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东天池礼

77、Chapter 69

　　“早上好。”
　　在昆洛涅塔的眼里，今天的沢田纲吉有些不太对。
　　一直如同精密仪器一般控制着自己作息时间的少年今天晚起了15分钟，下楼时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困倦。衣服穿得不够周正，肩膀的地方皱褶明显。坐在餐桌边上的样子显然是神思不属，但看起来并不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
　　三分钟眨眼26次——结论是他在放空。
　　至于理由......昆洛涅塔的目光落在少年唇上的那个伤口。
　　还不够明显吗？

　　沢田纲吉的伤口向Reborn解释的是被杯子磕的，不得不说他运气不错，那点伤的位置说是磕的并不牵强，何况Reborn也想不到更靠谱的解释。但是与一向靠理智分析得出结论的Reborn不同，昆洛涅塔作为拳手，虽然的确也是理性派，不过野兽本能般的直觉往往才是他得出结论的关键倚仗。
　　他看见那个伤口的第一眼，就相信，那是亲吻伤。
　　吃完早餐沢田纲吉晃晃悠悠地到厨房里帮忙，Reborn留在餐厅里没进来。褐发少年慢慢地洗着盘子，时不时望望身旁收拾着流理台的男人，露出一脸的欲言又止。
　　“哪个女孩子这么冒失？”
　　昆洛涅塔轻笑，“啊，不对，明明昨天晚上回来还没有。”
　　沢田纲吉马上反应过来了他在说什么。
　　眼明手快地接住从少年手里脱落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的盘子，昆洛涅塔看着沢田纲吉瞬间变得粉红的脸，有点调侃地笑了。
　　“不是......只是个意外。”褐发少年点点头似乎想要坚定自己的判断，“只是个意外。”
　　“那是男孩子？”
　　啊，第二个盘子Get。
　　“你，你怎么......！”
　　“因为伤口看起来相当强硬啊。”昆洛涅塔把手上的盘子擦干净放进橱柜，“处于被动位置的你，和处于主动位置的对方——如果是女孩的话也太剽悍了。”
　　“......啊。”
　　沢田纲吉低下头，迟疑地开口：“是，男生。”
　　听见少年的承认，昆洛涅塔望着眼前空白的流理台眨了眨眼。

　　“会讨厌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温和地问。
　　“什么？”沢田纲吉疑惑地抬起脸。
　　“我说，被同性亲吻，会讨厌吗，你？”

　　讨厌？不，只是意外而已，因为这样的事讨厌蓝波他可做不到。沢田纲吉想着，神情认真。但是抛开意外的因素，单纯地说同性的亲吻......？
　　温热的舌尖不经意滑过唇齿的触感，来自他人的气息，被强制状况下却不容忽视的呵护温柔——好像，也，不算讨厌。
　　对于他来说，甚至还算是有点感动的，被包容的感觉。
　　什么啊！像个女人一样这么想，是他坏掉了么？
　　少年突然警醒起自己的动摇，他摇了摇头：“不讨厌。”
　　然后紧接着他补充，“但也绝对不喜欢。”

　　绝对不喜欢么......昆洛涅塔看着眼前愣了很一会儿。
　　那也不错。最后他笑了。

　　在急切等待的煎熬下夜似乎来得很快，这次沢田纲吉到达场地的时候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已经在那里了。因为雷雨，夜色愈显漆黑，四周景致在迷蒙的雨幕中全然模糊不清。
　　笹川了平因为养伤并没有出现，沢田纲吉还是怀抱着不停扭动的小奶牛——尽管现在因为凌晨发生的那件事情让他对这个孩子的心情有点复杂。
　　“十代目，那种场地......”
　　狱寺隼人对那样看起来就躲不开“凶险”形容的庞大设施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忧虑表情，“蠢牛他......”
　　“让一个小孩子参与这样的战斗果然还是太不合理了。”
　　山本武敲敲自己身后的时雨金时，看着蓝波低声道，“虽然我们知道蓝波不简单。”
　　“蓝波大人要玩那个！”
　　以为自己见到了什么游乐场新设施，小奶牛急于从自家保父的怀里挣脱出来。沢田纲吉沉默着，手下却是没有放松地抓着蓝波不让他下地。Reborn察觉他稍显犹豫的脸色，俯脸凑近他的耳边：“早做决断。”
　　要放弃还是要战，早做决断。

　　“请你方雷之守护者到中心来。”
　　切尔贝罗的声音总是突兀地响起，这一次又让少年们略感受惊。粉发黑肤的女人穿着全黑的雨衣于夜色里悄然浮现，“对方已经等待两个小时了。”
　　“列维又提前到了两个小时？嘻嘻嘻嘻，真是不可思议。”
　　Varia全员倒是跟沢田纲吉他们差不多同时到达，与规矩地裹着黑色雨衣的斯夸罗还有玛蒙不同，贝尔毫不在意地穿着便服，即使在瓢泼大雨中周身都被淋得透湿也只是笑得诡谲。看见场地中像一座黑塔般屹立着的列维，金发少年嘲讽地笑出声来。
　　“他和你不一样，可是个死脑筋。”
　　玛蒙扭头看看身旁少年的样子，低声道。
　　“所以说，像那家伙一样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隐晦地扫过场地对面，贝尔看到那个褐发少年抱着那个小孩把他放到地上，皱起眉似乎在交待些什么。
　　那单薄的嘴唇规律地一张一合。
　　嘻嘻嘻嘻......那才是真正有意思的家伙嘛。

　　“蓝波，你现在给我听好了。”
　　沢田纲吉对蓝波说话的口气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他的双手按在小奶牛的肩上，卷发的孩子懵懂地抬起头看他。那双......青色的眼睛。突然恍了一下神，褐发少年下意识地伸手盖住蓝波的眼。
　　“现在不是在做游戏。等下你上场，那家伙向你冲过来的时候，躲右边。”忽视掉Reborn对于他莫名举动的疑惑眼神，“必须躲右边。”
　　“然后马上用你的十年火箭炮。”少年顿了顿，“用两次。”
　　“十年火箭炮？那是什么？”山本武没抑制住好奇问出口，被沢田纲吉埋怨地扫了一眼——现在可是紧急时刻——黑发少年马上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做出“抱歉”的手势。
　　褐发少年又扭回头去看蓝波：“听到了吗？”
　　“哎呀好麻烦！阿纲你难道不知道吗蓝波大人是无敌的！怎么可能被打败......”
　　“如果你不听我的，结束了之后我会把你赶出家去。”
　　沢田纲吉打断小奶牛没有章法的自我吹嘘。他的声音很冷，比淋在身上的雨还要冷，蓝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惊讶地瞪大眼睛闭上嘴。
　　“现在这种时候别跟我闹。”又想起了那个亲吻，对于眼前孩子的任性更加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褐发少年加重语气，居然多少有了正经的父辈的威严，“记住我说的，如果不听我的话，我说到做到。”

　　在小奶牛第一次向右躲过了列维的近身攻击，并且拿出了十年火箭炮时，Reborn扯了扯沢田纲吉的耳发：“你怎么知道那只蠢牛应该向右躲？”
　　“Varia魔鬼身手，既然是成派系的，总是有迹可循。”
　　褐发少年冷静地看着场上爆起烟雾，“列维的体型比较接近鲁斯利亚那种肌肉型，近战也不是他的强项，我想他的体术大概是从鲁斯利亚那里参考的——昨天我对鲁斯利亚的身法做了视觉分解。”
　　烟雾慢慢散尽，修长的少年身形逐渐显露。
　　心跳突然有了瞬间的鼓噪。
　　“大概摸到了一点规律，对付列维，足够了。”

　　15岁形态的蓝波一出现，便迅速地反身跳开躲开了列维的第一击。到目前为止，无论是5岁蓝波还是15岁蓝波，都还没有被击中过。“啊啊，昨天晚上就有预感，现在专门准备好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慵懒地开口说道，卷发少年慢悠悠地似乎还想摆个Pose。
　　“马上给我用第二次。”
　　不过背后传来的如同来自深渊底部的清冷声音让他整个人僵了一下。
　　“纲、纲吉......啊不，年轻的Vongola......”
　　“现在，马上，让你的脸从我视线里消失！”
　　褐发少年咬牙，微笑着低沉说道：“这一场要是输了的话，你就等着吧！”

　　“15岁蓝波再用一次十年火箭炮？”狱寺隼人虽然没搞清楚十代目跟少年蓝波中间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不过现在他的关注点明显放在“十年火箭炮效果叠加会怎样”上面。
　　山本武趁着刚刚的间隙才弄清楚那个浅紫色东西的工作效果，黑发少年看着场中再次升腾起来的粉色烟雾，喃喃道：“难道是25岁的......”
　　身形比刚刚又再明显高大了一些的戴着牛角的青年出现。
　　......25岁蓝波，参上。

　　“我也只有过一次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已然轮廓成熟的卷发青年低声呢喃，唇角带起微微的弧度。
　　他偏过头，余光看见仰起脸注视他的褐发少年。
　　“我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啊。”

　　列维阴冷地瞪视着对面已经换了两副样貌的对手，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已彻底消磨干净。“不管你耍什么花招，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喑哑的嗓音拽回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青年蓝波，卷发青年皱着眉，俯身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半枚雷之指环。
　　“别说这样的大话，大叔。”
　　蓝波压下头，摆出标准的攻击姿态，“我可不会让你胡来喔。”

　　我不会失败。蓝波这样想着，灌注全身的电流结结实实地击打在列维的身上。
　　尘埃落定后卷发青年抛动了几下手中的雷之指环，他望向那冰冰凉金属制的小东西时，目光有些微难以捕捉的怅然若失。
　　就如同你的觉悟一样，我的身后，也有着被我视作一切的那个人，在等待着我的胜利啊。
　　烟雾弥漫，他只来得及最后一瞬间的回眸。

　　沢田纲吉的目光与他相交。

　　“你改变了前世的结果？”
　　Reborn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刚洗过澡正打算上床睡觉的褐发少年。
　　“也就是说，在你的前世，雷之守护者之战是输掉了的。”仿佛是要确认什么一般，Reborn用着陈述的语气说道。
　　沢田纲吉点点头，“是。”
　　雷之守护者之战算是速战速决，由于沢田纲吉制定的战略效果明显，无论哪个时期的蓝波几乎都没有受到伤害。少年们惊叹于这次战斗的顺利，当然对25岁蓝波的实力也是各种羡慕嫉妒，各回各家又把5岁蓝波哄睡着后沢田纲吉情绪相当愉快地对Reborn说了结果改变的事。
　　小婴儿盯着他的脸，良久，微微笑道：“那还真是祝贺你了。”
　　“对啊......我终于，也能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了。”
　　褐发少年轻声地说，唇边，微笑弧度更加明朗。

　　上了床躺下，合上眼，寂静无声的夜里好像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了。扭转了命运的激动，观战时的紧张全部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盘旋，综合起来的情绪总结一下，大概是高兴吧。
　　不过除了高兴的情绪之外。
　　沢田纲吉无意识地抓了抓身下的床单。
　　25岁的蓝波打败列维后，消失在他眼前时那一瞬间的表情——为什么，让他这么在意呢......
　　温柔的，欣悦的，却又那样隐隐约约地忧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