。
　　莫栖碧低头叹了口气，不说话，只是点燃了烟，趴在窗户，任由着初夏的风吹撩起她的发丝。
　　“关于他的？”杜薇侧头边问边从她放在手肘旁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
　　“嗯”莫栖碧点头，接着说：“我怀疑蒋捷她爸爸被查的事是他动的手脚，今晚想问他，他却一直不接电话，你知道的，他有多少花边新闻”
　　“莫栖碧我知道，你和你二叔的事我劝不了你，但是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了，你就该有点心里承受能力，不然，我怕到最后你会崩溃，毕竟在你和你二叔之间隔着的不是只有两三个女明星而已。”
　　莫栖碧第一次因为他有些感到害怕，是的，确实如杜薇所言，如果她连这些都已经没办法承受，她确实有必要考虑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她害怕到了以后，她没办法去承受这一切，是的，她很懦弱，她不敢去面对太多东西了。
　　“莫栖碧，我劝你还是和你二叔断了吧”杜薇知道她们的感情她不能插手，可是眼前的莫栖碧没有一点做好要和莫庭北一起承受那么多东西的准备，她们最好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否则，最先毁掉的就会是莫栖碧。
　　见莫栖碧没有说话，杜薇接着说：“现在离高考还有两三个月，你可以申请留学，相信我，只要时间一长你就可以忘了现在的一切。”
　　莫栖碧低头没有说话，良久，莫栖碧觉得手中的烟有些烫手，才丢掉烟头，对杜薇说：“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