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迹花》乜琉

3、异变初生（1）

　　就在黄明母亲去世之后的第三天，黄冈这儿准备去向李家提亲时，小黄明突然昏倒在灶台边。
　　精神与□□的双重打击，终是使黄明倒下了。
　　这一病，就是三天。
　　高烧昏迷，不吃不喝。黄明的父亲也未能及时去找村里医疗办的赤脚医生——他也不一定想这个拖油瓶活下来——所以，黄明就落下了病根。以后，每逢六月半，天气炎热之时，黄明却总会头晕乏力，浑身发冷，独自蜷缩在被褥中，瑟瑟发抖，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一忍，就是十八年。

　　而近期，不知是不是错觉，黄明总感觉，这病似乎有哪里变了——实在要说清楚，他自己都不确定，只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黄明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医生那儿看看。
　　倒也不是他心疼钱，不去看病。而是替他诊过脉的，无一不是摇着头，摸着胡子——黄明比较信任中医，而中医一般都是老头——说找不到病因，无从下手，只能开点普通的退烧药来缓解不适——其实，也没多大作用。
　　因此，黄明本人也权当时什么小病，无关紧要。
　　这点痛，对他这种刚强的男人——这可能只是他自认为——来说，咬咬牙就过去了，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也就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黄冈。

　　但此时。蹲缩在地上的黄明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大呼不妙。靠两只手扒这桌沿，青年踉跄着站起来，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着。
　　完了。
　　老毛病又来了。
　　“黄明你可不能倒下啊，革命还没成功呢......靠！......”
　　黄明摇摇晃晃，一边摸索着路，一边还不忘调侃一下自己的处境。
　　可是这时他的痛苦表情，配上吐槽，却怎么也不能使人笑起来。
　　“......恩......”
　　突然，另一波眩晕袭来。
　　如暴风雨般卷袭，巨大的痛楚转瞬间就摧毁了黄明所有的防御。
　　青年紧咬着的下唇破裂，血丝殷红。
　　意识渐渐模糊，此时，青年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老子藏了十八年的事......不能......被人发现啊......”
　　可是身体无力地顺着墙滑下，眼中蕴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
　　“不可以......被发现啊......”
　　青年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伴随着最后一丝感觉离他而去，黄明蜷着身子，斜倚在墙上，失去了血色的面容苍白的可怕。
　　显然，他已陷入深度昏迷。
　　所以，他不知道，十分钟之后，发生的一切。
　　那奇异的景象，也许足以使他的世界观改变......

　　十分钟后——————
　　“嗡——嗡——”
　　“嗡——嗡——”
　　一种奇异的音波开始在房间中扩散，而声源，赫然便是黄明的身体！
　　此时，这具瘦弱的身躯通体发出微弱的白光，像是萤火虫一样，幽幽的，静悄悄地扩散。
　　身体并没有移动，青年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可是这白光却愈来愈亮，伴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视音波的扩散，从莹莹幽光渐渐变为明亮的光芒，到最后，甚至将整栋教学楼笼罩在内，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超乎人类的想象。奇异到极致。
　　不但可否认，这样的景象给人带来的，多数不是惊恐，而是陶醉。
　　莹白色的光芒，温和而圣洁，不是六月骄阳的热辣，也不是月色流淌的静谧。更像是一层，朦胧的水光。却不知怎的，给人一种迷幻的错觉——就像是陷入了迷宫中，只是沉溺于其，无法自拔。
　　奇怪的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人发现，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不由自主的半闭上眼，陷入了梦境。
　　寂静的，就像是要一直沉睡，直到时间的尽头。
　　寂静的可怕。

　　两分钟之后————
　　“嗒”
　　“嗒-嗒-嗒......”
　　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有人没有陷入幻境。
　　脚步声听起来相当清晰，这人竟没有受到幻境的一点影响。
　　而且，这脚步声越来越接近黄明的宿舍，坚定利落，却莫名的带着些焦急。
　　越接近，越急促。
　　“嗒---轰隆——”
　　终于到了黄明宿舍门口，那个脚步声顿了顿，而后便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直奔黄明而去！

　　“恩......恩.......嗷......”
　　此时的黄明迷迷糊糊的躺在地上，口中模糊的发出几个没有意义的单音节。
　　好像......有人来了......
　　黄明的意识虽然模糊不清，但是基本的感觉还是存在的。惊恐的感觉在意识海中蔓延，可是手脚无力，他只能听着声音接近，却什么都不能做。
　　但是，接下来的事，却让黄明有些不可思议，和莫名的感动。
　　还有一种熟悉的温度，让人依恋。
　　他依稀记得，好像有人把自己从冰冷的地板上抱了起来，还说了什么，黄明那时太难受了，多用一丝力都是煎熬，他支支吾吾了几声，也没去仔细听。
　　“唔......”
　　青年似乎是感受到了附在额上的温暖，舒服的缩成一团，使劲往热源那儿蹭蹭，蹭到找到让他稍微舒服些的位置，就继续哼哼着“革命”去了。

　　他一直都这么没有戒心吗......
　　来人苦笑着顺了顺青年凌乱的头发，撩起自己的刘海，低下头去，额头相贴。
　　“......这......你还真是没变啊......”
　　看到青年往自己这里拱了拱，还蹭蹭自己的手，那人无语的笑着，轻柔的话语不知是说给谁听。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莹白色的光勾勒着他的轮廓。
　　只见，原先那一层白光，已经渐渐退去。像是有什么在限制这白光的扩散。
　　原因就在白光的外层。
　　仔细点可以看到，白光的外围被另一层同样是乳白色的光晕围拢在内。
　　这外层的光，可不再像黄明发出的光那样温和了。
　　这层光，几乎完全压制住了迷幻的白光，很是霸道，所过之处连自然的月光都要退让三分，更是把黄明的白光以一种压制性的姿态，慢慢的往回逼，荧光畏畏缩缩，不停地退让。回到了宿舍中，荧光却颤抖着不肯再退让半分，微弱的忽明忽灭。这时白光却放下了之前的势气，慢慢靠近无路可退的荧光，以另一种温和的姿态，将荧光包容在内，像是要融为一体。荧光挣扎了几下，便被迫与白光融合，化为了一体。
　　最终，两道光线一起渐渐消失，全部回到了来人的眉间，他叹了口气。

　　“你现在还不能接受这种强度的精神力......精神过强，而容器太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来人担忧的摁揉着黄明的太阳穴，可以看到，因为精神力外散而体力不支的青年，脸颊上已经重新泛起了健康的红晕，还有一层薄汗粘附在皮肤上。来人眸色微黯，又走到窗口替黄明敞开了窗子通风，便打开门向楼下走去。
　　不知为何，他走的比来时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