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至极》木屐帽子

1、自始至终

　　他们的偶遇发生在公车上。
　　林微辰很自然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左边，秦希源一如既往地坐在右边。公车慢慢驶，各自的眼光不经意地碰到，应了某个精心筹划的局或是把水倾倒出杯的意外。
　　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留意与自己有着相同习惯的人，特别是异性。
　　林微辰在与秦希源同时拿出绿茶后，逐渐喜欢这种在颠簸中天各一方却近在咫尺的微妙。
　　很巧合的，朋友顾晴发来了一条短讯：
　　“事故多发期，小心为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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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个礼拜，他们频频遇见。
　　纵使他们按着自己的意愿坐在遥遥相望的位置，然而，总会有乘客预先占据或者是在他们坐下后逐渐填满其中的空缺。身旁的窗户玻璃中，已模糊了那人的倒影。
　　其实，这些心猿意马的小事，是不足挂念的。林微辰只是拿出绿茶，拧开瓶盖，看着瓶中清澈碧绿的茶，并不喝。她说，在她心里，那个陌生人就是这样的感受。
　　那一天晚上下雨，她没带雨伞，一身湿透。上车的时候，看见秦希源也是狼狈不堪。可是，令她始料未及的，他正坐在她以往的座位的邻座上，他低着头，目光并没有看向这边。
　　冥冥中，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经过他，走到她的原座上。此刻，他就在一个伸手的距离。
　　这是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他看似喝了些酒，但是没有醉意，脸颊泛起潮红，加上英俊的脸，恰是让人心动的模样。打量完毕后。她将头移向窗外。
　　后来秦希源说，那次喝酒是为了壮胆。

　　突然，有种温暖潮湿的触感，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惊异地，林微辰猛地转头看他。秦希源满是笑意的面庞，露出酒窝，甚是真诚。他说：“去喝杯咖啡吧？”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微辰迎上他的眼睛，道：“不。”
　　秦希源恍然，道：“喝杯茶么。”
　　她会心一笑。

　　话说去喝杯茶，也并不是到名正言顺的茶馆中斟茶品茗。一切都很随意，他们只是买了两瓶康师傅绿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谈天。
　　秦希源叹：“今天星星好多。”
　　林微辰泼他冷水：“你是没话讲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吗？”
　　微辰也随他，不经意地附和他：“为什么？”
　　“因为黑夜是个小偷，他把我眼中的星光偷去了。”
　　微辰瞟了他一眼，道：“火星不？”
　　秦希源垂下眼帘，说：“我无心的。”
　　“你是要说我把你的心偷去了对吧？”
　　秦希源仿佛被打中一般抬头看她，一副受伤的表情。
　　于是微辰开始得意洋洋。

　　话到尽兴处，秦希源突然问道：“你是个放纵的女人么？”
　　微辰并无惊讶，也不回答。只是问：“你觉得呢？”
　　秦希源一脸诡笑，慢慢向她倾来，如同耳语一般：“只可身教不可言传……”
　　话毕，他已吻上了她。

　　那次回家后，她默默地看着手机上陌生的电话号码，想，我还真是个放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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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相爱了。
　　曾经微辰还感叹道：“怎么就那么突然呢？”
　　当时秦希源说：“为什么那么计较？爱只是一种感觉。你饿了还要分时候吗？”

　　至今为止，他们已经相爱一个星期了。
　　微辰挽着他，开心地说：“希源，今天是我们一星期纪念日啊。”
　　秦希源笑意融融，道：“想要如何？”
　　微辰思考了一会，便说：“我想，我们绕整个城市一天吧。”

　　于是，他们开始走。他们逛过每个小吃店，每个装饰店，每个玩偶店，每个家具店，还有，每个车站。微辰在他们坐的那路车的站牌上，左侧写林微辰，右侧写秦希源。
　　她说：“从秦希源起，通往林微辰。到达终点站。”
　　微辰抱着秦希源的胳膊，从白天走到黄昏，走到深夜。
　　在他们经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轿车差点撞到了微辰。除了惊叫一声外，她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往前走，却发现后面的秦希源飞起一脚将那辆车的后车灯踢碎了，车主气冲冲地下来与他对峙，秦希源不跟他多话，抡起一拳朝他打去，劲头很大，车主不支倒地。
　　在秦希源将要追打下去的时候，交警赶来了。
　　解决了这档子事儿，已经凌晨了。秦希源赔了修车钱和医药费，跟林微辰去了她家。
　　在这事发生的过程中，林微辰感到很无力。
　　她觉得，我是需要一个男人的保护的，不计后果的保护。

　　微辰拿来医药箱，在他脚上擦了些药酒，一路来，她没有说一句话。
　　秦希源试探着说：“生气了？”
　　许久之后，“你其实不用那样的。”她没有抬头。
　　“忍不住。”
　　她没有说话。
　　“但我并不是冲动的。”他淡淡地说。
　　她哭了，静静地看着眼泪流淌，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后来，秦希源说：“人总要为一些看似荒诞至极的事情而孤注一掷，无怨无悔。”
　　第二天早上，
　　她说，我多么多么希望，以后可以一直与相爱的人，相拥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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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顾晴的嘴现呈O型，在微辰告诉她关于她和秦希源的事情后。
　　终于得到平静的顾晴，郑重地说：“微辰，你果然还是冲动派。”
　　林微辰并没有搭理她，拿起手机想告诉希源晚上一起吃饭。
　　顾晴的脑袋凑过来，瞧了瞧，念叨道：“咦？秦希源？”
　　林微辰喝了口水，问：“有什么不对吗？”
　　“秦希源……我想想。秦希源……秦希源！”顾晴突然瞪圆了眼睛，转身跑到房间拿起一份报纸赶紧跑过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
　　顾晴递过来一份报纸，默不做声地走到一边。
　　这份报纸是一个礼拜前的，林微辰正寻思着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便看到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文字：
　　“一男子在今日凌晨三点四十九分在通天银行进行持枪抢劫，因有前后照应，该男子将银行所能取走的现金洗劫一空，据摄像头记录，此人年龄约二十左右，名为秦希源，警方正在紧急追捕中……”
　　她手上的水杯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在晚上与他约会的时候，顾晴发来这样一条讯息：
　　“如果你觉得他毫无危险，如果你觉得他值得相信，那么，我也相信你。”
　　她合上手机，心情早已从猝不及防中恢复过来，现在，她已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了。不管以后如何，她都会将自己的意念坚持到底。下了这个赌注，就应当负起全部。
　　人总要为一些荒诞至极的事情而孤注一掷，不是么？
　　无怨无悔。

　　在微辰的房间里，她不紧不慢地问他：“为什么要抢劫？”
　　秦希源先是愣住，然后领悟过来，说：“你知道了？不过，还是晚了一些。所以说，女孩子家家的，要多看报纸啊……“
　　“别开玩笑。”
　　“为了钱。为了得到钱。就是这样。”
　　微辰不禁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秦希源的笑意仍未褪去。
　　“后悔了么？”微辰冷冷道。
　　“不后悔。”
　　她的眼中有那么多的水汽，想要凝聚成一滴液体，却不是眼泪。
　　秦希源握住她的手，说：“我真的不后悔。至少，在我这一生中，我遇到了这样一个我爱的女人，她在我即将遇到警察逮捕的时候，在最应该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仍能够让我待在她家，给我一个耳光。”
　　渐渐地，秦希源抱紧了她，说：“以后，不要像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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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一天。
　　林微辰要秦希源在门口等着，自己去买两瓶绿茶过来。
　　只有一会儿功夫，她已经买单出来了，手里拎着两瓶康师傅绿茶。
　　而树底下，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四处寻找，却始终无果。
　　远处，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如同恶魔发出的沉吟，在她耳中久久萦绕。

　　微辰没有再做任何事，静静地站在那边，仿佛在等店中的一个人出来，拿走她手中的绿茶，为她拧开瓶盖，然后露出酒窝，温柔地说：“我还以为你还没出来呢，刚刚进去找你了。”
　　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直到太阳光不再那么强烈，直到华灯初上，直到夜深人静。
　　她一边喝着绿茶，一边绕着整个城市打转。
　　她逛过每个小吃店，每个装饰店，每个玩偶店，每个家具店，还有，每个车站。
　　那里还留着她的笔迹。
　　已经驶到终点站了。她说。

作者有话说

　　把所有的章节都合在一起了。
所以后面的章节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