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婚前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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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
一场大雪忽然降临，一夜之间笼罩了整个长安。与热闹的街坊相反，此时汝南王府内一片静。
李承明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大片大片如鹅毛的雪花从空中落下，并不像平时所见柳絮般的轻飘，而是密密匝匝地砸下来，院落里的梅花被砸落了满地，而后顷刻间被覆盖，入目之景，皆为白色。
屋内，温酒的红泥小炉里流淌着暖融融的光，酒香四溢开来，如同要将人熏醉，他将竹架窗子掀开了一条小缝，看着外面满庭院的雪，连檐下走廊的外沿，都厚厚地堆叠了一层。
另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厚厚的羊皮大氅靠在窗户边，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他神情适然，偶尔也从窗缝里看一眼外面。
“凉州，雪更大吧！”李承明忽似喃喃自语道。
“或许。”年轻男子说着，伸手落下一子，“今日宫中有家宴，你不去？”
“进宫又如何，给鄙陋者看热闹么？”李承明将视线落回室中，浅褐色的眸波澜不惊。
“呵，那倒也是。”年轻男子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棋盘，“只是所有人都去，偏偏你不去，不是给河东王他们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圣人的身体，可是一日不如一日，殿下若不早做准备，恐被人捷足先登了去。”
“做什么准备，这大唐将来又不会是我的。”李承明道，落下一白子。
“殿下还要同我李惠安撒谎么？”年轻男子忽然笑起来，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向李承明，“殿下的眼神可是明确告诉惠安殿下的野心有多大呢！”
“如今圣人所有子嗣中，安陆王为皇后所出，最有可能继承大业，然河东王嚣张跋扈，武安王野心勃勃，安陆王软弱无能，定然镇压不住，圣人正因不忍手足相残，迟迟不立太子。如今不立，迟早还是要立的，殿下真要等到河东王入主东宫之时么？”
“我着急又有何用，如今朝中势力大多在安陆王与河东王手中。”李承明的声音平静无澜。
“若要助力，殿下还可以求助一人。”李惠安道。
“你是指……”李承明问。
“昌平王。”
李承明蹙眉，犹豫地道：“……圣人不喜昌平王由来已久。与昌平王走得太近，你当圣人耳目是摆设？”
“殿下莫忘了，还有铃安公主。若是让铃安公主……”
浅褐色瞳孔微缩，李承明抬起眼冷冷打断他，“李崇，你逾越了。”
李惠安并未因其发怒而心生畏惧之心，反而抬头直视李慎明，神情淡然地道：“是殿下您糊涂了。既要成大事，就不应有妇人之仁。这世间万事皆如此，有得到就要有失去，铃安公主与殿下只是同父异母兄妹罢了，还是殿下您心里已经将铃安公主看得太过重要，甚至超出了兄妹之情？”
或许是李惠安最后那句话太过大胆，震慑得李慎明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人就此默默静坐在室中良久，只听得外面的落雪声越来越大。
“……李崇，你的心太功利急躁了。”李承明忽然轻叹了一声，道，“你不用激怒我。我李承明虽然有野心，但还用不着利用阿黛。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所执着的东西，你一心想光耀门楣，让你母亲光明正大上宗嗣族谱，而我一心想要护住的只有她。我希望她无忧无虑地长大，然后成亲生子，而不是让她卷入任何纷争。”
“这个长安城，就像这无垢的白雪一般，外表光鲜繁华，内里却尽是污秽肮脏，何必将她也拖进来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不定她比你更适合这长安城。”李惠安轻笑道。
“无论适不适合，都不能让她介入。”李承明浅褐色的瞳眸染上一层薄霜，“安陆王既然不敢与河东王明面交锋，不如我们在旁添一把薪柴，如何？”
“只是此事……不得让她知道。”毕竟，安陆王才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
风穿过竹窗上的油纸，发出沙沙的声响，李承明闭了闭眼，只觉得四肢全身都被外面的大雪冻住，冷得不能呼吸。
恍惚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双清澈明丽的眼眸，正瞪得大大地望着他问，她发梳元宝髻，眉间是一点嫣红梅花佃，嫩黄色的半臂齐胸襦裙，她声音如出谷黄鹂，稚嫩得可爱。
“五哥，五哥，伊人指的是什么？”
“那是指心中不可得之人。”
“阿黛的夙愿是什么？”
“五哥的夙愿又是什么？”
五哥盼望你早日长大……
“小施主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心魔。”那时候，玄奘大师这么对他说，“人有时候越执念于一件东西，就越难得到它，就如指间沙，越辛苦将它握住，能收在掌心的却越少，所以，人生有八大疾苦，求不得为甚。”
既然强求不得，只能将它深藏在心里，不敢想，不敢忘，不敢为世人所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婚前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