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乐道》若许白头

23、巧遇

　　第二十三章巧遇

　　时光静好，流年易过，转眼又是新的一年。今年的春天似乎较往年要暖得早一些，苦楝花也较平常开得早了些，才不过三月中旬便已然可见那淡紫色的小花末。

　　“晋儿，过几日灵儿便要及笄了，你可准备好了？”连小云看着正在教邰煯射箭的连晋说。
　　“我想买些布给灵儿添件新衣裳，姐姐觉得可行么？”连晋指了指邰煯的手臂示意他要抬高些，然后答道。
　　“这主意不错，灵儿十四了，是个大姑娘了，该有几件象样点的衣裳了。”连小云满意地点点头。
　　“什么大姑娘，还不是小丫头一个。”连晋想起灵儿心里有些满满的，这个妹妹怎么还是那般瘦？
　　“你呀，就欺负人家小，还不是你每餐吃那么多把人家的份都抢的缘故？”连小云瞥了一眼连晋道。
　　“好好，我错了。改明儿个我就少吃些，把省下的全给灵儿吃可好？”连晋趣味道。
　　“得了，就算你肯省，灵儿怕也是会舍不得的呢。”连小云已经完全被邝希童说服了，对她俩的事便也不再计较什么，只要晋儿觉得好便好。
　　“姐姐就舍得晋儿吃不饱？”连晋完全没有理领会自家姐姐的言外之意，反问道。
　　连小云懒得与她说了，便“哼”地一声便往屋里走去了。两人的闲聊便也结束了，不过倒没有什么不快，只是连小云有时觉得连晋很笨，有回探了下她说要娶灵儿的决心，结果她告诉自己她一直都当灵儿是妹妹从来没想过要娶的，那天之所以那样说也只是不想让大家分开才冲口而出的。可连小云是过来人，这是哪种情意已看得清清楚楚，明明自己都把人疼到心坎里去了，却还不知道自己对人家的情意，老以为自己对灵儿是兄妹之情。好在，灵儿这丫头也与她一个样，都当自己对对方的情意是兄妹之情，于此，她也懒得理，不知道也好，说不定哪天她俩都能嫁个好人家呢。

　　连晋掂着手里的钱袋很是满意，这两天的收成还不错，足有七八两呢，可以给灵儿买些好点儿的布料了，想着想着便往一家绸缎庄走去。
　　进得布庄来，看着那上三层下三层，层层各异的布匹连晋不禁大为感叹，想不到布还有我样多的颜色，这样多的花样，可真正是开了眼界了呢？她望望这匹看看那匹，有些缭乱了，灵儿会喜欢哪样的呢？不禁面露难色。
　　掌柜的见进来一个衣衫陈旧的粗布少年，心下有些皱眉，这样的人怎地也进来了？真是不知所谓，咱这福祥绸缎庄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骆府开的，卖的可都是上好绸缎，瞧他这样怕是连最低等的都买不起吧。看他面有难色怕是也知道自个儿买不起了。哼，丢人！
　　“掌柜的。。。”连晋好不容易从眼花缭乱中醒目过来，觉得那个有着淡紫色的浅细花纹的布匹与灵儿挺相似的，看着它有一种它当属于灵儿的感觉，便想买下，遂向掌柜的问道，不想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别叫了，看你也是买不起的，赶紧走吧，别费我功夫。”掌柜的见他瞅着第二阁的布，虽是铺子里较便宜的布可还是觉得他有些眼高，怎么着都要一两银子一尺呢，瞧他那穷酸样怕是连一吊钱都没有吧。虽然一吊就是一两，可他觉得像连晋这样的穷小子是不可能有银子的，也配不上有用银两的，便这样腹议着。
　　“掌柜的，你先说个价吧，我是挺中意它的。”连晋很是想买于是说道。
　　“你中意？行，五两一尺。你可还中意？”掌柜的有些不屑地道。
　　连晋听着着实为难了，她原以为不过几两银子一匹，不想竟要五两银子一尺。给灵儿做件衣裳少说也要三尺吧，那不得十五两了？咱们一年也没用这么多钱呢，若是让灵儿知道了，定是不知道要怎样地心疼了。便有些无奈正要转身走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十六七岁的女子。
　　“哟？这布我听说昨儿个才卖一两银子一匹，不知怎地今儿个就身价百倍了？我看这布今儿可是镶了金了了。”那女子如是说道，她本是听自家姐姐说铺子来了新货便想来看看不想，却看到自家铺子的人居然是这般抬价欺人，真是岂有此理。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你可知这是谁家开的么？竟在这里撒野。”掌柜听言很是生气，这分明就是胡说，这布一直都一两银子一尺何时卖过一两银子一匹了？
　　“哦？原来这铺子是别人家的，看你随意定价我还以为你是这家的主人呢？却原来我弄错了，你不过是条看门的狗。”女子很生气，决不能让这样狗仗人势的人败坏了自家铺子的声誉。
　　“你。。。你说谁是狗。”这掌柜的是新升上来的，辛苦在骆家干了一二十年都只是个小伙计，难得少东家看得起她妻舅提了大总管，他便借着自家妻舅的关系好容易才谋上了这么个大掌柜，不想还没威风几天便遇上了这不长眼的黄毛丫头来戏弄他，心里怒极。“臭丫头，你找打是不是。”说罢做势便要打。
　　连晋见掌柜的作势要打，忙快步上前，将帮自己女子揽到了身后并一把抓住打过来的手，淡淡地说，“我不要了！”说完把只肥手一甩便拉着女子走出了铺子。
　　女子没想到掌柜的要打她，见势有些愣神，她这辈子可还没挨过谁的打呢，心底却也不怕，只是掠过一丝紧张，本以为那手会打下来，不想却被一个只手揽到了身后，看着那人的背心觉得莫名的安定。

　　出来后，连晋将她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拱手道，“多谢姑娘仗直言，连晋感激不尽，只是因此累及姑娘实在抱歉。。。。”
　　“你说你叫什么？”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打断他。
　　“连晋。”自己的名字很重要么？
　　“你当真叫连晋？”人性呀，本当确定的却又不敢相信了。
　　“自然。”我怎么会弄错自己的名字呢。
　　“那你是小哥哥啰？！”女子现在确信了，“可还记得我——骆紫凝。”
　　“骆紫凝。。。”连晋思索着，忽地想起了，激动道，“你是当年那个好心的小姐？记得记得，当然记得，要不是你给我的那五两银子我还真不知道接下去的难关怎么渡过呢。”
　　骆紫凝见她还见得自己很是开心，便拉着她到小柳河边叙旧去了。

　　河水清清，杨柳依依，春风和煦，倚岸眺望，收尽好风光。这是春日里人们踏青游玩的好去处，骆紫凝便特别喜欢此地，每每心血来潮之时便会叫上自家姐妹来此游玩一番。今日能与连晋再度巧遇自是开心不已，便把人带来此地。两人像久别重逢的好友在河边的观柳亭里闲聊了起来，把各自的零零总总的情况都说了个大致。原来骆紫凝八年前，因娘亲身子不虚弱便和姐姐一起陪娘亲回玉州城静养了，直到去年娘亲的病好了方才回来。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聊到了傍晚时分，连晋见天色有些晚了自己要去接灵儿了，便与骆紫凝话别了。临别时本是要送她回去的，可人家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是那铺子的东家便只许她送到临家较近的玉兰街。于是连晋老实的将人送到玉兰街，等到那抹淡绿消失在街角时，连晋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当时那抹淡绿也是这样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