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默默默语

58、无路可逃

　　第五十八章无路可逃
　　凌晨，太阳即将升起来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小伟等人也处于疲惫期，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周诺默默地观察了好几天，但是多年的懦弱让他不敢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直到周诺觉得精神疲惫的时候，决定放弃的时候，他终于获得了一个好机会。
　　也是一个霞光漫天的早上，小伟打着哈欠叫周诺去买早点，周诺捏着仅有的两张百元钞票，一个人行走在稀疏的大街上，周诺体会到久违的自由的感觉。刺骨的寒风持续不断的刺激着周诺的神经，周诺混沌的脑神经忽然变得无比清醒，他捏着手里的两张薄薄的钞票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就跑起来，越跑越快，一路直奔车站而去。
　　周诺满头大汗的来到车站，车站空空如也，早上的汽车最早的一趟也是八点发车，到达这个站点可能要八点半，周诺心焦的等着，还不住的回头，只怕小伟等人追上来，实际上，小伟等人才不会追他，因为他们知道即使周诺跑了，用不了两天他就会自己跑出来，这样的先例实在是太多了。
　　没等到长途客车，却看到一辆跑黑车的出租车过来，周诺想都没想直接开门上去了，司机问周诺去哪里，周诺愣住了，原来，他已经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了。回家，家里一定会追问张小琪的去向，如果知道张小琪被自己骗成这个样子，不被张小东砍了才怪；去城里，万一再遇到大刀去哪里吃午饭，自己被抓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司机不耐烦的说：“到底去哪里”
　　周诺却反问：“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种时候慌慌张张上车却不知道去哪里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司机直接启动了车往城里的方向开去：安全起见，他要去热闹的地方，人多的地方。
　　周诺见司机往城里的方向开，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靠着这二百块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到了城里一处僻静的地方，司机一脚刹车停住了，“我就到这里了，下车吧哥们。”
　　周诺如梦初醒，“这里，这是……哪儿啊？”
　　“县城啊。”司机转头看着周诺道，“下车吧哥们，我到这里往回走了。”
　　“多，多少钱啊？”周诺哆哆嗦嗦的问。
　　司机磕巴都没打，直接伸手道：“100块。”
　　周诺瞪大了眼睛，尖声高喊道：“你打劫啊你！这么一段路你要我100块钱？！”
　　“这个时间没有长途汽车，我本来是并客的，一个人25，你一个人占了四个人的位置，正好100块。”司机不紧不慢的说，“快点拿钱。要不然，呵呵，警察局就在前面，我们去那里说说清楚？”司机一看周诺慌张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还是怪没能耐的那种，司机对他可一点都不打怵。
　　果然，周诺一听说这里距离警察局不远，心里十分害怕，连声道：“是是是，你算的没错，是100，是100。”周诺拿出自己口袋里的一张百元钞票，扔给司机就下了车。
　　司机不屑的发出“吃”的一声，启动车走了。
　　周诺跑下车，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悄悄的走在安静的大街上，远远的闻见肉包子的香味，周诺忽然觉得自己饿了，昨晚“工作”了一晚上，又跑了一早上，还真是有些饿了，周诺径直走到早餐店里，看着“小不点”包子，直接要了十个，还要了一碗豆腐脑。
　　周诺狼吞虎咽的吃了光了十个包子，觉得胃里饱了，但是没有吃了东西以后那种满足的感觉，可能是吃的太快了吧。总之吃了包子以后周诺紧张的心情舒缓了很多。周诺喝光了最后一口豆腐脑，叫老板娘：“算账。”
　　老板娘拿着一个记账的本子，用手在本子上一划，面无表情的道：“您总共消费23元。”
　　“多少钱？”周诺惊讶的张大嘴巴，“十个包子二十三块钱？你还不如抢钱呢。”
　　老板娘一听不乐意了，“这位顾客你什么意思？我这可是明码标价。”老板娘拿着笔指着周诺身后的广告牌子大声道，“你自己看看清楚，我这里卖了三、四年了一直都是这个价格，你这是想吃霸王餐还是怎么的？”
　　周诺回头一看，那桌子上的确明明白白的标着价格。周诺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别的顾客都在看自己，周诺的脸顿时有些红了，好在自己手里还有一些钱，周诺忙掏出自己最后一张百元钞票。
　　老板娘没再说什么，熟练的找了周诺剩余的钱。
　　周诺灰溜溜的走出了早餐店。太阳已经升起来，光洁明亮的映照着每一块没有阴影的地方。周诺百无聊赖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往哪里去。
　　口袋里，连吃饭的钱都不够了，更遑论晚上居住的地方了。周诺忽然有点怀念在“中介所”的日子，每天吃穿不愁，有的是钱花，还有那么香的烟可以抽。
　　想起抽烟，周诺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很想抽上一根香烟，他摸了摸口袋，昨晚刚买的那盒三十块钱的烟只抽了三根，但是出来的匆忙，怎么忘了带这么重要的东西呢？周诺恼恨的拍了自己的脑袋，真是个笨蛋。
　　周诺看着前边有个超市，烟瘾上来的他已经考虑不到中午吃饭和晚上睡觉的问题，到了超市，周诺毫不犹豫的买了跟昨晚一模一样的烟，周诺熟练的扒开烟盒，点燃一根，浓郁的烟雾好像不是吸进肺子里，倒像是吸心里一样。吸上几口香烟，周诺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周诺继续在街上游荡，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挣钱多少无所谓了，最好是包吃包住，自己眼下的困境就能解决了。
　　可是问了一家又一家，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太阳虽然越来越强烈，但是冷风依然一层一层的吹透了衣服，像冷酷的现实一样刺激着周诺已经很脆弱的神经。
　　就在这当口，周诺忽然看见一个门面招募装卸工，工资每天200，日结。周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凑了过去，招工的老板看了周诺一眼就相中了，可是需要周诺出示身份证件，要在这里留下一个登记。
　　身份证？周诺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的所有身份证件都留在“中介所”了，自己出来的急，根本没想起来带这个东西！周诺急了，好生哀求了老板好一会儿。
　　身份证都没带？是不是坏人啊……老板仔细打量着周诺，看样子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他这边也确实着急要人干活，反正是日工，不行明天就换人。老板勉强答应周诺，让他来马上来试工。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这下好了，周诺跟着老板到了后边，到了后边才发现今天是从车上卸化肥。周诺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对化肥太熟悉了，这一大袋子怎么也有百八十斤，装卸一天这东西才赚200块，也太少了吧，在“中介所”一个小时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赚到200块！
　　不行！怎么能怀念那种罪恶的地方！周诺摇了摇头，跟着老板走到化肥车前面，已经有两个人在干活了，老板问周诺：“你看，干得了吗？”
　　周诺连连点头：“干得了，干得了。”说着就上车搬起一袋子化肥，周诺屈膝放下化肥时，忽然感觉受伤的膝盖传来一阵剧痛，周诺看了一眼看着自己的老板，咬牙挺着没有说，老板看周诺还可以，嘱咐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另外两个装卸工的速度很快，一袋子接着一袋子的搬。周诺再搬了几袋子，膝盖越来越疼，搬动的速度也就越来越慢了。两个装卸工不干了，拿一样的工资，你这样偷奸耍滑的我们不是吃亏死了吗？就算我们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也不能受这窝囊气啊！两个人对望一眼，直接去找了老板来。
　　老板一看这情况，直接辞退了周诺。
　　周诺白累了满身的大汗，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还弄的受伤的膝盖丝丝拉拉的疼起来，周诺有些担心，可是他没有看医生的钱。
　　周诺坐在一个安静的房檐底下，捏着口袋里剩下的一些零钱，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可怜呢？这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一方自己的容身之所呢？天渐渐的黑了，空气中甚至都可以闻到寒冷的气味，那气味闻不真切，但是直打鼻子。
　　周诺觉得口干舌燥，再次拿出烟盒，不到半天的时间，周诺差不多抽了半盒的烟，他忽然怀念起那个安逸的“中介所”，想起那样洒脱的生活，想起那些可口的饭菜，想起那些随性的兄弟……尤其是想起那些有着特殊香味的烟卷，啊！我为什么要跑出来！周诺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终于明白了一个这样的现实：没有钱，这个世界连一天都容不下自己，原来自己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