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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情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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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祁的香闺中只剩下两人,她百无聊赖的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床前,身体倚在凳子上静静打量着昏睡过去的斐豹。他的烧已经退了,可是嘴里仍不停说着梦话,范祁情不自禁的伸手抚平他颦起得俊眉。指尖一触碰到他脸上便想起刚刚耳朵擦上他的嘴唇,温热的呵气喷在耳上麻麻的,痒痒的,几分舒适,几分羞臊。她心中好笑似的质问自己:莫非真对这个奴儿动了情?
是夜,白月如水,星辰隐耀。深蓝色的夜空无法抗拒月光独有的温柔,纵室内烛影摇曳,范祁的心是颤抖的,她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瞥向窗外,投到苍穹中,没有星辰的地方。心底终是轻叹:即使我动了情,又可以给你几分呢?
翌日,斐豹从昏迷中醒来,他努力地睁大鹰眸环视四周,这里又是哪里呢?兴许自己已经死了吧,在乱世,死比活着要好许多。他自嘲一笑,有人将门推开,走进来。是跟在范祁身边的侍女,“你醒了。”芷沅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斐豹:“随我去见小姐吧。”他这才坐起来,却发现身上的伤口早就被处理过,有些溃烂的地方已经被纱布包起来。弯腰穿上鞋,他觉得身上一阵刺痛,虽然痛,他却还活着。
走出屋子,他发现这是间距离主屋不远的偏房。“你昏睡了三天,是小姐救你一命,你身上的伤也是她清理的。这间屋子以后就是你的住处。”是她救了自己么?他脸上一愣,脑中浮现的又是那张清丽的脸。一声小哥哥如一曲余音袅袅的仙乐,环绕心间久久不散。她将自己比作斑纹豹,他清楚地记得她说过:君子豹变,其文斐也。虽然,不能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她从没把他当做奴隶看。
斐豹走进主屋时,范祁正在品尝糕点。今日,她穿着一件紫衫,一半头发挽起,一半垂在腰间。如一只留恋于花丛的蝴蝶。斐豹看痴了,站在那里半天。
“怎么看我都看傻了?忘记我是你主人了么?”她嗤笑一声,凤眸微眯,原本清丽的脸变得分外妖冶。
“斐豹不敢。”他跪了下来,心中冷笑,是他自己理解错了么?”
“小哥哥伤还没好,不用跪了。”这一跪触动了伤口,浑身又开始疼痛。可是他脸却没有任何表情,紧咬牙关,吃力的站起来。
“坐呀。”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斐豹又是一怔。见他又杵在那,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干脆拉住他的衣襟,强制他坐下。向芷沅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见芷沅端上来一碗汤放在斐豹面前。“这是给你炖的鸡汤,喝了吧。”斐豹想也不想便端起碗放至唇边准备喝下。这时范祁薄唇微启慵懒道:“如果,这汤里有毒,你还喝么?”斐豹眸中一暗,并没有放下碗,而是端得更高些,仰头把汤喝得精光。范祁急了,声音高了几分:“你还真傻,我告诉过你它有毒,为什么还喝?”“小姐给的。”“叫你喝,你便真喝,从没见像你这般痴傻的!”说罢眼里闪着泪花,好看的柳眉也皱到一起,如此悲伤,竟使得斐豹心上也跟着疼。他苦笑:“斐豹的贱命是小姐给的,既然小姐想要,便拿去。”何时她手上多了条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眼泪。“你这又是什么话,我岂会真要你性命。刚刚不过是玩笑而已。”转瞬间,那妖冶的眸中满是笑意,方才的万分悲痛顷刻烟消云散。她又打开桌上的木盒,摸出一个小瓷瓶交到他手上。“你身上一定很痛吧,这瓶药你要天天擦,不到半年你身上的伤便能痊愈。”
“多谢小姐赠药。”他心中已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范祁见他收下药膏,眼睛笑成两弯新月,没再多说别的。转眼大半年快过去,他的伤口留下了淡淡的疤痕。他每日往返于马厩,无事之时便呆在晋卿府后园。范祁也经常到这后园中赏花作画,每次见到他,他都立刻低下头,快速消失在眼前。可是,每次在她转身都能瞥见他躲在暗处偷窥自己。她让他做的活很少,闲暇的时间多于从前。
他从不虚度光阴,府中武丁操练时,他在暗处记下招式早晚练习,日子久了,他的身手很好,不亚于一等武丁。每至夜中,他起身练武,没有武器,便折下柳枝代替。范祁待他不薄,分他一处跟芷沅相同的住所,房后还有个不大的小院子,刚好够他练习。他停住,望了望西北方不远的小楼,那是范祁的住所,她没有歇息,而是在抚琴。铮铮琴声哀婉悲绝,每一弦都直击五脏,好像他的心也痛起来。他不知她为何而悲,听闻琴声,只想扬起手中柳条,畅快舞弄一场。但渐渐地,他发现那悲哀的琴声和练武的招式很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