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庐扫地的日子[霹雳]》莫沉吟

12、（十一）

　　“无意，意料之外，必然中的偶然。作为铸剑师，我半生所铸之剑不下数百，应该说没有什么剑的特质是我所不能把握的，然而——”金子陵停住了话头。他甚至放下折扇端起茶杯，像是专心地品味起唇齿之间的甘芳气息。
　　熟悉了这种故弄玄虚的方式的莫沉吟适时追问：“然而什么呢？”
　　但是，这一回惯于滔滔不绝发表感想的人依旧沉默着。仿佛过了很久，他才轻轻放下杯子：“不论是出于我这一行的自尊还是实际，我都不能够说，我看不透这口剑。然而，沾血冰蛾的出世，的确令我极为震惊。”
　　“是……幻想突然成为现实那样？”
　　金子陵毫不犹豫地摇头：“我等待我的幻想已经很久，恐怕要等上一生，所以我对那个幻想也极为了解。如果它当真出现在我面前，不，应该说是从我手下而生，我只会狂喜，向天下宣告我毕生的努力已到达巅峰。可是冰蛾……它让我感到十分陌生。”
　　“你是说——”莫沉吟极力想跟上对方的思路，“冰蛾不是你的风格？”
　　“我不是孤陋寡闻的人。但据我所知，冰蛾不是任何铸剑师的风格。”取代摇头的是折扇的重新摇动，频率依旧不徐不疾，却总觉得悠然背后多了一丝严肃，“它那样偏激、凌厉，却又那样冷艳、完美，就像是——唔，说冰美人并不准确，因为冰美人是玲珑剔透的，我的蛾儿却如一团阴暗湿冷的雾气……”
　　“僵尸新娘？”
　　“哎呀，莫沉吟，”尽管沉浸在专业化的深思中，金子陵还是为这个比喻微笑了，“我不时在想，没有多打听一些你个人的事，这是否妥当呢？我甚至不知道你来自何方。”
　　这回轮到少年露出莫测高深的神情，而且保持了沉默。
　　“那么，”在重新挑起话头时少年说，“那么，你感到陌生的，是冰蛾未来的命运？”
　　“我刚才说过，江湖的纷争不属我意。我在意的，只有——”
　　“——剑的地位。”莫沉吟为他补完了这句话，而后露出思索的表情，“沾血冰蛾是不是一柄杀戮之剑？”
　　“哟，你这句话插中我的心槽……”金子陵的口头禅只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