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马桶上的小孩

4、梦侦探

　　“我知道啦——马上，很快！我今天去面试了！很快就会出来结果了！”伊利亚从窗户探出头去狂吼回去，抱紧他窗台上的吊兰，防止心爱的植物砸下去。“林太太！房租都已经拖了三个月了也不差这两天！只要我一找到工作，立刻就会付房租！”

　　矮小火爆的中国老太太穿了身紫红色长袖，拿着拖把站在楼下，还在用拖把杆不断敲打着他的窗户，脸上有一股不还钱就弄死你的凶狠劲儿。

　　“伊利亚！老娘要是信了你的，就便秘到死！你这个说法说了几个月了！要不是看你干活细致能把我那些老旧的中医书都给粘好重新装订，我早把你赶出去了！纽约想住在我这条街上的中国人多了去了！若不是看你年轻的时候在中国呆过几年，我才不会要你来住！”

　　“林太太……很快，真的。再说那些书也就我有那个耐性和闲时间来给你重新装订了，你就再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伊利亚瞥了一眼一楼的招财猫店，这狭窄的曼哈顿南边唐人街小巷里，竟有个身穿秋季西装的男人走进了招财猫店。看那手表皮鞋也不像是个会买劣质招财猫和假玉佛的人啊。他连忙对着还在不停跳起来狂敲玻璃的林太太努了努嘴：“哎哎，有金主进你店里了，快去看看——说不定是要买大东西的人。”

　　“你少忽悠我！我都说你明明出去当兵这么多年，也是个老兵，随便去个安保公司或者是当个散户雇佣兵肯定也有人要你啊！虽然是不要命的活计，可是钱也多！再大不了你就去抢钱嘛，就你这人高马大的，谁还打得过你！”林太太瘦小的跟只猴儿似的，嘴上却不依不挠，染得红头发都掉色掉的差不多了。

　　伊利亚还要说，那西装男子又从招财猫店里推门走出来：“店里没人么？我是来交房租的。”

　　“房租？”林太太立马转过脸去，放下拖把搓搓手一脸笑容：“哦哦，你是旁边这户的吧，从搬进来我就没见过人，只见过卖披萨的往里送外卖，我去敲门却不给我开。这……这么主动就来交房租啊。”

　　那西装男子四十岁左右，轻笑起来：“这是一年的房钱，多付的20%就是给您的。也不说要您平时照顾着，只是别理他就成。管他做了什么都装作看不见就好了，若是什么顶穿了房子或者是打碎了玻璃，您给我打电话就成，费用我来承担。”

　　林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两手使劲在紫红上衣上搓了搓，才去一把夺过那装满钱的信封，嘴上还不住说道：“哎呀呀他住的那户，和这位，就这个怀里抱着花盆的棕头发呆子，是一整套三层房子隔断出来的，伊利亚这边只占了三分之一，剩下阳光最好的地方还有带阳台的地方都在那位那边。如果住得不舒心，我就把这个烦人的家伙赶出去，剩下的地方都给那位住也行——”

　　西装男子看了眼还抱着花盆的伊利亚，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能这样再好不过。不过也别勉强，让别人流离失所可就不太好了。反正他也不急，您看着办吧。”

　　林太太夸张的笑起来：“哎呀呀，这我就明白了，您是个善心的人，可这伊利亚已经三月没交房租了，被赶出去也是常理，我这就去说。”
　　那西装男子客气的笑了笑，转身走向街边停着的黑色轿车，伊利亚立刻把头缩回窗户里去：“林太太！就今天——就今天我就给你房租，你等着！哎哎别再砸窗户了！我去借钱还不成么！要是连这儿都被赶出去了，我在曼哈顿这边儿真就没地方住了！”

　　林太太狂砸门，伊利亚缩回去，顺手把吊兰放在阳光最好的位置，转身在他只摆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书柜的二楼狂翻找。手机——手机上次用都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放哪儿去了！

　　他最终在地上一堆整理到一般的中医书籍中找到了他哥借给他的五厘米纯蓝色高档屏幕64和旋铃声自带贪食蛇功能的手机，翻开了手机通讯录，却犹豫了。给他哥打电话就是自取其辱，自己都快三十了还跟无业游民一样到处晃荡，本来在军队混的也还不错，是自己非要退役甚至断了所有联系。这件事本来就让同样当兵的哥哥蒙羞，这时候再去借钱不就是找揍么。

　　不打电话？难道要流落街头睡纸箱吃猫罐头光脚穿着拖鞋缩在垃圾桶边？

　　打电话？难道要紧抱大哥双腿流泪哭诉死不要脸求钱却被一脚踹飞？

　　……哪个都不是好结局啊。伊利亚痛苦的扔了他的高档山寨机，滚在咯吱作响的床上。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啊！他这种当兵出来的，难道就找不到平静安定的文职工作……

　　“砰！”他似乎听见什么东西不算太强烈的爆炸声，转过身去，然后就听见了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摆放书架的那面墙就在他面前炸飞！砖瓦石砾在他面前崩开，席卷着翻飞的书页的书架的木屑轰然撞在天花板上，被席卷的气流飞的炸了一地，伊利亚的行动迅速的简直就像是一颗□□炸在自己沟壕里一般，弯下腰就往床底下躲。

　　等到漫天飞舞的石块木屑纸片如同下雨一般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才从床底下轻巧摸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抽屉里的手枪。

　　隔壁爆发恐怖袭击事件？他抬起头来，只看见自己摆放书架的那一面墙都快被炸没了，那是林太太临时找人砌成的，质量的确不算好，幸而天花板和房梁还是上世纪的产物，巍然不动。
　　“啊啊啊啊！！”伊利亚刚抬起手枪躬身靠近被炸出来的巨大缺口，就听见楼下林太太疯了一般的尖叫，紧接着就看着她动作敏捷的跟只猴一样踹开自己的家门跑上二楼，惊叫着对伊利亚嘶吼：“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不过是要你交房租，你竟然这么报复我！啊啊啊！我的医书！这些都是六十年代的繁体印刷的老书啊！你根本赔不起！”

　　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怪我，我很无辜哎。伊利亚这么想着，却仍然拉住捧着满地书页几乎要老泪纵横的林太太，往后退去：“小心，那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有歹徒闯入，我们——”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脚步踏在石砾上的声音，抬起头来只看见一个瘦高的男子从缺口那边走过来，摸着下巴道：“唔，看来爆炸的范围控制的很好啊，只要再往里面移几寸，夜里只要一个小试管就能炸死在床上躺着的人了。”

　　他自言自语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持枪的伊利亚，与此同时伊利亚也在打量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黑色的头发微微发卷，似乎很久没剪，甚至遮住了绿色的眼睛，皮肤白皙甚至有几分病态，看起来像是有几分亚洲血统。他站姿奇怪甚至说是有几分幼稚的，伸直了修长的腿，却挺着肚子，瘦高个子那一点突出的小肚腩肉实在明显。穿着脏兮兮的格子衬衫，裤腿上都是油滴上的痕迹，脚上穿着拖鞋，踩在石砾上。

　　那男人打了个饱嗝，转头观察着房间和戒备的伊利亚，垂在身边的双手手指不安分的乱动着，仿佛是他习惯性的动作，那骨节突出的修长手指仿佛这样乱敲着才能思索。

　　“你要炸死我？！”伊利亚直起身子来，一把拎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太太。

　　“如果你能像个正常的退役军官一样失眠，为了战场上死去的战友痛苦自责，我也不必为你震天的呼噜声感到想死了！”黑发男人抬起那手指还在乱动的手，指着伊利亚，把几个单词读得极重：“真他妈想在你打呼噜打的最爽快的时候，砰一下炸飞你的床！”

　　“伊利亚！你赔我的书！如果不是你非要把书架放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林太太还在嘶喊。

　　“这明显就是他干的好不好！”伊利亚也被吵得头痛。
　　“林太太，我是隔壁租客，叫我杨。”那男子大步走过来，一把握住林太太的手：“听说您打算让我整个都租下来，这样再好不过了。损失让我来赔就好，我暂时在在申请做NYPD的付费顾问，有这样一位可靠的警局顾问做您的邻居，一定是件让人放心的事。总好过这样在战场上有暴力前科又一贫如洗的大龄男青年好多了。”

　　林太太忽然想起就是眼前这位金主一次交齐了一年房租还多加了费用，她猛然反握住：“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本来我就想让这小子搬出去了，我这就赶他出去！原来是在纽约警局做顾问……怪不得！研究炸药也是必要的工作吧，只要不伤到人都可以的……”

　　“都说了今天下午就给钱！”伊利亚慌忙说。

　　“啊，反正都是要搬出去，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新订购的滚筒洗衣机这就要送到，直接放在这里没关系吧。”杨咧嘴笑起来，绿眼睛瞟了伊利亚一眼，掩饰不住的得意：“林太太您不必相信他的话，他是肯定没法从他哥哥那里得到钱的。这边的房间我就当做储物室吧，我的杂物非常多啊。”

　　“喂喂，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哥的！”伊利亚恼怒起来。

　　忽然楼下响起了门铃，杨猛地抬起手指挑挑眉毛笑道：“看起来是洗衣机到了，喂，大兵，帮我去搬洗衣机！”
　　“我凭什么帮你，是谁要把我赶出这里的！”伊利亚因为杨的无礼不屑地笑起来。

　　杨从口袋里拿出揉成一团的钱，扔给了伊利亚：“三百美元，足够让你打车到你哥哥的雇佣兵安保公司，顺便被他驱逐出来后在楼下的小酒吧走投无路痛饮一顿了。”

　　“什么？！我哥他明明还在军队！怎么可能会在纽约的安保公司——喂！从刚才你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伊利亚追上抬着胳膊快步往楼下走的杨，黑发男人被问烦了，回头露出嫌弃的脸，皱起刘海下隐隐露出的好看眉毛，又从兜里掏出两张沾着意式肉酱的脏兮兮纸币，扔给他：“给你两百块，闭嘴！下来老老实实搬东西！”

　　……土豪真该死。

---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会改成BG写，但是世界观要全部都改掉。
反正现在也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