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梦回前缘(原名:泪胭脂)》雨逸风辰

16、灵泽画梅

　　路尽隐香处，
　　翩然雪海间。
　　梅花仍尤在，
　　雪海何处寻？

　　孝柔与萧翌一路走来，迂回过一条细廊,走到一处小亭前停下,萧翌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凑到唇边,悠扬清冷的笛声自他的唇间缓缓逸出,梅雪相映,笛声清扬,孝柔闭目倚靠地坐在柱子旁静静地聆听。

　　婉转忧郁的曲调让孝柔想起了在家的时候最爱听的一首《深蓝的泪》，“因为夜之伤，所以泪变成了深蓝色。”自从她说喜欢这首曲子，歆柔每次回来会为她弹奏这首钢琴曲，而现在，再也没有人为她弹这首曲了。

　　心里空空的，那种伤感的浪潮一波一波朝她涌来，多久了，她都不敢想这些，她怕自己会坚持不住得伤心流泪，她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软弱，不是都说麻木了就不会有感觉了吗，就这样在风中任心一寸一寸地冰凉冻结吧，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一滴莹莹闪烁的晶亮从左颊缓缓滚落，忽然萧声止了，感觉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宽厚怀抱，她没有睁开眼，任那滴晶莹慢慢滑落，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点点亮光，一道泪痕浅浅地映在如雪的脸颊上，萧翌抱得她更紧了些，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修长的双手抚过她似缎的青丝，“我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萧翌低柔地说。

　　孝柔只在他怀中点点头，从他温柔的语气中原本在冷风里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她是真的累了，睫毛微微颤抖着，只想在这短暂的瞬间找到些许安慰。萧翌感觉到他的变化嘴角浮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紧紧揽住她的肩膀想要给她支撑的力量。

　　天慢慢放晴了，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迅速地照过大地，雪中映衬地阳光更加耀眼…

　　萧翌已经走了五天了，窗外的积雪还没有消融，仿佛时刻在提醒人们现在已是厚重而寒冷的冬季了，孝柔走到一枝梅花前，拿起它细细嗅到，不觉脱口而口，“梅须逊雪三分白，”还未说完，忽然有另一个声音接道，“雪却输梅一段香”。

　　孝柔侧首，原来是灵泽，不置一词地微微笑道，灵泽温和开口，“孝柔更喜欢梅还是更喜欢雪？”

　　“它们在一起互相映衬不是更好吗，何必比出一个高低呢？”孝柔又嗅了下枝头上的梅花，睁开眼，眼中精光隐现，柔和笑道，“你会画画吗？”

　　灵泽好象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画雪还是画梅？”

　　孝柔俏皮一笑，“画梅。”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们一起画，比比谁画得更好怎样？”

　　灵泽感兴趣地勾起唇角，“噢？那如果你输了怎么样？”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输，如果谁输了就答应对方的一个条件好吗？”孝柔诡异地笑道。

　　“有意思，就这么玩！”灵泽赞同地点点头。

　　那边孝柔已经开始画了，灵泽望向她的身影出神想了一会儿，温柔地笑笑，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大约过了近一个时辰以后。

　　孝柔满意地望着眼前完成的作品，长呼一口气，一枝娇嫩的白梅映在画中，上面残留着点点积雪，娇黄的梅蕊根根伸展，张扬地跳出花苞，惹人怜爱，也可谓佳作了。

　　灵泽此时也画完了，笑着放下画笔踱到孝柔画前，看过一会儿点头道，“不错，把梅的风骨情态都画出来了。”孝柔研墨时故意在墨中放入少许香茶，从墨迹中还会逸出淡淡的清香，愈发显得画技逼真，灵泽赞赏地在画旁题诗曰，“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孝柔欣喜地笑道，“怎么样？这会儿我还会输吗？”她走过去，嫩润的葱指拿起灵泽的画，竟一时怔在那里，画中一位独立于群雪之中的女子站在一枝白梅前细细地嗅着，微微笑出一个娇媚的弧度，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却依然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位多么令人心向往之的绝世佳人。好一会儿，孝柔回过神来，也在画旁题诗曰，“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尤在，雪海何处寻？”

　　“确是上等佳作。”她微微笑道，神情没有半分落寞，目光中流露出赞赏，“这一局，我输了。”

　　孝柔呵呵笑道，“恩，好象有点冷了，我们进屋吧。”说着她急急向屋内走去。

　　灵泽反身拦住她，眼带笑意地打趣道，“不是说谁输了就答应对方的一个条件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这个，我有说过吗？一定是你记错了！”孝柔微皱秀眉，故作不解地耍赖道。

　　“用不用我帮你想想？”说着灵泽流露出与以往的温和截然不同的恶作剧的表情。

　　看他带着一脸坏笑向这里逼近，孝柔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呃，好象的确这么约定过，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这个，暂时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吧。”灵泽换回表情对孝柔温声道。

　　孝柔撅嘴喃喃道，“都被你无害的外表骗了，原来这么狡猾的一个人！”

　　寒雨轩内，孝柔与楚玉寒已经下过五局了，楚玉寒三胜一负一平，他的棋艺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往往走法很奇特，一般的障眼法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孝柔本来围棋也学得不是很精，此时要对付他必须拿出十分的精力，唉，孝柔叹气，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日，在家的时候就好好练练了。

　　楚玉寒看着孝柔愁眉苦脸的样子，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僵硬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孝柔不经意间抬头，哇！他笑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美啊，怪不得嘉彤那种痴迷的表情看着他。“其实你笑的时候挺好看的，为什么不笑呢？”她这样想着就把话说出来了，回过神来却发现说得不妥，“那个，我的意思是。。。。”

　　楚玉寒却并不在意，“啪！”一个棋子落下，孝柔闻声向棋盘看来，“又输了！”她垂头丧气地说道，“跟我玩不觉得很无聊吗？我的棋艺这么差，听说嘉彤很会下的，……”她还没说完楚玉寒打断她，“没什么难的，认真学很简单。”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他声音平平地说道。

　　孝柔不再接话，摇头暗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也许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何况是在这里，算了，想这些干什么，不过图增烦恼罢了！

　　她拿过茶盏轻抿一口，正想得入神，一不小心，“啪啦”一声瓷杯摔在地上，孝柔“啊！”地一声惊叫出口，滚烫的茶水烫得她直皱眉，完了，这会儿怕是要留下烫过的疤痕了吧，心中不禁暗自懊恼，楚玉寒闻声赶快冲过来握住她的手吹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挺拔身影，孝柔暗暗抽气，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更觉得那张冷面俊脸完美到无懈可击，刚毅的轮廓，紧蹙的剑眉，挺立的鼻梁，幽深得探不到底的双哞，还有那性感的嘴唇！孝柔摇摇头，怎么这种时候还想这些！

　　楚玉寒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就要为孝柔涂药，“还是我自己来吧。”她婉声说道，楚玉寒轻易闪过她欲夺过药瓶的手，孝柔的手落了空，只好任他为自己上药，“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逞强！”他轻声嗔怪道，暗含温柔的语气让自己听了都是一怔！

　　他上完药后嘱咐道，“放心吧，这药不会留下疤痕的，每天抹一次，半个月不要碰水，不出一个月就会恢复原来的肤色。”这仿佛是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这么冷的一块大冰块还挺会关心人的，可惜这种人是碰不得的，她可不想哪天他一个神经不正常，一句话不说冷着一张脸把自己冻死！

　　“谢谢。”孝柔从他手中接过药，轻声说道，她不自在地向四周望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突然瞥见墙上挂着的一副墨梅，等等，好象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笔法，孝柔思索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对了，是在翠芳别院风烨的书房里见过！孝柔可以肯定是出于同一人之手，风烨那里的是一副翠竹，而楚玉寒这里的是一副墨梅。

　　当时风烨说是一位朋友送的，看看楚玉寒怎么说？

　　孝柔状似无意地转移视线问道，“这是你画的吗？”

　　楚玉寒摇头，没有落下她的每一个表情，冷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怎么？你喜欢？”

　　孝柔耸肩，“随便问问。”

　　他若有所思地转首看向那副墨梅，“你觉得画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