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东天池礼

50、Chapter 46

　　“啊咧？”
　　还没来得及发出招式，一平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一下就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女孩愣愣地挣扎着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轮廓温润的白皙下颌，然后......有一滴凉凉的液体滑落在她脸上。
　　“你也还在。”
　　沢田纲吉收紧手臂，轻声说道。
　　他还记得怀中女孩跟随她的师父一起，奔赴胶着战线前的活泼笑靥。
　　——他也记得在那场连风都铩羽重伤的惨烈战斗中，女孩最终的悲惨结局。
　　一平有些奇怪，因为自己听见眼前少年语气之后变化的心情。那简短言语间的不加掩饰的伤感与欣悦，让她的心里莫名地有一种熟悉的感动。好像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有人站在不能言辞的她的面前，说着“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明明是呆在目标人物的怀里。
　　她的杀意却如同冰雪一般消融殆尽。

　　“认错任务目标？高度近视？”狱寺隼人忍不住瞪着沢田纲吉怀里的红衣小孩，“这是有多不靠谱啊！你真的可以当杀手吗？”
　　一平不好意思地把脸又往褐发少年的怀里埋了埋，手抓着少年的衣服前胸——哪里还有个杀手的样子呢。沢田纲吉摸摸她的头。只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啊。
　　杀手......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扭头向自己的身旁看去。
　　刚刚当Reborn说到一平是个杀手的时候，沢田纲吉看见山本武神情一瞬间的波动。如他所料，山本武并非天然到什么都不懂得的笨蛋少年。
　　然而比起说是接受不了这些有关黑暗的名词，黑发少年的表现更像是介意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并不认为黑手党游戏这种蹩脚借口可以一直对山本武凑效，神经大条绝不代表低智商。他希望他的生活可以一点点地渗透到山本武的生活里面去，让那个人慢慢地接受他的世界——如果接受不了，他还可以及时地放他离开。
　　但是，山本武的态度有些捉摸不透。
　　这让他犹疑着抓住......又忍不住想要放手。

　　这一段时间以来，山本武和沢田纲吉之间相处氛围的日渐古怪僵硬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明显到不说Reborn、狱寺隼人，即使是周围的其他同学，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阿武是不是跟沢田吵架啦......”
　　“呜——阿武的脸色那么难看真的好让人心疼啊......”
　　“小纲虽然看起来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一定很勉强！强装坚强什么的最虐心了......”
　　你们都在说什么。沢田纲吉稍稍扶额。强装坚强？他可没有。暖褐色眼眸转向斜后方的座位，在他看来，山本武的脸色到底也说不上难看。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陷入了一个僵局，这僵局来得毫无征兆——让他完全措手不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本武跟他说话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微妙，他并没有表现出冷淡的意思，但是反而是山本武对他有了点刻意疏远的意味。他们还是形影不离，但交流起来明显多出了隔阂，这让他们开始回避彼此交谈——慢慢地就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
　　谁的错？这无法分辨。沢田纲吉想着。按成熟程度来说，他应该是积极寻找解决办法的那一个，然而不知为何，他却下意识地对自己说着：我才不要。
　　我才不要揣摩阿武的心情呢。
　　像个孩子一样无理。
　　却又像个孩子一样固执。

　　又到放课时间，沢田纲吉收拾好书包，习惯性偏头时却只看见狱寺隼人一个人的身影。他回头，山本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冲他微微笑着说：“今天棒球部有部活，我就不跟阿纲你们一起走了。”
　　“唔。”他有些怔愣地应道，黑发少年在他眼前转身，跟三三两两的男生谈笑风生地离开教室。
　　等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伸出去的手。
　　仿佛要挽回什么一样，五指攥紧。

　　虽然这一次只有他跟狱寺隼人和Reborn三个人走在一起，少了一个人的回家路因为有着银发少年的故意喧哗显得也没那么安静。褐发少年带点感动地望了望狱寺隼人，后者在那样温和的目光中浅浅红了脸颊。
　　Reborn挑了挑眉，看着狱寺隼人的眼光有了些复杂。
　　走到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沢田纲吉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家门前。他紧张了一下，然而在认出那些人身份时很快又放松了情绪。
　　肃穆的黑西装，神态不一却具显冷硬的面孔。黑手党的生活总像是在经历一场葬礼。沢田纲吉在心里静静地想。这个场景他曾经见过，那个时候还差点被吓到懵掉——那是他曾经第一次窥见真实的黑手党世界。
　　“十代目，那些人......？”
　　在狱寺隼人略显慌乱的话语声中，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是认识的人。”
　　褐发少年轻轻地说。

　　记忆中第一次出场的迪诺是很帅的——虽然废柴本质几乎转瞬就暴露出来了。
　　书桌后宽大的大班椅上金发青年笑得傲慢，下颌扬起，眉峰上挑，连目光都是施舍的模样。印象中接下来会是一场毫不留情的下马威，沢田纲吉没等到他开口，就先温和地笑道：“迪诺师兄，久仰大名。”
　　迪诺望着眼前神态自若的褐发少年，早已准备好的奚落说辞在嘴边转了几转，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只化成了一个稍显尴尬的“你好”。探寻的眼光投向Reborn，小婴儿的脸上露出纯然无辜的表情：“我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师弟跟情报上的记载很不一样吗？”
　　接下来又是恶意嘲笑的口吻：“也就是说，我的废柴徒弟其实只有你一个而已。”
　　“喂喂Reborn你怎么直接在别人面前就说出来！”
　　霸气狂妄的姿态下一秒就消失于无形，迪诺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却一不小心就踩到椅子脚整张脸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听见巨响罗马里奥迅速出现在自家的可怜Boss身边，迪诺抬起脸时捂住鼻子，看着沢田纲吉微笑的脸一下子面红耳赤。
　　“有部下在场和没部下在场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双面人，但总的来说还是废柴一个——虽然我知道你认识他但是还是要正式介绍你们彼此，阿纲，这是我的前一个徒弟，你的师兄迪诺·加百罗涅，加百罗涅家族的现任首领。”
　　Reborn对着沢田纲吉以相当郑重的口吻说着话。
　　然而一转头面对着迪诺的时候，满是恶质的Reborn标准语气就重出江湖：“蠢货，在我离开你的时间里一点长进也没有。沢田纲吉，你的师弟，Vongola十代首领候选——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未来的Vongola十代目。比起你作为候选人时候的表现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有什么感想吗？”
　　沢田纲吉额头上默默地淌下几条黑线，他看向对面的迪诺，傻笑着完全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喂喂，被这样差别对待真的没有关系么......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奇怪。”沢田纲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狱寺隼人抢着要帮奈奈端盘子，蓝波和一平追逐着在餐桌上跳来跳去，而迪诺重复着在楼梯上走一步摔几步的苦逼过程，喃喃地对Reborn说。
　　“我前世也一直想不通，我所知道的强大的黑手党家族里，除了我曾经的敌人，只要跟Vongola交好的家族全都有一个——总的来说是废柴的首领，和一群，呃，很有个性的守护者。”
　　Reborn挑了挑眉：“撒，大概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吧。”
　　“喂喂，你没有办法说话稍微委婉一点对吧，Reborn？”褐发少年垂下眼叹息，望向自己家庭教师的眼神温和而无奈。
　　“我真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Reborn语气轻松地答道。

　　“我开动了。”双手合十地祷告话毕，围坐在桌前的人们纷纷拿起筷子开始了晚饭。沢田纲吉夹起一只虾子，刚刚凑到嘴边，眼角余光就暼到坐在自己身旁的迪诺手里的筷子抖了又抖，好好的一盘火腿青豆就被弄得青豆滚了满桌。
　　“笨——蛋——蓝波大人都会用筷子了！”小奶牛不客气地指着迪诺开始大肆嘲笑起来，尽管一平努力地板着脸说着“不可以这么嘲笑别人”，但蓝波这种熊孩子永远只会变本加厉而已。桌边狱寺隼人也忍不住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而沢田奈奈微笑着作势起身：“迪诺君需要勺子吗？”
　　迪诺满脸通红坐在原位手足无措。
　　“不、不用麻烦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看见Reborn幽深不善的目光更是在心里默默地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一只鲜红的虾子突然出现在他的碗里。
　　......大笑吵闹着的蓝波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如同被按掉了电源键的电视机一样，瞬间就凝固着安静了。

　　“不用了妈妈，我帮迪诺师兄布菜就可以了。我想，把饭送进嘴里这件事他还是可以自己做到的。”
　　沢田纲吉夹起一小撮米饭放进嘴里，对奈奈笑着说。
　　迪诺怔愣地看看碗里的虾子，又看看身边的沢田纲吉。
　　褐发少年垂着眼帘，咀嚼的样子安静又温文。没有目光交流所以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但是隐隐有种温暖到极致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本以为这个少年是清冷的，因为之前他所见的那种温润但疏离的眼神——而他现在又知道这个人有时候也可以温柔到过分的地步。
　　这样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