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夕映草原》月云澜

73、第七十一章 葬爱

　　大约半小时后，振贺手提着塑胶袋回来了。他坐回刚刚坐过的秋千上，从袋子里拿出两瓶可乐和两个三明治，把各一个给了了芽月。“诺，拿去吧，这份是你的。”

　　“谢谢。”

　　“以我们的交情，谢什么。”他打开瓶罐，饮了口，“倒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心里很急着回来又怕听到我接下来说的话？”

　　芽月也学他，饮了口可乐，“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只是你就这样把我带出来，不怕格格女友误会吗？”

　　“我和她说了，说我跟你有事要谈，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那么，”芽月转头看着他，停止了晃荡的人秋千，“刚才阿振说喜欢我，是玩笑话吗？”

　　“小月，你知道吗？”他摇头，双手像是突然没力似的发下，“其实从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来着。”芽月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用手指捂住了嘴，摇头。“你先别急着说话，听我把话说完。”

　　她点头，他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唇。

　　“也许你要说，童言无忌，所以幼儿园说长大想娶你的话，根本不能算数。其实那时候我也不记得为何那时会说了那样的话，是在何时说的，办家家吗？若真是如此，你把它当成玩笑话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之后呢，为何我们要两人出去玩，出去逛街，出去看电影，牵了手，借了肩，我们差的只是没接吻而已。我们的关系，若说小时候是朋友，青梅竹马，那么之后便是一直存在的暧昧的关系。不知你记不记得，有次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我也向你表白过，说的也是\"我喜欢你\"这句。”

　　他说的那些事，她是有印象的，可那时她是怎么回的，完全想不起来。只知自己应该是拒绝了，因为他们并没有交往，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很好的朋友。“那时…我如何回答的？”

　　他听我问这句，哼哼笑了声，“怎么，你真不记得了？” 她摇头。“那时你说，你也喜欢我，但那是当哥哥和朋友的喜欢。这是多么标准又狗血的一个答案。尽管那时听了很无语，我也只能被迫接受。那时的我告诉自己，我并还没输，或许你只是需要时间。或许因为我们关系太好了，让你没有恋爱的感觉，所以在心里你只把我当做哥哥。但某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真的心意。对你的喜欢，不是朋友或兄妹那种的，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因为你对我，似乎是比别的男人多了一些包容，我们相处的模式，也比别人更近了些。现在想起，也是因为我们认识时间较久的关系，不是因为喜欢我，却因那样给了我我有希望的错觉。即使在你那么回答我之后，你跟个没事人样的，才叫我更不能放手，只是觉得自己仍有机会。”

　　“对不起。”

　　“我不是想听你这句话才把你叫出来，过去的过去了。”他叹口气，“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心烦难过或内疚，只是有些话，必须跟你说你才能明白我接下来可能会问的事。现在我只当你的哥哥，当你的好友的身份来关心你，你过得好不好？”

　　“这问题跟之前那事有关心吗？为何又突然这么问？” 他为何突然这么问，那么她又该怎么回答？其实她心里也没个答案，只觉得自己该算是好的，不愁吃穿，也没生病，但就是心里空空的。跟这个时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的人，是她而非穿越来的凝月格格。

　　“也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不就那样？只是一时不习惯吧。学校没毕业，必须要上夜校，白天又得打工。以前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过这种生活的，现在却这么过了。”

　　“若真要我说，”他倚靠着秋千的栏杆，“我觉得你过得不好，不是身子的问题，是心境上的。”芽月没开口，只是喝着他递来的可乐，继续荡秋千。“你的人在这，心却不在，是吗？听凝月说，你曾有个深爱的男人，是吗？至今忘不掉她，是吗？”

　　“最后那句，我不曾说过。”

　　“这哪需要你亲自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有那么明显吗？”

　　“嗯，你常会发呆，对着天空，对着镜子，对着电视，就算对着墙也是。你发呆的时候，两眼空洞，别人要和你说话必须说的大声或者拍你肩，才能让你从发呆中暂时走出来。你把自己用的很忙，天天打工上学，就连周末的时候也是，也从不主动邀约朋友出去。你不爱笑，不爱说话，似乎是把你用的与世界隔离，也许你无那心，可你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那，你拒绝让别人进入。凝月虽然进去过，但那也只是因为你们都曾在那呆过，有了共同对那空间的联系。可若是问你那里所喜欢的人，问你发生什么事，你却绝口不提。其实你把自己弄得如此忙碌，也是害怕自己想他吧。我很想知道，你在那里的事。你的个性那么自私，你们是怎么喜欢对方的。你在那里，也是以前那样的性子吗？凝月的性子跟你差那么多，怎又没人认出来了？”

　　她低头不语，双眼垂下，脚踢着地上的沙子。“啊，就算我们长得一样，性子也不同。我刚到那里，因为对当时周遭事还不清楚，也只是少言，处事也都小心翼翼，怕说错话，做错事。但尽管自己想装，跟我亲的人也能看出来我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后来索性就不装了，不然自己会先给自己闷死。宫里的人说，我似乎又恢复了格格以前比较活泼的时候，应该就是指还是孩子的时候吧。听说她小的时候，就算身子弱，玩得也野了，斗蟋蟀、爬树、翻墙、钻狗洞她都干过。后来长大，学了宫规礼仪，要有大家闺秀风范，她这才文静了性子。我回去成了她恢复旧性子，虽然皇阿玛宜妃娘娘念过我，但也由我去了。他们、奶娘、和太子二哥是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他们是我在宫里能信任的人。”

　　“那么你那位额驸呢？”他很是好奇的问，“若你们如此亲，如此相爱，为何要瞒着他？莫非，你对我，也是同样对他的？”

　　“我们初识相遇的时候，我被三渣男追着，险些就要被他们欺负了去，是他救下了我。后来问起，才知道他之前在大街上遇见我和丫鬟一起，便心动了。可是，我去的时候，身边哪有什么丫鬟，周围只有个小乞丐。他看见的那姑娘，根本就不是我，是凝月格格！后来得知他是我额驸时，心里虽然欣喜，却也害怕。我害怕自己的结局，可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不曾对他说我穿越的事，不说我结局的事，就是害怕失去他。我的结局，除了跟我同样穿越的小语，无人知道。他知我有事瞒他，我只和他说时候未到，到时他自会明了。除了这两件，其他的事我都跟他坦白。”

　　“可偏偏这两件事最重要。”他语重心长地接话。

　　她听了他的话，迟疑了下，点头。\"我知道自己很不该，个性也很自私，可想了许多次，还是决定如此做。遇见了他，我无法想象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生活。若是没嫁给他，或许我能逃离命运，可我只想待在他身边。\"月儿，我们是夫妻，所以我们不该对对方有所隐瞒。因为是夫妻，所以我决定相信你，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答案。仓津对她曾说过的话还猶言在耳，以前每次听见，现在每回想起，心都是那么的疼。

　　她从回忆中回来，“我其实很想告诉他，无奈却说不出口。就算当我回宫待产时，我终究未能说出口。在我产前三日，我见到小语最后一面，拖她把遗书替我向皇阿玛和仓津转交。在那里头，我和他坦白了，坦白一直以来都埋藏在心里的事。”

　　“清芽月，你不是吧？！”振贺向她吼着，她只是看着他，没回话。这便是默认了。“你…还不是普通的狠。这么一来，他不就知道你早知自己会死的事，若是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或永远不说，把秘密带进坟墓里。你如此做，他该有多难过。你就不会想到他心情吗？”

　　“对我来说，那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我怎么的也该给个交代不是？”她苦涩笑着，“你说的真不错，像我这么自私的人，若不是因为跟她长得一样，估计也得孤老终生。没有人会喜欢我这个性吧。自私，胆小，又满口谎言的女人。”她仰头望着星星，“不知他现在心里是如何想我，是不是恨不得不曾遇见我，不曾爱过我，是不是又在生我气。或许，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也说不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过一生吗？在思念中渡过？既然无法回到他身边，便把这心这爱给深埋在心中吧，就像我曾经为你做的那样，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