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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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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南京市。
“今日,H7N9变异,新病种H8N1传播途径不明,死亡病例持续增高,全校取消体育课。”
“PM2.5指数已经达到了890,但依然有持续增高的趋势。”
班级已经由家长共同捐赠了四台PM2.5净化器,学生口戴3M的面罩,但尽管如此,依旧有些人心惶惶,已经有家长讲自己的孩子领走,全班稀稀落落。
班级角落的液晶电视现实出校长亲切肃然的脸和□□熊一般的发福身姿,他有些担忧地发表着演讲,‘…我们学校至今没有发现患病者,但也请大家多加小心…’
“…得了,都没来几个,上什么课。”
余老班掐掉电视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自习吧。”
广播中的消息算是开明,学校高层所发布的警告信息显然比对外的乱七八糟的安抚新闻要可爱得多。
大概是因为校长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吧。
我敲敲笔杆胡思乱想着,身旁同桌的座位空着,有些无聊。
望了窗外愈发浓郁的雾气一会儿,只好再扭头慢悠悠地做着数学题。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抬了抬眼睛,看到余老已经离开了教室,我很是开心地掏了出来。
是来自死党的一条绿油油的短信。
——【考拉,我们逃课吧!】
这显然是稀饭新的奇思妙想。
我扭过头,秦范西正在朝我兴奋地挥手,我拇指捏食指比了个OK。
我叫艾未筠。高中生。
考拉的名号是父母的杰作。据说,儿时只要把我放在身上,无论哪个部位,都扒得紧紧的,走路都不带掉下去。
虽口中念叨自己是一名遵守规则的女孩子…但这显然斗不过我内心潜在的冒险因子。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秦范西如此跳脱,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得意于自己的不露声色,就只听秦范西已经老套地跟班长扔下一句“去茅厕”便拉着我欢快地蹦跳而出。
我被她拽着下楼梯,噔噔噔地颠着难受,嘴一张,“滚,我会自己走。”对方极其委屈无辜地看着我。
走到了空无一人灰蒙蒙一片的操场上,秦范西直接拉下了面罩。
“你疯了。”我实事求是地指出。
“我觉得戴和没戴也没差了。”她回答得异常淡定。
也是,这雾霾很是神奇,口罩都被它免疫了,倒是净化器还比较尽责。
我赞同地点点头,有样学样地拉下了口罩,打开了小型净化器,不多会儿就觉得舒服多了。
小型净化器是老妈淘到的,大概是2立方米空气净化,随身携带居家必备。虽然贵了点,但钱本来就是要花在点子上。不过就是有些耗电。
“说起来,你感冒好了?”秦范西姿势不雅地坐在木凳上,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屏幕。
“是啊,我家老妈出差了,当时吓死我了,但又不想去医院被隔离。”我心有余辜,看了一眼她熟练的动作,“哎?你又破纪录啦?”
“是啊。啊对了考爷,不如我们去体育馆…”秦范西突然很兴奋地提议。
不过她没能说完。
有人说,异变倏生,便是如此。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的猝不及防,让人措手不及。
‘轰——!’
其实,我们从来没有逃过课。
——大地突然左右摇摆起来,尖叫四溢,有人从教学楼中争先恐后地跑出,学校的警报乌拉乌拉地响。一片混乱。
我和秦范西猝不及防一头磕在地上,一片摇动中,我一手撑地一手抱头,呸呸呸吐出口中的几颗塑胶粒,然一条本人只在电影中看到的地震裂缝如同蚯蚓般扭了过来。
不会吧!
我一下子条件反射蹦起来拉着还晕乎乎的秦范西就是疯狂地拖。
堪堪避开。
望了一下黑洞洞的裂缝,我咽了咽口水,却又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
烟尘四起,一片哀号。
我不知道那时是什么心情。
那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记忆的七层大楼,在如同蛇一般扭曲满眼的裂缝下轻易分析崩离,脆弱的不堪一击,转瞬间成了一片废墟。
…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TM在逗我呢!!
南京怎么会有大地震啊!!!
同学,老师,亲人…我脑子里冒出这几个词。
心脏狂跳,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迅速开始打电话,“喂?老妈!”
“考拉你没事吧!”老妈的声音显然松了一口气,“我和范西父母一起在…”
话音未落,嗞啦嗞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看来电信的站点彻底报废了。
我看着色彩斑斓的闪花屏幕,有些懊恼,扭头对稀饭交换消息。
“稀饭,别打了,我妈和你爸妈还是混在一起,活蹦乱跳的。”
“啊…这样啊。”秦范西坐在地上,看着周围开始聚集的闹哄哄的人群,哭泣声不绝于耳,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居然走狗屎运走到这份上…考爷…我们班在四楼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早知道我就发动全班一起逃课了…”她幽幽地说着,手捂上脸,终于开始眼红鼻子酸。
“老班他们都是祸害,祸害遗千年,别太担心。”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我们去校外的小吃店和服装店趁乱抢劫去。”
“啊?话题转换太快了吧?为什么?政府会发物资的。”她揉揉眼睛,“只要我们逃出来了,虽然还会有余震,但也死不了吧。”
“政府大楼是离我们不远,所以才有必要担心,”我冷笑一声,拉着她就走,指指周围和市中心的方向,“你看到了什么。”
秦范西一愣,一看,再一愣。
远处密林群集的万丈高楼尽数断裂,视野一片开阔,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就算不高,但鬼才知道政府大楼是什么情况。
多年的基业,竟轻易毁于一旦。
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心中默默将豆腐渣工程千刀万剐,我和范西沉默着跑出基本报废的校门,越过一条条裂缝…还好,街边的有些小店倒是只掉了几块小砖,店员早就不知所踪。
现在物资可比钱管用。
我找了个袋子装吃的,秦范西畏首畏脚地去扒衣服,为了安慰一下良心,我还是和她扔下了三百块钱。
身旁的秦范西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因为现在才中午,她也才开机不久,倒也没耗多少电,还剩93%,她乐呵了一下。
“哎,稀饭,你见过iPhone中毒的先例吗?”我摇晃着我可爱的白色爱机,指了指花里胡哨忽闪忽闪的屏幕。
“没,我只见过黑屏的和死机的…”她撇撇嘴,突然一怔,“哎?考拉!”
“唔…”我头有点晕,“咳…不会是感冒复发吧…这感觉好像…”
“你怎么…怎么七窍流血?!”看着友人的血从眼睛,鼻子,耳朵,口中,直至全身毛孔都开始溢血,秦范西自然吓得不清。
“考爷!考拉!!考拉!艾未筠!…”
最后一眼,看到稀饭几乎要哭出来的脸,她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喊什么。
我试着张张嘴,想要叫她别担心,但不断涌出的鲜血让我的声音含混不清,就只好顺其自然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在混沌黑暗的世界中,意识却保持着异样的清醒,我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在流逝,但又有新的波动划过麻痹的身体蔓延到四肢百骸。
说实话,挺疼的,可是我在晕厥中,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无法用尖叫呻吟来发泄。
玩儿什么七窍流血!老娘好好的流屁血啊!!我咒骂着。
意识渐渐模糊。
这真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