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婚前3（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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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长安宫里，
此时一片萧条，浓浓的药味从紫宸殿里传出。
铃安公主走至紫宸殿门口时，见到她五哥李承明正跪在廊下，秋叶一地落在他身旁，他发髻上隐隐还有秋露，俨然是跪了一夜。
她怔然看着他的侧脸，刚想上前去劝，却见自家母后已走出心疼地将他扶起，“你这孩子怎生这般固执，许州剿匪误伤百姓又不仅仅是你的错。”
“可圣人——”
“你父皇那里，我代你说——阿黛，怎么不进来？”
铃安公主见自己已被发现，便慢悠悠地走近。
“母后，五哥。”
“一日到头就不见你身影，怎么今日倒留在宫中了？”郑氏见到自己这个最让人头痛的小女儿，便扔下李承明数落她道。
“如今你也及笄，萧家的亲事虽然看你不大满意，然而既然你父皇此行必是有他的用意，你也不要太过责怪与他，那个萧家大郎我也见过，看性子是个好的，想来不会欺负你，你也别整日东奔西跑，都要成他人媳妇，赶紧学学红女，多读读女儿家的训诫……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铃安公主无奈，只得低头任她数落，谁让她是自家母后，说来自己那个二哥最像母后，性子自然是好得没话说，但就是逮到人就喋喋不休，小时候她不就是午休时把口水滴在他衣襟上，他就从她三岁一直说到她十三岁……自家五哥虽然不是母后所出，然在她身边长大，也幸好没学得她一张话唠嘴，否则像铃安她这样不耐烦的性子，身边围着几十张喋喋不休的嘴，每天烦都要烦死。
走神的片刻，当今皇后已经从萧家上溯十八代说到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的种种事迹，铃安公主心里一叹，悄悄抬头看一眼母后，却见她五哥正立在母后身边，眉目温柔，薄唇边蔓延的弧度如同四月间宫墙上的浅海棠，灼灼不可方目。而在见道她不耐烦的表情后，浅褐色的眼中笑意更深。
直到母后说得无话可说，喘了一口气，铃安终于接机见缝插针，问道：“母后，父皇的病可有起色？”
“唉，武德五年平定刘黑闼时落下的老毛病了。”母后被她一句话顿时又回想起自家圣人的情况，不由得幽幽一叹，“你进去见见他吧！”
“阿黛领命。”见母后放行，铃安心里松了一口气。要说天不怕地不怕的铃安公主唯一惧怕的，就是自家母后了。也正因为不敢伤母后的心，即使她心里一百个不满意二哥，还是不敢公然支持五哥夺东宫主上之位。
鎏金香薰炉此刻正袅袅冒出凝神的香烟，深色帷帐内，圣人正在批阅奏折，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声。
“把香炉放远些。”圣人忽道，一双手悄然拿起鎏金香炉放倒了角落里，然后悄然走到圣人身边。
圣人虽年已近五十旬，看上去倒也不显老，右手苍劲有力，朱笔在奏折上批下几字，方抬头，看见来人，蹙眉的褶皱顿时又抚平，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
“阿黛怎么想到来见父皇。”
“就是想父皇了。”
她伸手随意拿起一本奏折，一目十行，圣人奇怪地并没有生气，好像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只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奏折，他笑问道：“看了有何见解？”
“父皇是时候该换个左丞了。”铃安公主合上奏折，奏折外面赫然写着裴寂二字。
“何出此言？”圣人笑，又问。
“裴寂此人，与右丞戴胄，萧瑀等由先帝起，创我大唐基业，可说功业累累，然如今朝中裴党集众，颇有挟持之势，昔武帝多次改立相，只为防朝中一家独大，今虽立三省六部，戴右丞他们性情过于耿直，四叔又不在长安，父皇须尽早遏制此势，否则，后患无穷。”
“善。”圣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既然如此，阿黛觉得，谁可继左丞之位？”
“阿黛以为，中书舍人房玄龄聪明识达，值得一用。”
“可他是昌平王府之人。”圣人顿时面露遗憾之色，“此事还须再议。”
铃安公主见父皇如此，不由得出口道：“阿黛有一事不明，同是一母兄弟，父皇既可将军权交予四叔，为何对二叔如此报以警惕？”
她自小便觉得二叔温柔可亲，擅长兵法政事，与他说话也从不觉得枯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然不知为何，在圣人这里，她每不经意提到二叔，圣人的眼中便有警惕之色。也正因为此，一些和二叔走得近的能臣都不被父皇重用。
“你二叔此人，不可小觑。”圣人沉默良久，叹道。
看来有些事还要徐徐图之，铃安公主心道，不再纠结此事。
“父皇，阿黛听闻，西突厥有愈加嚣张之势？”
“是啊！伊州告急，朕欲派承明前往西北协助元吉，可偏此时他剿匪误伤百姓，许州上百百姓惨遭屠戮，唉！多事之秋。”
铃安公主心知这件事一定是她那三哥和四哥搞的鬼，然此时不能与圣人直言，毕竟对圣人而言，手心手背皆是肉，她告小状，只会让圣人伤心以及对她不喜。
犹豫了片刻，她忽道：“若父皇为难，不若让阿黛前往协助四叔可好？”
“混帐！你一女儿家，怎能领兵打战！”圣人一怔，随即怒道。
“哪里是打战，不过押送些粮草罢了。三哥性躁，此事不适合他，若他前往，定会抛下粮草忙着去攻打突厥散兵，误了大事；而四哥前不久坠马，伤未痊愈……”铃安公主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心想告小状不行，上眼药她还是在行的。
“若父皇担心，就让四叔家二郎陪阿黛一同前往如何？”
“再议吧！”圣人扔了笔，揉了揉太阳穴。
只听得帐外随身宦臣轻道：“圣人，药来了。”
“放着就好——”圣人话音刚落，盛放药碗的托盘已被一双保养很好的纤手接过。
“你啊！又想躲懒，药凉了还怎么有效？阿黛，别让你父皇跑了。”郑氏的声音装着几分严肃，却让铃安觉得心里的疲惫顿时全烟消云散。
“阿音你，有儿女在，别拆我台啊！”圣人无奈地长叹，一脸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表情。
郑皇后拿起瓢羹，舀起药汁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圣人只觉得自己老脸要挂不住了，忙接过药碗，“我自己喝。”
看着自家父皇母后温馨的喂药场景，铃安公主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转身悄然退出寝宫，每退一步，脸上笑意少一分，待到殿外时，眼神中满满深意，她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西宫城方向一眼，苍茫的夜色下，西边方向灯火辉煌，那里宫城的外面，正是三王李承德的河东王府和四王李承训的武安王府。
敢暗算她一心想要辅佐的五哥，这群人……她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父皇也不能阻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婚前3（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