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德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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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珈铭做好晚饭，自己囫囵吞了几口，出门叫两个孩子吃饭。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下得小了一些，小卖部里只剩下庄小槑一个人抱着一只灰色的小猫咪有些手足无措。
“人呢？”
"回去了……说……是在边上捡了一只蓝猫，下雨天怪可怜的，家里不让养，想放我们这里看几天。"庄小槑的脸有点红，眼睛只看得见怀里那只巴掌大小，眼睛圆鼓鼓的猫：“它还没有名字呢。”
庄珈铭并没有告诉庄小槑这只英国蓝猫是珍惜品种，市场价起码五位数起。
但凡庄小槑愿意多走几步路路过隔壁街的宠物店就能见到一模一样的一只。
但凡庄小槑去过郑天雲住的玫瑰园别墅，就会知道玫瑰园别墅里就养着两只名贵比西尼亚猫。猫住的比人都精贵。
“你给他娶个名字吧。”庄珈铭说。
庄小槑想了想，天真地理所当然：“既然是二手市场流浪猫，就叫“二手”吧？”
“行。”
于是接下来每天放学的傍晚，郑天雲都会在庄小槑回家的路上同他偶遇。
没几步路他们就会走到1344号店铺，两个人看看猫，偶尔的说几句话。小蓝猫非常乖巧，能吃能睡还不会乱跑，像是能听懂两个少年的话一样，总能把庄小槑逗的咯咯直笑。
庄珈铭并不知道他们相处的细节，文叔和他总是特别有默契的把店铺的空间让出来给孩子。
文叔拎着塑料袋按时回家，庄珈铭躲在后面厨房按时做晚饭。
最近。庄小槑七中原本就不多的文化课作业经常已经能做完七七八八。
庄小槑虽然看起来少年老成，感情上其实也是个恋爱脑，高兴和喜欢根本藏不住。
……
这边
庄珈铭等了很久。
终于接到郑隼律师的来电。
内容是要同他商讨U盘理内容的各项事宜。
庄珈铭要求同郑隼本人谈。
和律师的电话来来回回沟通了一周。
有了结果。
郑隼出国，要半个月后才回。
于是庄珈铭继续的等待。
但是半个月后他并没有等到郑隼。
反倒是他坚持着留在这座城市这件事，变得有一些的可笑。
当身体慢慢习惯了更高计量的药物，也习惯了无法轻易的去找郑隼得到抚慰。
他也没有死。
慢慢的他能睡觉了。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一切仿佛都变得正常。
庄珈铭知道，不能让自己轻易的停下来。
因为他很难回答自己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每天按部就班的醒来，去工地，回家做饭，晚上去北港的大排档买酒。
工资会按时打到他的卡上，北港业务的分红也会按时打到他的卡上。
这笔钱够他和庄小槑生活。想要更多的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明明是之前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已经不用给老爷子交罚款，不用去期待同郑隼的相见，甚至连庄小槑最近都很乖，每天放学画画养猫，在七中文化课水平能在中上游。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他找过一些科普读物和短视频，也问过手机上的AI。自己的状况同男性中年危机的病症一模一样。但是输入了自己的年龄后，诊断就变成了——失恋。
庄珈铭觉得很可笑。他也没有恋过，怎么就失恋了。
他去研究了每天吃的神经性药物的副作用，打电话给过免费义诊的心理医生。
说法也都差不多。
不过严格意义来讲，他是失恋了。他同郑隼告白了，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那么接下来，他只需要接受这个结果，让自己慢慢的接受现实，身体就会慢慢的适应这个结果下的生存模式。
就可以好起来。
这是庄珈铭自己在文献上看到的文字。
于是庄珈铭把自己白天的生活安排的很满。人在清醒的时候太容易胡思乱想。
跟着之前熟悉的施工队，他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
多数时候浑浑噩噩，偶尔的，他让自己去想一想郑隼。
一开始还会有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总觉得郑隼会来找他。
慢慢的，幻想没有了。
他开始单纯的回忆两个人短暂相处过的时光。
很好很好。就像是看电影一样，看完了就结束。
可以反复播放。
转眼。春天都过完了。
城市里的梨花，樱花，桃花开了又落。
家里那只名贵的小蓝猫已经长大，会自己上猫砂厕所，会挑食，会跳到柜台上陪着文叔听曲看报，会在傍晚郑天雲的来看它的时候安静的窝在少年们的膝盖上，听他们讲学校里事，还有桌子上的作业题。
庄小槑已经换上了七中白色的短袖校服，还是喜欢在傍晚打瞌睡，只是他的身边有了郑天雲，两个少年每天都可以有一段很好的时光。
其实郑天雲每天都会来店铺，庄珈铭很想问他郑隼是否回国，是否身体健康，同宋星澜进展的如何。
但每次想张口问，都会觉得就算知道结果，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久了，也就觉得没有必要。
天热了起来。
庄小槑快要期末考试。他有问过庄珈铭暑假在哪里过。
庄珈铭问他：“在这里过，你觉得可以吗？”
庄小槑嘴上说着心疼鲅鱼圈那个房子的房租，但是很高兴的拿着手机给郑天雲发起了短信。
油漆工种在夏天比较难熬。防护服很厚，有的工地没有空调。
这天，庄珈铭一身的汗，午休的时候他想去街对面的粥铺喝一碗粥。里面有空调，服务员也不会把穿着油漆印子和满是粉尘的客人赶出去。
庄珈铭在等红绿灯。
他站在这座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衣衫破旧。
绿灯亮起。他停留了一会儿。才跟着过马路的人群慢慢的往前挪。
庄珈铭低着头，淹没在人群中。
他被叫住了。
“庄珈铭。”
郑隼在喊他的名字。
庄珈铭有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产生过幻觉。
他会听到郑隼教他的名字。
他知道那是幻觉，因为那个声音从脑子里发出，他的周围什么都不会有。
所以庄珈铭很懂得分辨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
面前的郑隼换成了夏天的亚麻混纺衬衫，和九分修身西裤，他应该刚从空调房间里出来的，袖子还没有卷起来。
只是一眼，庄珈铭就有一点点的心疼。
郑隼瘦了一些，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深邃了一些。
郑隼会出现在这个红绿灯的对面，喊了他的名字。
是现实。
是来找他的。
庄珈铭不知道郑隼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或者想当面质询他，为了固定证据方便之后帮宋星澜起诉自己？
其实也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吧。
庄珈铭想。明明可以让律师来固定证据的。
庄珈铭原本想说：外面热，你需要见我，让律师通知一下我就行。
他更想说：我没有攻击性，能不能把你身边的安保撤去，给我行个方便？
庄珈铭把自己逗笑了。
庄珈铭以为这么长的时间，他就算是吸毒也已经戒毒成功，但是再见到郑隼，他的心里还是会酸酸的。
郑隼对宋星澜真的很好，郑隼并不在乎宋星澜的过去。自然也是要维护住郑家外表光鲜的遮羞布。
“张律找过你。”郑隼眯着眼睛，看着庄珈铭：“你一直没有给到买断U盘内容的条件。”
“嗯。”庄珈铭站在离郑隼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地。
“他说你要和我谈，我来了。”
“嗯。”
"……"郑隼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关于U盘的对话内容，于是问他了一件同U盘毫不相干的事：“两年前，在金麟苑，我一个晚上赢了364万。那个荷官是你吗？
”
庄珈铭不看地。
看向了郑隼。
那个荷官是他。那天是宋星澜的生日派对，金麟苑是一个隐蔽性很好的会所，当天郑隼和他哥都在现场。庄珈铭不动声色的，让郑隼成为了当晚唯一的赢家。
他知道换成谁突然发现之前生活里周围的路人甲都是某一个别有用心贪图他美色的人应该都会很讨厌。
“不是。”庄珈铭很快的拒绝。
“……”郑隼微微的挑了一下眉：“你知道我说的是去年的哪一天？”
庄珈铭眼神飘回地上小声的撒谎：“我没去过金麟苑……”
简短的对话眼看就结束了。
庄珈铭不看自己脏兮兮的鞋子，抬头补了一句：“不过我培训过德州发牌的规则。”
“我说过是打德州吗？”郑隼怼人。
庄珈铭默默看天。
郑隼很舒服的站在店铺的阴凉下，庄珈铭可是在大太阳下晒着闷热的不行。
眼看郑隼是抓着小辫没有想要放过他。
庄珈铭叹了口气：“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