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ol魅医]宁为玉碎》言魈

5、第五章

　　那次莫名其妙的斗曲，现在想来不过是年少气盛，互相讽刺谁都不肯先行认输罢了，只是……
　　叶葬花许是第一个看出他们斗曲之意的人，《高山流水》一直是他们的禁忌，即使后来多次琴箫合奏，始终绕开了它去，谁也不愿提起。
　　冥冥中或许早已注定，两人终究不是知己，落得今日之境，倒也颇有几分宿命。
　　爱不能，恨不成……
　　步临风看着手里的玉璜，又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两人明明都是冷情无心之人，偏偏动了心就不管不顾，已无法追究谁对谁错，错的或许是本该孤独绝望之人却妄想互相温暖吧。
　　收回半块玉璜，步临风抚过九霄环佩，撮了几个音，《高山流水》的曲谱莫名清晰了起来，他本不善古琴，却也不是没有弹过，一个音一个音，弦松调荒，也没人再去计较了。
　　“……”
　　将要落下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步临风盯着眼前的古琴，终是没有抬头。
　　不知何时出现的冷月心走到了对面，拿过了九霄环佩，站着一个音一个音的奏完了后半个曲谱。
　　相顾终究无话，咫尺已是天涯，除了一片死寂，便是无从分辨的琴声。
　　“琤~~”
　　最后一个音弹出，冷月心诡异的笑了一声，然后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摇晃着的骨灵，就被冷月心从头颅开始慢慢的捏碎，坠落到地上，化为一堆碎骨，最后在青色的光芒中消失不见。
　　步临风漠然的抬头看向冷月心，没有戴面具遮掩的疤痕异常显眼，一身暗红的直裾，颜色深浅不一，肮脏僵硬的已看不出本来是什么材质，透着浓烈的铁锈味。
　　冷月心不爱穿白衣，爱穿白衣的是步临风，不过，冷月心不知何时爱上了用温热的献血去染红一件件白衣。
　　“我找到办法了。”冷月心将古琴推回到步临风面前，背对着步临风坐到了桌子上。
　　“……”步临风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冷月心的背影。
　　“《三界鬼典》真是好物。”冷月心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哗啦啦”翻了几页，然后又放回到怀里。
　　“我杀了你，然后把你的魂魄永远禁锢在身体里，做成行尸，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哪怕我死了，你也入不了轮回，忘不了这些前尘旧事。”
　　冷月心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要你永远都记得这一切，永远都无法得到解脱。”
　　“你说好不好？”
　　冷月心转过头来对上步临风变得空洞的眼神，神色间不见半点喜悦，嘴角却努力咧出一个笑，整张脸显得丑陋不堪。
　　相视良久，步临风低下了头。
　　“好！”沙哑的声音带着别样的轻松。
　　再抬头时，步临风卷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连带着眼神中都溢满的笑意。
　　“真的？”冷月心也真心笑了起来。
　　“真的。”步临风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准备，你等我几天。”
　　“好。”
　　步临风坐在椅子上，摩挲着半块玉璜，深深地笑意一直达到眼底。

　　“临风，你……”
　　风摇筝刚卸下发簪，散落下青丝，就看到步临风一袭黑衣闯了进来，只能红了红脸赶忙将解开的腰带系紧。
　　步临风关上门后就左手捂着胸口靠着门板跪倒了下来，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本书。
　　“临风……你受伤了？”
　　风摇筝看着步临风苍白的脸色，赶忙上去搀扶了起来，手环住步临风的后背才发现后背一道剑伤，贯穿了胸部，不时有鲜血渗出，在黑色的布料上不甚明显，血腥味却扑鼻而来。
　　步临风意识已经涣散，眼前的一切都灰暗了下来，只依稀看得到风摇筝的脸。
　　“不要……让他知道……”
　　说完这一句，步临风就昏了过去。
　　风摇筝费力的将步临风拖到床上，脱去鞋袜，撕开胸口的衣服，风摇筝看着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半掌宽的的血窟窿，皮肉外翻，四周鲜血已有凝固的迹象。
　　这样的伤口，显然是中剑之后又被那人旋转后拔出，这样的招式，绝对是想致人死地，他究竟为了什么……
　　步临风手中的书兀的刺入眼帘，刺痛了风摇筝的心。风摇筝用力想要把那本书抽出来，奈何那人即便昏迷也拽的死死的。
　　“你这又何必……”风摇筝喃喃的叹了一口气，竟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嫉妒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亦或是痛苦多一点，只有隐身悄悄地去步临风走后便空下来的房内去找伤药。
　　但愿冷月心不在才好。
　　拿了药后又去打了热水，风摇筝拧干毛巾轻轻地擦洗着伤口周围，涂上伤药，绑好绷带。又将血水倒去换了冷水，拧了毛巾擦去步临风额上的涔涔冷汗。
　　处理好一切之后，风摇筝出了一身汗，漏斗已经漏尽一半，现在人间怕是黎明之际了。
　　坐在床边，风摇筝握起步临风的右手，眼睛忍不住泛红，泪就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也不知是为了步临风还是为了自己。
　　不过都是痴儿罢了，情之一字，自古难定对错，风摇筝不怨步临风，也不怨冷月心，只怨自己，明明情字已让她遍体鳞伤，她却还是动了心，动了情，被躺在床上的男子吸引，被那个和他一样被情伤之至深也依旧义无反顾的傻子打动。
　　“你说，你究竟有何德何能，为什么我偏偏就对你动了心。”
　　“明明你爱的是师弟，为什么又要对我那么好。”
　　“喂，你还答应要陪我去看你们逍遥后山的彩虹的，你要是敢死，做鬼了我也要把你拉来陪我。”
　　“你若是死了，我就杀了师弟给你陪葬，管你们有什么争吵呢。”
　　“……”
　　明知道他听不见，风摇筝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对不起……”
　　步临风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风摇筝红肿着双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他并非有意招惹，不知怎么就让眼前这个孤傲冷清的女子爱上了自己，可是，他的心已经满满被一个看似冷漠狠厉，本性却狡诈孤独的狐狸占据了，即便有一道鸿沟横隔在两人之间，再无法靠近，他也无法放下。
　　“哼！谁要你对不起！”
　　风摇筝死命的揉了揉眼。
　　“醒了快给老娘起来，没看见老娘困得眼睛都肿了吗！快给老娘腾出地方。”
　　“摇筝，谢谢你……”
　　步临风笑了笑，真诚的看向风摇筝，每当她想掩饰些什么的时候，总是喜欢“老娘老娘”的称呼自己，这么一说，好像再严重的事情也变得云淡风轻了。
　　风摇筝对上步临风的眼神，赶忙背过身去，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冲上鼻子的酸意。
　　“谢什么谢！你照顾老娘的时候，老娘才没你这么……”
　　哽咽的声音终是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