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通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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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料峭的寒意裹着湿嫩的空气钻进外袍，我靠着门框冻的瑟瑟发抖却也不愿回房，仿佛只有这切肤彻骨之冷才能缓解我心中的荒凉。
我眼看着一丝两丝光亮从天地尽头钻出来，脑子里浑浑噩噩，又有丝许小火光炸裂般疼痛。
已不是第一次看日出了，人说山间日出壮丽非凡，我苦笑，那也得看这观日出之人带着怎么样的心思了。这盛景之下，天地间却安静地仿佛只我一人。
我听到小竹门“吱哑”一声开了，短暂的停顿后，有轻缓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来，在我身后停了下来。我屏住呼吸，能听到心脏一下一下砸在我胸膛上。我听到一声呼气声，一件外衣便是披在了我身上。
我没有回头，这一道加在我身上的力量轻易便彻底击垮了我，我沿着门框滑下，慢慢蹲到地上，一滴两滴，我看着自己的泪水滴到地上。
于是，在这日出刻，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最初来到陌生的世界我没哭，打骂、奚落、挨饿我没哭，眼看着陌生人陷入利益织就的全套而我无能为力我没哭，只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我哭得毫无顾忌，带着莫名其妙又撕心裂肺的绝望。
我能感到一道阴影盖住了我的上方，只略顿了顿，我便陷入了一个轻柔、礼貌却温暖异常的怀抱。
我哭得更凶了。
我并不知道那一日我们在一处蹲了多久，师父既没安慰，也没制止，只是我哭了多久，她便就那般虚抱了我多久，纵容我一人尽情释放情绪，也在等我自己想通。
我在尽力向着师父所期盼的那样慢慢改变，尽力去克制我的情绪，那看到她就想表达爱慕，却又不可得的矛盾感。我知道她能看透我勉力撑起的笑，也知道她心疼我，她却无能为力。
这道坎，只有我自己能跨过。
师父往日皆是一人独自或去山巅，或是于石室中自行修行，这几日却是留我在小院中，亲自督促我练功。我知她主意，一是贪恋她的陪伴，二是实在没心情处理，便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日头已是初初入夏。
“不对，”师父摇摇头，勾着手向我示范了一遍：“此两式间本就有间隙，若是招式用老再变幻，未免露破绽，须得据实战再有所更改。”
我点点头，跟着使了几回，方才使她颔首。
我看了她许久，终是呼出一口气，挺了挺胸。
她疑惑地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师父，徒儿知晓您这几日陪着我，是怕我心有杂绪，难保练功不走火入魔徒儿……徒儿不知该怎言谢。”
师父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此为应当。
正是她这般温柔体贴，又一分一毫不逾矩，不逾矩即不生情，才让我更难过。
“莫说徒儿知晓练功乃大事，不能让师父的心血毁于一旦，一吐故便收起旁的心思，亦万般小心，不会出事；便就是……这几日，徒儿……徒儿业已想清楚，不会再囿于一处，让师父担心。”
师父闻听此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回她一个放心的深情，嘴角扬了扬。
这是我这段时日第一次笑得自然。
师父也很高兴，回以我一个微笑，便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目视她一步一步走出小院，直到身影消失，我才收敛了笑容，低下头。
本就不该逾越的情感，为何要报以希望。喜欢她，尽自己所能陪着她，成为她的骄傲，她的首席大弟子便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回想起，若是我们能平静地在这儿呆着，修行下去，未尝不也是一种平淡？
然而世人的贪欲不止，总喜欢为了一己私利将美好的事物拆开了、打碎了方罢。
风不过无缝之墙，我也不止一次内疚、自责过，是我的粗心大意、是我的不舍防备将师父从安稳拉下了红尘；然而却是不悔的，甚至感谢世事无常，让我终得所愿。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