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东天池礼

79、Chapter 71

　　“你可真是无聊。”
　　暗色的液体在阴影中安静地流淌开去。玛蒙漂浮在半空中，俯视着地上的场景。
　　银亮的光芒在指尖轻盈而高速地旋转着，锋利的刃划破空气的“嘶嘶”声如同毒蛇攀附在耳边从容吐信。死亡的黏腻冰冷在脊骨之上游弋，那感觉真是......
　　棒极了。
　　贝尔信手将银制的小刀掷出，尔后急速收回，指尖掠过刀光体会刹那的危机感令血液沸腾，“你又在偷看了，玛蒙。”金发少年诡笑着低声道，“嘻嘻嘻嘻......”
　　“每次任务之前都拿当地的其他家族成员练手不好吧？”
　　婴儿的声音尖嫩但冷漠，虽然说着“不好吧”这种话，语气里却没有什么真心阻止的意思。“会扰乱各家族之间的关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贝尔无所谓地笑起来。
　　“嘻嘻嘻嘻......我可是王子啊！”
　　“Varia！居然是你们！”
　　巷道的那一头，一个样貌普通的青年男人正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向着这个方向跑过来。“为什么是你们！我们并没有得到消息......”
　　视线触及阴影中横尸的人体，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
　　“可恶！你居然对我的弟弟下手！”
　　顶端遍布尖刺的长杆状武器在男人手中现形，伴着凄厉的大喊声，径直向前刺去。
　　“混蛋！去死吧！”

　　“白让我等了那么久，还真是，用着相当过时的武器啊。”
　　随意地蹲下来，金发少年把玩着手中造型精致的小巧刀具，戳了戳面前扑倒的又一具人体......的一部分。
　　暗色的液体在阴影中安静地流淌开去。

　　“喂，贝尔，走了。”
　　少年百无聊赖地站起身，双臂枕到脑后。
　　啊，啊，真是没意思啊......所有的一切都这么没意思。
　　如果，可以早一点对上那个有意思的家伙，就好了。

　　沢田纲吉到达岚之守护者对战的场地的时候，与前世不同的是，狱寺隼人已经到了。
　　不仅狱寺隼人到了，夏马尔也已经到场。
　　师徒二人大概是在就某些事项做最后的交流，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沢田纲吉的到场，还是跟狱寺隼人一样提前来了的山本武看见不远处跟Reborn一起过来的褐发少年，抬起手高声地打着招呼。
　　总觉得这一世的夏马尔比前世靠谱稳重多了。
　　沢田纲吉这样想着，向自己的好友们走去。

　　“我说......你的脸？”
　　夏马尔抽抽嘴角，盯着褐发少年脸上连纱布都遮不掉的肿起，口气忍不住有点怪异。对这样的桥段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被女人抽一巴掌什么的绝对是他人生中的传统节目，这样的伤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他是谁？他是脚踏2062船的国际色狼！
　　而沢田纲吉呢？就算他对眼前的少年有各种私人原因的不满，他也不能不承认，沢田纲吉是他见过的所有黑手党后裔里最......干净的了。
　　这个小家伙一看就知道，即便以保守的东方视角来看，也是非常自持的类型。撇开在某些方面爆表的智商不说，在感情方面，妥妥的小白痴无疑。这样的小处男会被女人打？这年头的女人难道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简直匪夷所思。
　　听了这样的问话褐发少年下意识地就往狱寺隼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讪讪地笑笑想用沉默一笔带过。没想到银发少年显然非常不懂得他的心意，狱寺隼人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猛地鞠了一个标准90°的直角躬：“十代目！非常抱歉由于我的缘故让你受伤！”
　　“......不，没事的。”
　　看着夏马尔霎时间变得纠结的脸色，少年温和地安抚了一下狱寺隼人，心里宽面泪却是默默地淌成了一条小河流。
　　Reborn看着沢田纲吉外表平静内心苦逼，颇感趣味，但视线扫过显得格外严重的伤势，他的脸色又忍不住阴下来。那个女人。他磨了磨牙。话说后来是去了校医处吧？

　　“今天下午我治的那个女生是被你打成那样的？！”
　　夏马尔明显没能及时消化“被自己耳提面命对女孩子要耐心要宽容要温柔的学生居然把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打到下颌骨断裂”这个事实。
　　“是她先打了十代目。”
　　银发少年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已经被自己用精致的链子穿起像山本武一样戴在了胸前的岚之指环。目光移动，他看见被沢田纲吉转移到拇指上的大空指环。
　　拇指啊......权势的象征。
　　那才是，最合适的位置吧。
　　她只是扇了沢田纲吉一巴掌，你的回击太重了。夏马尔看着狱寺隼人，这样的话完全说不出口。他应该知道的，对于狱寺隼人来说，所有有关沢田纲吉的事情，不管程度轻重，都会让这个傻瓜在意得不行。“......算了，我也放弃了。”男人泄气，“我是不能指望你这辈子有学会泡妞的一天了。”
　　状似随意地瞟过一旁站着的神色尴尬的褐发少年，夏马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叹气。

　　“贝尔·菲戈尔，你今天的对手，即使在高手云集的Varia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天才。”胡子拉碴的男人懒懒地摸了摸下巴，遥遥望着隔了一个场地向这边笑得阴森的金发少年。
　　“不说实力，仅仅只是天分的话，大概是Varia的第一人吧。”
　　岚之守护者之战不论是在沢田纲吉的记忆中亦或是现在，都可以被打上“天才之战”的标签。说到底他并不是天才，所以对狱寺隼人和贝尔作为天才的尊严和好胜欲很难做到感同身受。褐发少年看看身旁银发少年开始变得凝重的侧脸，目光慢慢地转到对面去。
　　虽然他看不见贝尔的眼睛......但是他知道，那个少年正在看着他。
　　在这种时刻，贝尔也没有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接下来的对手身上去，而只是安静地盯着他，一直盯着。
　　“隼人，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吧。”
　　沢田纲吉注视着金发少年唇角逐渐拉大的弧度，轻声说。
　　“十代目，你说的是？”
　　狱寺隼人扭过头来很是诚恳地确认道。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在我允许之前，不可伤弃。”

　　银发少年上场，经过金发少年的身边。
　　贝尔抬手轻拍狱寺隼人的肩膀：“你似乎很紧张啊，嘻嘻嘻嘻......”
　　狱寺隼人挥开他的手，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贝尔撇了撇嘴，转眼又怪异地笑起来：“呐，告诉我吧，那个有趣的家伙在你上场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你在管谁叫有趣的家伙？”狱寺隼人皱眉，冷冷道，“你最好用词礼貌一点。”
　　“嘻嘻嘻嘻......礼貌是什么？”好像真的不懂，金发少年状似天然地歪了歪头。不过很快地他笑得变本加厉，语气也在瞬间变得猖狂，“那种东西跟我有关吗？我可是王子啊嘻嘻嘻嘻......”
　　他猛地一下凑近狱寺隼人的脸，“所以说告诉我吧！他说了什么？一定要赢？还是万事小心？还是对面那家伙很厉害要注意别被他算计了？”
　　“你给我离远一点！”
　　银发少年嫌恶地后退了几步，一副没打算搭理疯子的样子转身要走。
　　然而他又停下来。
　　“十代目说......”我的一切都属于他。
　　少年扭头，看向贝尔的眼神凶狠而坚定，“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肆意妄为！”

　　飓风的余波，遍地的玻璃碎片，未散尽的硝烟。
　　废墟中淋淋漓漓的血迹。
　　狱寺隼人踉跄地一边向着贝尔躺倒的地方走过去一边直起身，他抬起手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模糊的视野终于稍微清晰了一点。

　　“天才的战斗就是这么惨烈啊。”夏马尔舒了口气，“贝尔·菲戈尔的真实实力比我想象中还要令人震惊，见了自己的血之后简直就像野兽一样......”
　　“好在隼人最终还是......”男人回过头去想看看沢田纲吉有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然而没有。褐发少年的眉还是深锁着，他看着银发少年摇摇晃晃的背影，仿佛在担忧着什么。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疏漏吗？夏马尔忙转回去看狱寺隼人，少年正躬身伸手要从贝尔的身上捡起岚之指环。
　　异变陡生。
　　被以为已经陷入无意识状态的金发少年突然出手，一把拽住了狱寺隼人胸前的岚之指环！
　　“嘻嘻嘻嘻......”
　　贝尔艰难地支起身子，仅剩的，全部的力量都被他集中在右手。
　　“赢的人是我啊。”

　　可恶——！如果不是体力耗尽的话，我根本就不会......
　　狱寺隼人用力掀开压在身上的贝尔，又是一拳击中金发少年的下颌。然而不论他用了怎样的方法，贝尔死死抓住他胸前指环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少年只是一直在笑着，那唇角的弧度诡谲得令人心寒。
　　“越了解他，就越觉得他不可理喻啊。”
　　斯夸罗随手撩了撩头发，低声嗤笑道。
　　列维满脸震惊，呆滞地喃喃：“他还有力气动......吗？”
　　“我看大概只是求胜的本能在驱使他行动吧。”玛蒙漠然地注视着战局，“明明受了足以影响神智的伤，仅仅依靠着本能也要争取胜利，与其说是对指环本身有志在必得的信念，不如说是因为天才王子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啊。”
　　“炸弹还有一分钟就会完全引爆。”斯夸罗撇了撇嘴，“两个强弩之末，呿，现在就是比胆量的时候了吗。”

　　你在，为什么争取胜利？
　　狱寺隼人觉得自己有点耳鸣。脑内无数杂音毫不留情地鼓噪着，夏马尔在他上场之前最后说的话尽管显得微弱而短促，却还是在此刻被他下意识地剥离出来。
　　你在为什么争取胜利？
　　为了天才的自尊？
　　眼前是金发少年笑得扭曲的脸，满面猩红让那张执着于胜利的面孔显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天才的自尊？就像这样？狱寺隼人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什么啊，蠢透了。
　　为了沢田纲吉能够登顶？
　　当然了......不，只是乍一看是对的而已。十代目会登上巅峰，这毫无疑问——但这不是我争取胜利的理由。可能是动力。但是绝对不是理由。
　　我在，为什么争取胜利？

　　“隼人！把戒指给他！快点回来！”
　　夏马尔在切尔贝罗再一次报时15秒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的对手已经失去理智了！现在已经不是争胜的时候了！”男人的脸色也开始露出焦灼，“为了那种东西丧命太不值了，快点回来！”
　　“隼人——”山本武也紧张地喊道，“快点回来啊！”
　　黑发少年转过头看着仍然沉默着的沢田纲吉和Reborn，突然地伸出手去抓住褐发少年的手腕。“阿纲为什么不说点什么呢？”他看着少年的侧脸，“隼人最听阿纲的话了不是吗？阿纲为什么不说点什么呢？”
　　沢田纲吉皱紧的眉一下就松开了。
　　他微微笑起来：“因为他最听我的话了。”
　　所以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啊。

　　“呐，像你这样的家伙，真可悲啊。”
　　贝尔模模糊糊地，听见狱寺隼人压下头，在他耳边说出一句话。
　　再然后，银发少年从脖颈上，解开了链子。
　　“给你吧，全都给你。”
　　狱寺隼人艰难地站起身后退，逐渐走出场地，“比起跟你争抢这种莫名其妙的戒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你这种人，除了胜利，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了吧？”

　　我是，为了十代目能够开心，所以才争取胜利的。
　　但是，十代目的话，大概觉得比起胜利，我活着会更让他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