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之证》苏黎世的早安吻

9、chapter 8

　　因为无事可做，帕帕只好将艾克拉到玫瑰花园里喝茶。

　　在帕帕心里，艾克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好男人，只是偶尔有些看不透。

　　“呐，艾克，你说，现在丹拿到水魔使了吗？”帕帕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懒洋洋的靠在艾克身边。

　　对于这个少见阳光的边陲小城，晒太阳，是不可多得的悠闲时光。

　　艾克端着咖啡杯，微微抿了一口，“谁知道呢。”

　　也许是艾克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帕帕又在艾克腿上蹭了蹭，满足的发出一声鼻音，“艾克，你还记得初代魔主大人觉醒的时候吗？”记忆仿佛一瞬间就被这句话拉回到很久远很久远的时空里去，帕帕闭上眼睛，开始小声嘟囔，“帕帕从来没有见到那样可怕的魔力，那时候帕帕还是小狐狸，总觉得会死在那样强大的魔力下呢，艾克那时候也是那么觉得的吗？”

　　艾克的视线远远的落在天空的某一处，帕帕发觉对方的走神，扬起脸来看着艾克，“艾克？”

　　“嗯？”艾克伸手揉了揉帕帕的脑袋。

　　帕帕眨了眨眼睛，最后叹了口气，“果然，艾克也不喜欢回忆吧？”

　　艾克眯起眼睛，目光若隐若现，片刻才缓缓勾起唇角，“不，我只是有些健忘呢……”

　　对于皇子尤里安，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当初决定要杀他也是因为这种没有魔力的皇子对于魔族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耻辱，如今他自己逃离了城堡，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死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丹的视线并没有聚在尤里安身上。

　　唯一稍稍让他感兴趣的，不过是暗杀联盟的首席暗杀使竟然会背叛这件事，可是，这些跟初代魔主的水魔使相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很快，水魔使就会到他的手中了。

　　村子的陷落，巨石纷飞坍塌，甚至村人的哭号，都已经无法再入丹的耳中。

　　他走到被摧毁的村子中间，聚起银色的魔力，地表缓缓的裂开，过了一会，一抹纯净的蓝色渐渐从地底升起来。那是一个像心脏一般的东西，即便是被封印着，也能感受到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初代魔主强大的魔力。

　　丹平静的向水魔使伸出手——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尤里安率先冲了过来，跟在后面的是用魔法支援的菲兹，魔龙的怒吼已经从天而降，还有瑟希亚从身后而来的包围。

　　丹从容的环顾了一周，轻轻笑了笑，“既然如此，就先陪你们玩玩好了。”

　　说着，丹猛地张大双目，茶褐色的双瞳逐渐变换成如同他魔力一般纯净的银色，隐隐有契约的形状浮现在瞳孔中，转瞬间，巨大的魔力将迎面而来的尤里安冲开，掀开一层层的气浪。

　　等众人重新看去的时候，在丹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魔使！

　　那是与所有魔使都不同的东西，说是鸟，可全身上下覆盖的不是羽毛，而是钢与铁混合而成的机甲，头骨突兀的伸出，明显能看到喙一般的东西，爪子狠狠的陷入地面，银色魔力聚起的双眸狠狠的盯着场中的众人。

　　“这、这是什么？”菲兹揉了揉眼睛，“这是丹的魔使？我的老天，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魔使。”

　　瑟希亚渐渐皱起眉头，握紧了手中的暗杀之刃。

　　丹缓缓抚摸着巨鸟的翅膀，那机甲一般冰冷的触感却是他最值得倚靠的强大力量，“去吧，将这些弱小的东西都碾成肉酱，让他们感受你的强大。”

　　巨鸟高声鸣叫起来，闪动翅膀带来的冲击波已经让尤里安菲兹站不住脚。瑟希亚跳上魔龙的背脊，猛然向巨鸟冲了过去，然而巨鸟转过头来，张开嘴的那一瞬间，银色的火焰就从中飞出，疾速向瑟希亚喷射而来。魔龙稳健的绕开攻击，由瑟希亚凝起暗黑色的魔力，朝巨鸟的双目打去。

　　可是瑟希亚的魔力像是瞬间被吸收了一样，对巨鸟根本不痛不痒，反而是暴露了目标，巨鸟翅膀一扇，猛地向魔龙挥来。

　　巨鸟牵制住了瑟希亚，尤里安这边就只能面对丹了。

　　菲兹挡在尤里安面前，手中凝固出冰箭，朝着丹甩去。而丹看都不看，在他身前仿佛是有无形的魔力屏障，在瞬间就将射来的冰箭融化，根本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

　　菲兹不甘心的凝聚起更多的魔力，召唤出无数的水元素，可是结果依旧是一样的，菲兹的魔法对丹来说，完全无效。

　　丹的视线仅仅只在他眼前的初代魔主的水魔使上，那心脏一般的淡蓝色物体静静的漂浮在他面前。丹伸出手碰了碰，那东西依旧静静的沉睡着，毫无反应。

　　丹皱了皱眉，手心亮起淡淡的银色，想要将那东西强制融进身体里。

　　“砰——”

　　枪响过后，有什么猛然擦过丹的手指，细微的疼痛让丹微微眯了眼，朝始作俑者看去。

　　尤里安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动作，冷冷的看着丹，“下一枪，就将你整个手臂都打烂！”

　　“就凭你？”丹不削的笑了笑，手掌一握，一根银色长鞭就显现在他手中，“既然这么想死，就先成全你好了。”

　　带着魔力的鞭子抽了过来，挥开的空气似乎都带上了电，尤里安猛然朝后反了一个后空翻，然而鞭尾还是擦着他的脸颊挥过——

　　“唔！！”强大的力量将尤里安掀翻在地，尤里安勉强支撑起身体，而脸颊上刚刚被抽到的部分已经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疤痕。

　　“尤里安！！”菲兹手中不停，连续的冰箭朝着丹飞速射来，然而结果还是一样，根本无法碰到丹。

　　“我没事……”尤里安握紧火枪，向旁边侧滚翻，躲进一块巨石后面，然后瞄准丹的眼睛——

　　两声的连续的枪响，丹漠然侧头让过第一发子弹，然后轻轻伸手，将高速射来的第二发子弹捏在手里。他静静看着指尖黄铜制作的子弹，然后扭过头，看着巨石后的尤里安，“毫无魔力的你，还要妄想杀了我吗？”

　　长鞭猛然挥下，巨石瞬间被打碎！

　　碎石轰然，尤里安捂住头躲避着，然而再抬头的瞬间，丹已经到了跟前，一脚踢到他胸口——

　　“唔！咳咳咳……”

　　“尤里安！”

　　“我没……唔——！”胸口被丹重重踩住，尤里安咬紧牙关忍住痛呼，狠狠瞪着丹。

　　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尤里安，突然饶有兴致的轻笑起来，“这眼神真不错。”他蹲下身来，仔细的看着尤里安，“没想到被关了那么久，还能露出这样不服输的眼神。啊……对啊，就是不服输呢……呵呵呵呵……很不甘心吧？毫无力量，被我像蚂蚁一样的踩在脚底，你很不甘心吧？嗯？”丹用鞭子轻轻抬起尤里安的下巴，强迫对方与他对视。

　　然而下一刻，脖子上突然传来一股疼痛，下意识的一脚踢开对方，那种震惊让丹的眼中静静燃起一股怒意。

　　尤里安是下了狠劲的，他恨不得咬死对方。即便是被踢开，那狠狠盯着丹的眼神也仿佛一匹孤狼，蕴满了必死的决心！

　　丹站起身来，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和这种弱小的皇子玩小孩子的游戏了，抖开手中的银鞭，大力朝着尤里安挥去——

　　“尤里安——！！”菲兹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尤里安护住。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间仿佛都凝固了。

　　时间停驻，一切声音都消弭了。

　　只有一声十分微弱的类似心脏搏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然后，又是一声。

　　丹愕然回头，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淡蓝色心脏体，竟然在此刻重新搏动起来！

　　那心脏一点点的亮起来，重新恢复了跳动，蓝光越来越盛，最后竟湮灭了所有的光芒——

　　丹抬手挡住那炽热的强光，等最盛放的光芒过去，再抬头看的时候，刚才尤里安躺在一旁的身体已经漂浮起来，蓝色的心脏发出的光芒将尤里安整个包裹起来，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难道说！

　　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蓝色的心脏化作一道强烈的光束，缓缓收入尤里安眉心间。

　　那一瞬间，尤里安睁开了双眸。

　　原本漆黑的眼瞳在这一刻却犹如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将那团黑尽数染成血红，那是属于魔主纯正的瞳色。

　　眉心间亮起的，是独一无二的刺青，水蓝色的光芒将尤里安笼罩着，尤里安伸展着双臂，从他双手中渐渐聚集起的魔力相生相绕，突然间，大地涌动，无数滔天的水柱从地底冲出，直冲天际！

　　那是，水魔使的力量！

　　丹狠狠捏紧了拳头，难道说这是初代魔主的觉醒？不！尤里安只是一个毫无魔力的废物而已，怎么可能！可是，为什么水魔使对他作出了臣服？为什么！！

　　“丹！喂！”布瑞恩突然驾着老虎出现在丹身边，眉头紧皱，“魔主大人找你，快点回去。”

　　丹看着依旧漂浮在空中的尤里安，狠狠咬紧了牙关。

　　“喂！再不回去的话，魔主那边怎么办！”布瑞恩伸手拉了丹的胳膊一把。

　　丹猛地甩开，恨恨的盯着布瑞恩，片刻，扭过头化作一道银色的光束消失在天幕之上。

　　布瑞恩向旁边啐了一口，“可恶，又不是我的问题，对我发什么火！”说着，也化作一道金色光芒紧随着丹而去。

　　一时间，天地都安静下来。

　　尤里安倒在地上，菲兹急忙跑过去将尤里安抱起来，“喂！尤里安！没事吧！”

　　“唔……”尤里安按着眉心，有些痛苦的喘息着。

　　完成了打斗的瑟希亚缓缓走过来，蹲在尤里安面前，伸手将尤里安的手腕抓住，眉心那依旧散发着微光的刺青显现出来，瑟希亚微微眯了眼。

　　“这是……”菲兹张了张嘴，有点不敢相信。

　　“这是初代魔主大人的刺青。”瑟希亚替他把话说了下去。

　　“这么说，尤里安是……是初代……”

　　“还不能确定。”瑟希亚默默的从怀中掏出当初从药店老爷爷那里拿来的外用药，在手心搓了搓，然后仔细的敷在尤里安脸颊的鞭痕上。

　　药草的香味让尤里安稍微清醒了一些，缓缓抬起头看向瑟希亚，“这是，那个老爷爷给的草药？”

　　瑟希亚默然点了点头。

　　尤里安怔了怔，声音哽咽起来，“他们……都死了吗？”

　　抹药的手指停了下来，瑟希亚垂下视线，“应该。”

　　尤里安的手指狠狠抠进泥土里，眼泪落了下来。

　　都是因为他的软弱，他的天真，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酒保大叔，武器店店主，药店的老爷爷，还有……老板娘。他们明明生活得那么平静……

　　尤里安猛地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喂！尤里安！你去哪里？”菲兹慌慌张张的也站起来。

　　“去找找还有没有生还者！”

　　尤里安狠狠用拳头擦干泪水，徒手翻开巨石，将魔物们的尸体拖出来，一个个的摆好。

　　菲兹和瑟希亚也默然的开始帮着尤里安，将整个村子的魔物都一个个找了出来，在空地摆好。又挖了很多坟墓，将魔物们埋好。

　　一千三百多具尸体，无一生还。

　　尤里安将采来的白色花束放到老板娘的墓碑前，虽然说只能简易的用木头刻上名字，但一夜间立起的一千多块碑牌和坟墓，看上去也已经足够令人绝望。

　　“老板娘……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的活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似乎还能看见老板娘明艳动人的笑容，摇晃的猫尾，笑嘻嘻的对他说着真是张漂亮的脸蛋呢……

　　还有酒保大叔体贴的端着亲手做的早餐，告诉他每天晚上喝一杯牛奶再睡会睡得更好一些……

　　还有武器店的店主，仿佛比他还要高兴，拍着他的肩说如果子弹用完了可以再回来买……

　　眼泪不停的滚落下来，泣不成声，“店主大叔……你不在了，我去哪里买子弹……”

　　“尤里安……”菲兹蹲在尤里安身边，轻轻拍着尤里安的背，“别难过了……老板娘还有酒保大叔他们如果知道你这么难过，也不会开心的。”

　　瑟希亚一直站在尤里安身后，突然默然的转过身，“我先走了。”

　　“喂！你要去哪？”菲兹完全摸不透这个冷漠冰山的想法。

　　“我还有自己的事没有处理。”

　　“是你的妹妹吧。”尤里安缓缓站起身来。

　　瑟希亚停住了脚步。

　　“瑟希亚。”尤里安望着瑟希亚的背影，眸光中闪烁着坚定，“一起吧，然后教我使用魔力，将你的妹妹救出来，然后……”

　　瑟希亚默默的转过头，注视着尤里安，“你想变强？”

　　“对。”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那么就变强吧！强到足以保护大家！

　　瑟希亚静静的看着尤里安，片刻，他重新迈开脚步，“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