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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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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厢房中,窗户大开,早集上已经一片人山人海的喧闹吆喝,细碎昏黄的晨光也撒在床榻边渐渐晕成亮白,灼热刺眼,却丝毫没有惊动沉睡的两名俊颜男子。
觉霜迷迷糊糊侧了身,发觉束手束脚且浑身燥热。
他从小便是一个人睡,并且认床认得十分精准,明显的不适感令他咻的睁大了眼睛。
一张咫尺之距的俊朗侧脸逐渐在眼中映得清明,觉霜眨了眨眼,下颚似乎抵着了甚软滑之物,一阵阵柔缓温润的呼吸自上方轻拂在脸上。
被褥下他逐渐恢复了触觉的手似乎也覆在了什么温润结实的东西上面,左右寻思着,依照两人的姿势,他应该是环住了男子的腰。
确切来说,是不着寸褛的腰!
觉霜脑中如万马奔腾,忙不迭掀开被角,一口气差点没调过来就此撒手人寰。
鸳鸯被下两具白玉般的赤身裸体,此时正四肢纠缠,欢好无限。好一幅活色春香图!
觉霜如雷灌顶,手忙脚乱的撑着坐起来,使力的地方却酸痛不已,显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翻身下床了。他羞恼的啐了一声,八成是被下过迷/药,而且药性不轻后劲十足。
想起昨晚厢房中触手可及的嫖客肥厚的腰包,还有一阵类似迷/药的清香,觉霜心头一紧,掂量着莫非昨晚的行动是螳螂捕蝉?那为何看到的不是官衙而是,这么个天降神子般的人物?
觉霜思前想后不得要领,试着挪开一段距离,不料响动惊动了男子。他皱着眉头,堆鸦般的长睫轻轻颤了几下,却迟迟不见睁眼。
屏息盯着那张绝佳的脸,觉霜觉得似曾相识,又凑过去细看几眼,蓦然石化。
这人不是,不是前几日劫车的时候掀了他面具的人吗?他怎么在这里?!
难道他盗圣的样子真被看了去?
这是要抓他去衙门,不料半途发现他姿色过人,于是色性大发决定享之后快,所以——才走了这不堪的一遭?看他一表人才的模样,竟然有断袖如此下流的嗜好。
觉霜胡思乱想中还不忘自恋一番,转而又感觉识破身份像是被觑了自己天大的秘密似的,顿时五味陈杂。
眼见男子大有清醒之势,觉霜顾不得满脑子的疑问,抄手就朝他后颈砍去,完全忘了因为迷/药药效还未散尽,他根本没有力气击晕哪怕一只雏鸟。
男子闷哼一声,大醒,睁着一双曜黑清明的美目朦朦胧胧看着他。
觉霜心呼不妙,胡乱抓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便使劲往床下蹿。
“站住!”
身后的喝令让浑身软榻的觉霜为之一颤,随后手腕被捉住猛地往后扯去。
“啊!”觉霜惨叫一声,股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狠狠磕在床沿,痛得他五官移位。
还没来得及挣扎,男子已经赤着身子杀气腾腾的就压了上来,俯身拿手肘抵住他的脖子,厉声质问:“说!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觉霜痛得直哼哼,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当日还以为他是谦谦君子,不料发起狠又是另一番面目,下手忒重啊...
“我……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咳咳……我本身在蹁跹楼,谁知道醒来就,就这样了。”挤出一个万般委屈的表情,犹自腹诽,你丫莫不是贼喊抓贼吧!
不过,看来他并没有认出自己,也并非想捉他去见官。疼痛之余,觉霜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蹁跹楼?”男子眉头紧皱,“你是青倌?”
或是想起昨晚指不定发生过什么不堪之事,男子露出鄙夷之色。
觉霜自是知道全醴国也只有蹁跹楼那种与官府暗度陈仓之地才有姿色上等的小倌,当是男子在夸他长得好看呢,菜色的脸生生挤出一个死皮赖脸的笑,右颊的酒靥明艳动人。
他梗着嗓子道:“像吗?嘿嘿,小哥不止一表人才,眼力也甚佳啊,不过……哎哎哎!”
脖子上的力度猛的加大,觉霜刚还想澄清身份,被男子一使力,叫出来的声音都眦裂了。
男子狭长的凤眼危险的眯起来,声音阴鸷道:“你再油腔滑调就不客气了!”
“啊,我说我说,我也是被人下了药,你、你探一探我的脉便知……”觉霜憋着气好不容易才吐全一句话,双眼发花的看着头顶上居高临下的那人。
他狐疑的看了觉霜一眼,仍是一副瞧见脏东西般嫌恶的模样,抓住他的手腕按了按,脉象虚弱且时快时慢,确实是下过药的迹象。
他思忖半响,钳制的动作依然不减,脸上却少了大半戾气。
“那你可知是谁对你下药?”
“我要是知道还能在这里么?小哥你先放手可好?我我我屁股痛。”
“屁股,痛?”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转而大惊,“难道……”
“是刚才磕的,我那里,那里可好的很!”
觉霜知道他以为是那事,张口便解释,结果气力使上来,身下又给他痛得龇牙咧嘴。
男子似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坚毅的线条逐渐柔软,竟缓缓浮出些漠色,脱了阴厉的脸更加清逸得不可思议了。
觉霜自认阅美人无数,却仍是觉得面前朗眉星目的男子那叫一个如梦似幻,特别是此人毫无忌惮的就将他白皙纤柔却不失阳刚的胴体横陈在眼前……
他轻咳一声,“小哥,那啥,赤身裸体,有伤风化...”
男子淡漠的俊眸迅速盯了他一眼,觉霜闭嘴,抬眼望天状。
左右看不出可疑之处,男子也没准备再这么赤条条的跟他耗下去,翻身扯着被褥准备覆在身上。
门猛的被推开,穿堂风一股子灌进来,吹得只着了寸缕的觉霜浑身一颤,回头看见一牛高马大的着一身繁纹华袍的人物立在门外,一眼看见房中的光景,眼睛登时瞪得快要脱眶似的,把觉霜吓得不轻。
大汉屈指震怒道:“你们……霁儿,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觉霜的脑袋被大汉嘹亮的怒吼声震得发昏,讪讪爬起来躲在一边,瞅着那个叫做霁儿的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男子脸色微变,随即若无其事的拾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似乎对来者的震怒置若罔闻。
“你怎么来了。”
大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前些日子听说你与风尘男子有染我还不信,如今……”
觉霜瞅着大汉那气势也不敢造次,心下忍不住的腹诽,你才风尘男子,你全家都是风尘男子!
男子倒安之若素,不疾不徐道:“是大王爷通知你的吧。他存心与我作对,处处针对我,你也信他?”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怪王爷陷害你不成?!”
“随便吧,反正你早就不信我。”
“你!”
大王爷?纵是再孤陋寡闻,功高盖主的大王爷还是有所听闻的,跟王爷扯上关系,两个人还真是来头不小!
觉霜大叹不妙,在旁边悄悄穿好衣服,又蹑手蹑脚走至窗边。
房中此时硝烟滚滚,估计无暇顾及他这等小人物,还是溜之大吉先保小命为上。于是一边警惕于里面的战况,一边摸到窗子边,趁他们还在大眼瞪小眼,一个猛子,扎了出去。
两人还在冰火两重天的对峙着,目光厮杀得难舍难分,窗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他爷爷的三楼?!啊呀——!”
窗外应声传来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僵持的局面瞬间被这不和谐的声响打破,大汉冷峻的看着少年,鼻翼紊动,终是愤愤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甩袖而去。
“好自为之?”男子勾起嘴角轻笑,墨染的眸中暗潮汹涌。
“若要斗,朕便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