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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孟跃关于神仙的知识比较贫瘠。他不知道树被砍了,树仙该怎么办,死掉?消失?回天宫?
      那里只剩下一个树桩,树干不知所踪,大概已经被村民们抬下山了。孟庆顺也看到了树桩,很是唉声叹气了一番。
      孟跃把担上的石头倒进石堆里。山上渐渐人多了,大多是跟孟家父子一样,挑石头上来的,各自累的气喘吁吁,还有几个小孩子跟着上来凑热闹,大笑着跑来跑去。
      孟跃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那断茬触目惊心,想起白彦在夜色里的脸,傲慢但又俊俏,他在这里几百年,之后又会去哪?隔几天不会突然来个天象异变,山洪暴发什么的吧?想着想着,孟跃的不是滋味变成了真实的担心。
      后来又挑了几次石头上山,眼见着庙是一天天修起来了,三个神仙粗糙的塑像被重新描了彩,变的细致生动,庙里空间也扩大了,原来只能进去跪一个人,现在三五个是没有问题。
      就这样过了半个来月,孟跃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山洪没有冰雹没有地震,啥都没有,安安静静的。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里的麦苗也没遭什么灾,纷纷冒了头,长势都挺好,黄羊山下的田地一片嫩绿的颜色。孟跃揣摩着,树仙白彦可能是飞去天宫报道了,没空理会愚昧的砍树村民吧。
      觉得自己这个推测十分合情合理,孟跃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这天,孟家收到了一封信。信寄到了黄羊村的村大队办公室,村办公室的大喇叭吱吱啦啦的在那里喊话:孟庆顺,孟庆顺,这里有你一封信,这里有你一封信。
      杏儿听见广播,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没一会捏着信就回来了,边跑边喊道:“是三姨!是三姨!”
      寄信人写着俩字:杜兰。
      孟家的这个三姨,就是孟跃他娘杜霞的妹妹。多年前,家里穷,杜家养不起三个孩子,杜兰就跟着一个表叔去了南方,从此跟家里失了联系。杜霞活着的时候,还能偶尔念叨起这个几岁大就分离的妹妹,杜霞死后,又过了这么多年,一家人几乎都要把这个亲戚给忘了。
      今天却突然收到了她的信。
      孟庆顺打开看了一遍,然后把孟涛孟跃叫进屋里,跟他们宣布了件事:他们的表弟,杜兰的儿子,要来家里暂住。
      信上写着,杜兰虽然在南方定居生活,一直忘不了老家里还有她的亲人,辗转打听,终于知道了她过世的姐姐还有留下几个孩子。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法赶这么远的路,就托儿子过来一趟。他儿子在北京上的大学,刚毕业,正好从北京那边赶过来,还近。
      孟庆顺嘱咐孟跃,把他住的旁边那间空屋收拾出来给客人住。又让孟涛去镇上买了套新被褥——自从杜霞死后,家里也没人做被子了。
      那年头的大学生十分金贵,不像2014年,随便街上抓十个九个半都是大学生。这个表弟对于孟家来说就是稀客加贵客了。
      孟庆顺还特意去鸡舍那边转了一圈,看中了一只红冠的黄花公鸡,心里盘算着客人来了就拿这只来招待。
      孟跃的心情却跟孟庆顺不太一样,他一边拿笤帚扫着屋里的尘土,一边默默腹诽,大学生嘛,也没啥了不起的,自己还是大学生呢。
      腹诽归腹诽,房子还是打扫出来了,孟跃一向干活利索,人也细心,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玻璃窗子都擦了一遍。
      这段时间孟涛跟俞梅冷不丁就吵架,俩人都不痛快,他就没叫着媳妇去镇上一块买被褥,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怎么会买,挑了两床大红颜色的被子就回了家。等回来往床上一铺,红艳艳的亮眼,孟跃瞅来瞅去,总觉得就跟结婚新房似的。

      大概又过了一两天,上午的时候,孟跃扛着锄头,带着安安,去地里锄草。
      他家的责任田,其实是孟庆顺和杏儿安安三口人的地,孟跃不是没有地,但是因为他以前病着,嫂子俞梅嫁过来后就说,那么多地,孟庆顺自己也种不过来,杏儿安安都是孩子不能帮衬,不如划给她家先替二弟种着,至于收成,自然也就算俞梅的。孟庆顺虽然是个当公公的,但在媳妇面前却板不起威严,人畏畏缩缩十分木讷老实,也不说收成分一分的事,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麦苗已经长的不矮了,绿绿葱葱,很是喜人,安安在旁边草丛里捉蚂蚱,孟跃跟着他爹下过几次地了,已经认得清哪些是杂草哪些是麦苗,他拿锄头一畦一畦的把杂草锄出来,等干完活,日头已经移到了天空正中。孟跃干活出了一身汗,招手唤回远处玩耍的安安,俩人一起回了家。
      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白衬衣,黑色的短发,细瘦身子,但是挺拔,手里拎一个旅行包,正笑容和煦的站在那里跟孟庆顺说话。
      看见孟跃从外面进来,俩人停止了说话,那人继续笑着,问孟庆顺:“二舅,这就是表哥吧?”
      此刻无数个草泥马正从孟跃脑子里狂啸而过,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调试自己的表情,嘴角微微抽动,有点略显呆滞。
      原来长袖长袍的古装换成了利落的的现装,长发没有了,变成了短发,可脸盘子一点都没变,虽然上次见他冷冰冰的,这次笑的像朵花,可他哪里是什么表弟,明明就是差点把自己扔进水库里的可恶小树仙!
      孟庆顺推了推孟跃,道:“你这孩子,咋不说话呢,这就是你表弟,今天刚下火车。”
      白彦把旅行包放下,亲热的抓住孟跃的手,说:“表哥,我叫白彦。”眼神里彼此才神会的洋洋自得。
      表哥孟跃很想把那双手甩开,可惜白彦像钳子似的抓的特别紧,孟跃挣了两下,没挣开,便干笑道:“表弟哈…我是孟跃….路上累不,先去屋里喝口水啊。”
      孟涛两口子也出来了,俞梅对客人露出了几日里难得的笑脸。
      几个人把白彦迎进了北屋里。钳着的手终于松开了,孟跃低头看了看,手腕子上赫然几个红手印子。
      家里来了个大学生,孟庆顺挺高兴的,特意让白彦坐在家里的八仙椅上。所谓八仙椅,跟八仙桌是一套的,一张桌子配两把椅子,在八十年代的农村,算是每个家庭标配的最高规格的家具了。
      坐定后无非是问一些杜兰的情况,还有他们在南方城市的生活。白彦都对答入流,讲到杜兰最近身体不好,却日日思乡心切,拖着病体找人四处打听,表情凄然。
      北屋里一下子站了好几个人,没凳子坐,孟跃只找到了个马扎,蜷着腿,十分憋屈的坐在门口,听坐在八仙椅白彦在那空口扯淡,讲到动情处泪光闪闪,鼻子里冷哼都要出来了:看不出这小仙嘴还挺麻溜,信手拈来,这么会编,光当神仙真是白瞎了。
      午饭自然是迎客大餐,虽然不情愿招待白彦,孟跃还是帮着孟庆顺杀鸡拔毛,收拾干净后,生上柴火,把油热上开始炒鸡。这家里养的土鸡,平时吃的都是自家的粗粮食,肉质紧实细密,味道也鲜,还放了几颗黄羊山上采的菌菇进去。
      炒鸡端上桌后,隔着大碗里冒出的热气,孟跃和白彦对面而坐。
      孟跃有点纳闷,神仙也用吃东西?他对面这位,咋吃的这么香呢?碍于主客之仪,白彦吃的还算收敛,可看得出他吃饭可不只是做做样子,那肉是千真万确进了神仙的肚子里。孟跃端着碗傻看着喝鸡汤的白彦,直到安安戳戳他的胳膊:“哥,你干啥呢,咋不吃饭?”
      孟跃回过神,低头扒饭,心里打了三百六十个问号的结。
      饭后孟庆顺让孟跃领着白彦去他的住处,孟跃拎着那个旅行包在前面后,白彦看上去是吃饱了,背着手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进了屋,孟跃转身看着白彦。
      白彦眼神里刚开始那得意劲还没过去,来回上下打量屋里的设施。炕上那丛红色的被子分外扎眼,白彦一下就瞅到了,皱了皱眉,说:“换个被子。”
      孟跃答道:“大仙,没了,凑活盖吧。”
      “叫表弟就行。”白彦凑过来看孟跃表情复杂的脸,又后退一步,“我可要在这住一阵子呢,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呀,表哥。”
      孟跃问白白彦:“大仙,那封信是你变的?”
      白彦一笑,摇摇头:“真的是你三姨写的,我只是把你那个叫王金的表弟,暂时封在了七宵阵里。”
      孟跃咬了咬牙,狠声说:“大仙,不要玩我了嘛,上次摘你的白果扯你的枝子是我不对,可把你砍掉那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彦冷哼了一声:“你去过山顶了?”
      孟跃连连点头:“那些砍树的村民实在可恶.”
      “可我不是为这个来找你。”白彦收敛了笑意。
      “那是为啥?”孟跃问。
      “我还有东西在你这,你忘了?”
      白彦说的笃定,孟跃听的心慌。
      那颗琉璃珠子。
      可糟糕的是,孟跃把它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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