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牛奶炸糕

1、第 1 章

　　秋风萧瑟的时候，周围的颜色有些微地黄起来，连天都变幻了色彩。
　　在这样近乎悲凉的风中，他们却是常绿的。
　　操场上的队员们穿着作训服，绿意斑斓，青春正好，即便是在秋天也显得勃勃生机。

　　军人站在窗口，看着他的队员们，微微地笑起来，眼角泛起细细的笑纹。
　　一身军服的女人一只手支在窗户上，眼睛紧紧盯着训练场，眼神全部倾注进去，饱含无限深情的样子，她看了很久，终于也跟着军人笑了。
　　“你很自豪。”女人说。
　　军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收不住的笑里也就真的掺杂上些许自豪和骄傲的神色。“是的，他们是最好的。”
　　女人侧头，她漆黑的眼睛可以看出赞许的神色，却又慎重地收藏起来。“在过去的一年里，单是你们就牺牲两人。”
　　提到这个，军人的脸色凝滞了。他有一瞬间陷入回忆，又很快恢复过来，微笑着看着女人。
　　“我是说，我很抱歉。”女人有些无力地抽动了嘴角，却难以再笑下去。
　　军人摇摇头，手指指向操场，“您不必愧疚，也不必心怀歉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军人一抬手，手指划向天空，在湿润的玻璃上划出一道有力的痕迹。“为了您，这是我们的职责。”
　　女人也看向天空，难得湛蓝的颜色，像极了几十年前的模样。
　　天空中突兀地飞过几只鸟，女人的视线随着鸟移动，直到最后一点踪迹消失。“我总在想，我能给你们什么呢？死亡、痛苦、悲伤，这些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军人严肃起来，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眉头稍微有些皱起：“——不！您给了我们最重要的东西！我们的信仰和家，全部都来源于您的给予。每一个人，他们，或者是我，都愿意随时随刻为您付出一切！”
　　女人久久地看着军人严肃的脸，叹气，伸手去摸军人毛扎的头发，“不要这样想，没有人应该为了谁付出。”
　　军人被女人摸着头发，有些调皮地笑了。“是。您的话永远是我们服从的命令。”
　　女人欣慰地看着他，转身走到办公室墙边，抬头看向墙上悬挂的五星红旗，瞳孔里映入鲜红的颜色，“现在的人都说它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
　　军人也看过去，窗户开着，有些微风吹进屋子里，红旗微微地摆动起来，越摆越大，最终把整面棋子展现在两人面前。
　　明黄的五星仿佛能够熠熠生辉。
　　军人郑重地敬了礼，他的手指绷直，很用力的样子。许久，他放下手，笑了声，“呃，好像有点不太合时宜。”
　　女人再一次把专注的目光放在军人的身上，“我想起了很多。很久以前，我是一个人去斩杀外敌的，后来，我有很多的帮手，生生死死到了现在，太和平了。”
　　女人的个子不太高，但是气势很足，尽管是仰视，却让人感觉和平视一般，她拔出腰间的长刀：“现在，我用自己的名义给你下达最高指令。”
　　军人双手接过那把刀，“是！”
　　女人一字一顿：“保全性命，平安回来！我永远在这，等着给你们接风洗尘！”
　　军人一手持刀，另一手再一次抬手敬礼，眼中似有泪水：“保证完成任务！”

　　军人抹了把汗水，他的身上还有硝烟的味道。
　　他站在树下，看着山脚下芸芸众生，万家灯火，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态：“真好。”
　　女人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空气，“是啊，真好。”
　　军人回头，“我很难过自己没有出生在您最危难的时候，可以帮助您。”
　　女人微笑，“谁知道有没有你呢，只要你现在站在这里，带去了多少人，依数带回来，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不，还不够。”军人看向远方，夕阳西下，太阳最后的余晖温柔地抚过整片大地。“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不是这样说的？没有不落的太阳，没有永远的弱国。”
　　他看到女人目光所及的方向，顺着看过去，“——也没有永远不回家的孩子。”
　　女人弯起嘴角，笑容很像是军人面对他的兵的时候，骄傲地笑着。“没错，当我重返帝座，天下听命！”
　　军人心中激荡，全身肌肉紧绷，呼吸都急促起来：“随时跟从您的脚步！”
　　女人的目光扫过军人的脸，饱经风霜而显得沧桑的脸，没有谁知道他其实并不老：“听好，在梦实现之前，我要你们零伤亡。”
　　军人默默伫立许久，转头强笑：“马革裹尸是一生夙愿。”
　　女人厉声呵斥：“若要死便青山埋骨，我绝不会给你马革裹尸的机会！”
　　军人不禁微笑：“是。”
　　女人放柔声音，听起来有些微沙哑：“……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我不想看见那个封建的自己、被分割的自己、被随意欺凌的自己。现在我有你们，不要再让我感到恐惧。我希望能让你们安心。”
　　军人便肃穆道：“您的存在就是我们坚持的理由。”

　　她没有办法顾及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她能做的只有在无人发现的时候去那些人墓前坐上一会。
　　红眼的青年很努力，她可以看到他的认真。
　　偶尔想要去拜访曾经的那个蓝色眼瞳的青年的时候，却又总被拒之门外。
　　真是傻瓜，她始终是她，挂着什么样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他们还是她的孩子，她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有的时候她会在天安门呆一整天，现在的她出生的地方，她在这里获得了新生，就如当日所言——站立起来。
　　更多的时候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大街小巷，江南塞北。
　　几时她还曾手持长刀屹立于妖魔之中，杀尽妖孽。
　　到了如今，她所盼望的却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倘若真能止戈，天下无伤亡，该有多好。
　　随后，她掸掸衣服，离开。
　　她想要的只是安定，倘若不肯让她安宁，那就争抢吧，那就喧闹吧。
　　早晚她会让茫茫宇宙知道，她绝不会输。
　　为了星辰大海，广阔天空。
　　为了天下安定，平稳安康。

　　我亲爱的孩子们，是否可以这样称呼你们？
　　为了我，你们真的太辛苦了。
　　我想要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可原谅我，原谅你们的另一个母亲，她做不到。
　　但是，就像你们做的那样，我也会尽最大努力，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受到我的庇护！
　　我们是龙的民族，天意如何，他国如何？
　　我们不需要天佑，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
　　相信我，爱我。
　　相信你们，爱你们。
　　我会让每一个人，都生活在我的怀抱。
　　我希望你们无论受到怎样的苦痛，退后一步，都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在提到我的时候，都感到自豪。
　　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笑着说，我是中国的儿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