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我无双》岑真

41、Chapter42.关于

　　敲门声。
　　“笨清，我可以进来吗？”
　　洗过澡后的易清躺在床上，却又不想做功课，满脑子里都是景梵歌那双充斥而无奈与失望的双瞳，和他吵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听到这个声音，她朝着门口看去，望着那张和景梵歌竟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恍惚。
　　果子冲她傻傻一笑，便把门轻轻地关上，走到她的跟前。
　　她有些疲惫地笑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果子举起右手，一脸郑重其事地说，“有事，有事，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事！笨清你先让让，给我个地方坐下。”
　　易清看着她好像事情真的很严重一样，于是便把位置挪了挪，盘起双腿，问，“你说吧，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房间来？”
　　果子吐吐舌头，说，“其实，也是我表哥的事情啦，我想跟你谈一谈他。我刚才听到你们在卧室吵架了，不过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不过恰好路过而已，最后还被瑜寒那货给撵走了呢，不信你可以问他！”
　　易清好笑地点点头，说，“那你想跟我谈什么，你表哥又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本相册，平展在床上，说，“我表哥其实是我姨妈的儿子。外婆早年有过三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了，所以景哥哥和我很亲，小时候他就特别顽皮，总是爱揪我小辫子，嘲笑我尿裤子，我就总是跑道姨妈那里去告状，姨妈护我，便总是把景哥哥打个屁滚尿流。但是，我是亲眼看到景哥哥受了什么苦的，姨妈为了让他成才，每天都是亲自教他武功，练得不好就不给他饭吃，有时还会拿鞭子抽他，那时候景哥哥的被子没有一块不是鲜血淋漓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姨妈要这样，她也会教我武功，不过远远没有对待景哥哥来的苛刻。而且姨妈从来都只对我笑，对景哥哥永远都是一副扑克脸……”
　　“姨妈从来不管景哥哥的学习怎样，在美国是开放式教育，他很皮，又叛逆，打架斗殴是隔三差五的事情，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冷的，惟独对我呵护有加，每次都会打的那群欺负我的人满地找牙，有什么好吃的也是贤惠给我，他还会爬树帮我摘果子，就是这样一个景哥哥，只对我好的景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看到他对你好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吧？我一直都以为他是我一个人的，却原来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长大。”
　　她低下头笑叹了一声，一剪明亮的水眸里清晰透明，不含半点的埋怨和妒忌。易清默默地听着她讲述着景梵歌的年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何滋味。
　　有那么一刻，她承认，她是怪景梵歌的妈妈的。
　　“他爸爸呢？”她突然抬起头，问，“这么久，怎么没有听到你谈起他的爸爸？”
　　果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回忆着说，“在我印象里，景爸爸并没有出现过几次，他一直忙于工作，奔走于世界各地，留在家中的时间根本少之又少，姨妈也不是经常出现的，大多时候都只是我和景哥哥在一起。”
　　易清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苦笑地偏过了脑袋，说：“我说他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原来从小就缺乏亲情啊。”
　　果子回忆起往事，有些伤悲，“其实景哥哥从小就过的不痛快，他打架斗殴，被学校警告，也只不过是为了姨妈在这个时候能够多关心一下自已而已。可谁料，即便是这种情况，姨妈也只是让人代理处理，从不亲自现身。”
　　易清突然间就觉得有几分苦涩，他信任自已，他以为自已可以懂他，可是她做了什么，她骂他冷血，这样一个从小缺乏爱却又期盼着母亲来看一下的少年，怎么可能冷血。她让他失望了，失望的透顶。
　　“那么，景梵歌是怎么会来到中国的，他不应该一直在美国读书吗？”
　　果子想了想，说，“其实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一天姨妈突然间便把景哥哥遣送到中国去了，他那之前都还是嬉皮笑脸的，可是自从呆在中国三年后回来，他却变得异常沉默和冷酷，除了我，任何人都接触不了。他开始拼命的学习商业和管理，好不容易进了爸爸的公司，可是那时候景氏已经被他大哥景叙洺管理，大哥不让他进入公司，他就到处去挖掘人脉关系，那段时间景哥哥瘦了整整一大圈，董事会的那些老顽固又处处针对他排挤他，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去迎合，你都不知道我看到那样的景哥哥心有多痛，这哪里像是那个‘你若伤我一尺我必定还你十丈’的骄傲的少年，根本就像是乞讨者一般的卑微。我曾经一度劝他放手，他却只是笑了笑便把我打发走，继续没日没夜的攻商业管理。”
　　果子说着，忍不住瘪着嘴巴抽咽了一声，眼眶泛的通红。易清垂着眉目，一脸的沉默，心里好像没有半点风吹草动的模样，又仿佛已经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果子哽咽着继续说，“我不知道景哥哥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可我知道他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他变得沉默寡言，什么心事和委屈都一个人埋在心中，然后还要倾听我的心事。好不容易，他终于从一个管理阶级的总监提升为了总经理，拥有了公司百分之六的股权，也终于赢得了董事会那些人的肯定。我以为这样子他便可以歇歇，哪只他一下子飞回了中国，管理在中国的景氏的分公司景唐。”
　　讲到这里，果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易清从床头拿来一包面纸递给她，看着她毫无形象地在自已面前擦鼻涕，不由轻笑出声来。
　　果子朝她翻了个白眼，声音里还有很重的鼻音，“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会被景哥哥的事迹感动的，没想到你还笑得出来，倒也真有几分没心没肺。”
　　易清不以为然地笑笑，说，“知道了又怎样，我又不能够改变过去，从他刚出生的那一天便把他带走，然后对他说‘小崽子，我才是你娘，你以后跟着我肯定有肉吃’，也没有办法把他养大，给他供暖吃穿，提醒他说‘那家的女主人是个大坏蛋，你可千万要远离那家人，不然回头不给你肉吃’。”
　　本来心情阴郁的果子听此，也认不出噗嗤笑出声来，几分调皮地说，“然后呢，然后你把他养大，告诉他你是他妈，是想让我景哥哥□□吗？”
　　易清一时间哭笑不得，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小孩子说什么呢，你景哥哥和我纯的很好不好，别以为我们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就好像一定有什么似的。”
　　果子探下脑袋去观察易清的表情，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几分暧昧地说，“可是我觉得，景哥哥好像对你有些感情呢，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次对果子的装委屈视而不见呀，而且还对你那么爱护，让我这个表妹都看得眼红呢。”
　　易清恍悟地点点头，佯怒地说，“原来你是装的啊，看我告诉你景哥哥，让他好好收拾一下你。”
　　果子切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说，“景哥哥当然知道我是装的了，他那么聪明的人当然一眼就看的出来。看我景哥哥对你这么好，还让人处处保护着你，你可不要伤了他的心哦。”
　　易清神色微愣，脱口而出，“他的心我伤的了吗？”
　　果子双手抱住了脚，微叹了口气，说：“其实景哥哥算是个感情很纯洁的人了，除了各种应酬里的那些女人，他基本上是不沾女色的。这间房子，他还是第一次让女人搬进来住的。你说他的心你伤的了吗？”
　　易清瞟了她一眼，“你一直都在美国，你怎么知道这房子就没有女的来过？”
　　果子理直气壮地说，“我当然知道了，景哥哥和我什么关系啊，他的事情我统统都晓得！”说着，她一脸的得意洋洋。
　　易清低头笑了声，如果真是这样，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好像被景梵歌看中了呢。
　　“不过，易清，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人？”
　　易清微微一愣，第一时间便是想到那张梨花般洁净而冲着自已微笑的脸庞，冬天里从天堂伸来的温暖，心里又想到了那通电话，他的未婚妻年瑾，心里不由一阵抽痛，有几分麻木。
　　“没有，”她低下头敛住了眼里的伤痛，只留给微笑，“曾经有过，如今，没有任何人。”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果子安心地拍了拍胸口，弯了弯眉毛，说：“这就好，只要你心中没人，我哥就还有机会，我说不定就可以抱到小笨清了，哈哈！”
　　听到她有些无厘头的笑话，易清却只能故作愉悦地勾勾嘴角，却怎么也无法真心地笑出来。
　　突然，门口传来了沉稳的敲门声，笑声顿时止住。
　　“小姐，天色已经很晚了，少爷让我来嘱咐你们早点睡觉，不要再闹腾了。还有易小姐，你明天要上学需要起早，晚上不能太晚睡觉。”
　　很少有人这样管自已，易清愣怔，顿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果子却是听到声音后满眼放着精光，笑得像是合不拢嘴，伸手敏捷地跳下了床然后赤着脚边打开了门，然后轻轻掩住。
　　易清听着门口稀稀疏疏的谈话声，好笑地捂住了嘴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双粉嫩嫩的小猪拖鞋和，感叹地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自已也如此小女生过。
　　可终究是，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只能妥协的，故作成熟。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发了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