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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紫藤花下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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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皇帝赵嘉修并没有逛御花园的打算,还是兰妃来央了他去的。
兰妃是后宫佳丽中最入赵嘉修眼的一位,相貌天生丽质,身段婀娜多姿自是不必说,最难得在年纪轻轻却懂事得紧,不仅把皇上伺候得舒舒服服,在后宫众妃嫔中也是左右逢源,可见其接人待物的处世之道也是颇深厚的。有女子懂事如此,赵嘉修早打起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决定好好培养,有朝一日立为皇后,为自己打理后宫,所以对兰妃也较其她妃嫔宠爱敬重,兰妃的话自然也就有了分量。
太后这样的人精对后宫局势自然是一目了然,所以心疼儿子的时候多是差兰妃出马,送个点心汤水啊,哄着自己儿子到园子里逛一逛啊。这日,其实也不过是太后她老人家先去了御花园,看满架紫藤花开得甚是热闹,便差了宫人将折下的一枝紫藤送到兰妃那里,兰妃见了直接就起身往御书房去了,这就是婆媳之间的默契。
“皇上,四月正是紫藤花盛开的时节,恰我们这御花园又有一条紫藤长廊,若不赏真是可惜了。况皇上成日阅览奏折也容易劳累,何不定时出去走走,看看那花红柳绿,说不定精神一振,等回来啊就能一目十行了。”兰妃一边柔声说着,一边轻按下赵嘉修手中的奏折。
兰妃笑声婉转如流莺啼鸣,听得赵嘉修心情大悦,顺着兰妃的手将奏折搁在了案几上。
“走!朕陪爱妃去御花园赏花去。”赵嘉修牵过兰妃的纤纤玉手,边走边在她耳边轻语:“不过这花若赏好了便罢,若赏不好——今晚爱妃定要补偿朕的损失。”直听的兰妃双颊染上绯红,低头不语。
赵嘉修携了兰妃和赵久福等一众宫人在御花园的紫藤长廊上漫步了大概一刻钟,因着微风花香,身体和心情都轻松不少,心想:若一整日都用来看那无聊奏折确实折寿,看来以后真要照兰妃说的,定时出来逛逛园子,可谓劳逸结合。
“兰儿,出来时间不短了,回去吧,我也回御书房了。”赵嘉修心情很好的时候偶尔会这样称呼兰妃。
“臣妾恭送皇上。”兰妃这般懂事,知道分寸的拿捏,皇上跟着出来了就是给面子,若奢求太多,那就是不本分了。
赵久福在前边引了路回御书房。
这时,对面走来一队宫女,赵久福不待皇上开口问就在一旁讲到:“皇上,这是昨儿个刚进宫的宫女,李嬷嬷正带她们学规矩和熟悉各宫情况。”
赵嘉修随口应了一句“哦”,没去在意,径自前行。
一队宫女跪地呼完万岁后,待赵嘉修行过才起身继续前行。
赵嘉修只觉得眼角闪过一个身形较高的女子,心下道,自己后宫里如此身形修长的女子似乎还只有容妃一个呢,不自觉地就回头看了一眼。
那女子走在队伍最后,竟也大着胆子回头偷看了皇上一眼。待发现皇上停步回顾,急忙一低头收回了目光。
美人本是自有心事,才冒着大不敬的罪过偷看了皇上一眼。只是落在赵嘉修的眼中,这一幕就大不相同了。虽然连个侧脸都没看全,但那轻轻一颔首,流珠微转藏起目光,大胆又略带羞涩,在醺人欲醉的花香和盈满眼帘的紫色花海衬托下,那女子刚刚的一举一动让皇上心中当真是心旌摇荡了一番。
好一个惊心动魄的女子!这双眼睛长得实在是好看!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嘉修正在出神,被人这么一拜龙颜大惊。回过头来一看,不是那位自己无可奈何的舅舅还能是谁。
“国舅爷,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吓了咱们皇上一跳。”
赵久福在一边因为国舅爷的唐突深感不满,不过这话也重不得,这国舅爷可是连皇上也要敬三分的人。若是别人如此惊了圣驾,直接都可以拉出去砍头了。
赵嘉修稳了心神,道:“国舅来了,快请起。”
国舅爷起身后就开始讲自己来看姐姐,本拟着去御书房看皇上,听太后说皇上在御花园小憩,便直接来了御花园。然后就准备开始对皇上前日批复的一份奏折发表意见。
赵嘉修心想,让你开了头定然不是半个时辰就结束的事,我得先把正事办了。
“国舅,稍等片刻。”
赵嘉修喊了停,然后也不管国舅怔愣在那里,径自转身走了。
赵久福急忙跟上,因刚才观察到了皇上的异常举动,心想这多半和那些宫女有关,遂一边跑一边唤着李嬷嬷:“李嬷嬷!李嬷嬷!且等一等!”
李嬷嬷一行停下,只见皇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便又都跪了。
赵嘉修停下看了看最末一位宫女,却不是刚才那位,又向前走去依次将每个宫女端详一番,走到为首的宫女,然后又走了回来。
完了,我的美人不见了!
赵嘉修心里叹到。
是看花了眼吗?刚才明明真切得很,她还回望了自己。
赵嘉修按下心中急迫,缓缓问道:“李嬷嬷,你这是带了多少人出来?”
李嬷嬷因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也不敢抬头:“回皇上,一共十八位。”
赵嘉修迅速地过了一遍数,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现在这里只站了十七位,可是落下了什么人。”
李嬷嬷大惊,也顾不上害怕,抬头把人头过了一遍,果然只有十七位。不过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应对之策也是颇多的,此时也只能应付过去,事后再好好查。
“回皇上,可能是今日有抱病的,出门时也没细数,回头奴婢去问问宋嬷嬷今天是否有请假的新宫人。”
赵嘉修晓得这是应对的话,但觉得没必要为些个小事办一个宫中老人欺君之罪,也没有深究,摆摆手让她们走了。
然后携了让他头疼的国舅去御书房,国舅那张嘴还和往常一样,从御花园到御书房就没停过,不过赵嘉修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自己这舅舅什么都好,满腹经纶,忧国忧民,小时候还曾是自己的老师,就一点不好,太啰嗦,讲个道理他能从盘古开天给你讲到先帝治国,所以赵嘉修自从登基之后最怕见到的就是自己这位舅舅。
赵嘉修心里琢磨着,这人怎么就凭空失踪了。若说这宫女大胆,自己闪进了假山石里偷着去御花园玩了,也未免太说不过去,可若不是这样,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丢了呢?
国舅啊国舅,都怪你!我的美人啊~
一直到晚上翻牌子的时候,赵嘉修还没缓过来。
赵久福端了盘子上来,就见皇上从头看到尾,一一过了那些牌子上的名字,尤其还在容妃的牌子上多流连了几眼,显然是有那个兴致的,但就是迟迟不翻。
难不成是没有新鲜劲了?不得已,赵久福只好妄自揣度了一下圣意。
赵久福陪着小心说:“皇上,您还记得芸美人吗?就是那个一进宫就病了的芸美人。最近身子似乎调养好了,昨日她的牌子刚送过来,这不还没来得及放进来呢。今年进宫的也就这位您还没翻过呢,要不今日就……”
没来及放进来?赵嘉修不屑地一笑,赵久福也不敢再接着说下去了。不是来不及,是太后不想让体弱多病的嫔妃侍寝,暗示了身边这些伺候的人,倒是为了圣体和子嗣着想,不过未免管的太多了。
“行了,就这个吧。”
倒也不是赌气,人家都进宫了,总不好一直冷着,何况这嫔妃时间长了没有帝王的眷顾,恐怕这日子也不好过。
入夜,赵嘉修在安泰殿一边看奏折一边等待服侍的嫔妃。
赵久福突然慌慌张张进得殿来,跪禀:“皇上,出大事了!”然后低了声音嗫嚅道:“芸美人院里进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