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有盟之阑珊梦》苏烟Lluo

4、小儿为何做窃贼

　　“不远处有一小镇，名慈陲镇。大约要走半日。”韩雪淙拿着地图说。

　　偌大的平原上，便只剩红、紫、白三个身影慢悠悠地前行。

　　一路上，容野这才一五一十地告诉夜晓风、韩雪淙二人关于当恺中毒之事和她的身世。说到一半，她就潸然泪下。

　　夜晓风听完后脸色一变：“你怎么现在才说！”

　　容野苦笑：“师父不想让你们担心。如今，我是一定要去找‘白莲青葙子’和‘寒魄珠’的，你们有什么打算？”

　　夜晓风断然道：“我们一起。你别想什么都一个人承担。当恺也是我和韩师弟的师父。可你是否有线索？且不说‘白莲青葙子’是传说之药，无人见过。这‘寒魄珠’可是齐顼国的圣药，在齐顼国雪青宫中，你如何去拿？”

　　韩雪淙沉吟：“这里临近南斤国与齐顼国交境之处，我们可直接坐船赶往齐顼国。慈陲镇在南斤国边界，可以直接去慈陲镇渡口坐船。而且齐顼国是盛产灵药之国，‘白莲青葙子’说不定也有线索。”

　　夜晓风赞赏地看着韩雪淙：“遇到正事就变得可靠了嘛，话也多了。那我们这就快些去慈陲镇吧。”

　　三人有意赶路，不到正午时分，便已看到慈陲镇了。

　　只见天边不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河，不见有终。河对岸便是慈陲镇，依稀可见镇中高高矮矮的房屋。看了一上午无边无际的平原，三人早已腻烦。终于到了目的地，三人只觉疲累无比。

　　夜晓风心下忖度，之前山上的衣食住行都是每隔三月，就有人送来日用品。药王和幽冥主倒是时不时下山，到南斤国喝上几杯酒。自己却几乎没有与外界接触过，如何与人交往之事也是一片空白。夜晓风只带了一个小包裹，一条幽冥主给她的鞭子，手上也只有五吊金铢、三千两银票和一些零碎银两。也不知外界物价如何……

　　“晓风！雪淙！到了！”容野兴奋地叫。

　　夜晓风闻言，也收起了之前的担忧。自己武功又不赖，有幽冥神功傍身，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一定要拿到药回去救当恺，她豪气冲天地望向远方。

　　夜：“……”

　　韩：“……”

　　容：“……”

　　三人走到跟前才发现，这哪里是一条小河，简直是江河啊！幸许旁边有几个摆渡的船夫。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已猜到他们要渡江，凑了过来。

　　“几位可是要过河？”那船夫这才看清三人长相，一愣。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

　　那一身似火红衣的姑娘，细眉星目，黑色的眸子。居然是黑色的？怎么没见过。高挑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脸色几分桀骜，一头青丝只用一红色发呆束成马尾。外披一轻纱红装，内里是一身勾勒线条的皮甲，下着红色劲裤，脚踏厚底白靴。腰间斜挎着一个钱袋。那一身红衣，若穿在别人身上定是俗气无比，可这姑娘穿在身上，却煞是好看，如神妃仙子，英气十足。可她的眸色怎么是黑色的呢？从没见过……

　　再看那紫衣少女，柳叶眉，杏目含笑，一双黛紫的眼睛，看来是夷撒国人，樱桃小嘴惹人怜爱。样子便透出一股古灵精怪的味道。如墨长发被绾成双螺髻，更显灵动。着一紫色纱裙，裙摆曳地，脚踏青色长靴，面色姿容，竟也不似凡人，让人以为是紫罗兰仙子下凡……

　　走在最边上的白衣公子，面色冷漠，银灰的眸子告诉船夫他是凌雪国人，一对劲眉直斜挑入鬓间，斜眯的丹凤眼却偏在冷漠的气质上填出几分慵懒之态。怀抱一柄乌黑长剑，一看便不是凡物，一袭白袍，镶金边黑靴。当真是人如雪山寒冰，那长剑却给他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前面二女子俱是小巧瓜子脸，可这男人的脸部弧度却更如刀削，较女子还要精致几分。

　　船夫看直了眼，连夜晓风唤了他几声都没听见。

　　“呃？什么？”船夫收起打探之色，心里却有些好奇，这三人不是南斤国人。

　　夜晓风神色已有几分不耐，“我说，这渡河要多少银两？”

　　“一个人八个铜板。”船夫回道。

　　“什么！？抢钱阿！”容野大呼小叫。

　　夜晓风、韩雪淙俱是无语。这丫头，八个铜板也舍不得，真是守财奴。

　　船夫被吓到了，心下琢磨，八个铜板也不多阿？这三个人衣着不凡，出手怎得如此小气？

　　他哪里知道这是容野性格使然。夜晓风道：“小野，不就是八个铜板麽？我出。”她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船夫：“给。”

　　船夫看着银票，一惊，“姑…姑娘！我没有找的呀！”他吞了吞口水，眼神贪婪地看着银票，一副想拿不敢拿的样子。

　　夜晓风一愣，又拿出一吊金铢，“那这个？”

　　船夫都快晕了。这女子有没有常识啊？一两银子是一千铜板。五千两银子是一吊金铢。这一定是存心耍他的吧？

　　韩雪淙看见船夫表情，皱皱眉，掏出一吊钱给他：“用这个吧。”

　　船夫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找你们七十六个铜板。”

　　一叶小舟漂在江上，夜晓风闲不住和船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了解到从慈陲镇坐船到齐顼国的人不少，但客船只有一条，是紫逍堂名下的船，其他都是货船。而且到别国去，需要办理不少手续，不过他们本不是南斤国的人，只需查查身份就可以了，但他们一直住在山上，哪有什么身份。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钱，什么身份弄不到？看来还要进镇好好打听打听了。

　　船已到对岸，夜晓风她们谢过船夫，便走向镇口。小镇的大门旁有几个士兵守着，那几个士兵歪七横八的，有一两个甚至打起了盹。进镇的人很多，需要排队，并且还要交一些过关银两，倒是不需要盘问身份，所以他们很轻松地就进去了。

　　“包子包子，热乎乎的包子叻！一个铜板一个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最好看最流行的钗子！姑娘们来看看啊！”

　　“算命算命！就没有我徐半仙算不到的命！包你算了还想算！算完准夸神！”

　　“卖身葬父啊！我不贵！只要五十两银子！”

　　镇内人头攒动，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三人长年居住在山上，见此繁华之景，不由瞪大双眼，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就忍不住想买东西，容野虽肉疼，但一想到是夜晓风出钱，便毫无顾忌了。可苦了韩雪淙，当这两个女孩的小跟班。不多时，便肩扛手提了几大包东西。

　　众人见这三人衣着像是武林中人，容貌不俗，皆对他们行注目礼。夜晓风、容野二人倒是浑不在意，韩雪淙却觉得脸上发烫，有些不习惯。夜晓风兴致盎然，拉着容野的手一直逛到了下午。

　　太阳西斜，天气爽朗，正是人间四月天。夜晓风正逛的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刚要说些什么，撞她的人马上不停地道歉，脸上堆笑：“美人姐姐，我错了！我没长眼，该打该打！”说完便佯装着打脸的样子，要走。

　　夜晓风这才看清撞她的人是个衣着破烂的男孩，约莫九、十岁。夜晓风不至于和一个小孩过不去，挥挥手示意没关系。韩雪淙却一步闪到小孩面前。

　　“钱袋拿来。”

　　男孩眼珠已转，道：“什么？我就撞了姐姐一下，大哥你就要打劫我？”

　　容野迷糊道：“韩师弟，虽然我也很贪财，但没你这么明显诶！小孩你都不放过。”

　　夜晓风心知韩雪淙不是这种人，脑里一转，向自己的腰间看去，果然钱袋已不翼而飞。

　　韩雪淙面无表情的看着男孩，男孩见势不妙，趁乱隐入人中。

　　韩雪淙把东西朝后一扔，去追那小屁孩。

　　夜晓风踉跄地接住大包小包，容野心急如焚的大喊：“快追银子！”

　　小屁孩如鱼一般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韩雪淙眼看常规方法行不通，施展轻功，连踩几人肩膀，不过几个呼吸便落到小孩面前。小孩又惊又惧地看着他。夜晓风，容野扒开人群赶了过来。而被韩雪淙踩过的人只觉一阵清风掠过肩膀，几近无感。

　　夜、容二人对小孩怒目而视，韩雪淙一把拎起小孩衣襟，另一只手将钱袋挑了出来。容野赶忙抢过，韩雪淙将小孩丢在地下，拿出一块白色帕巾，边皱眉边擦手。

　　夜晓风将大包小包往韩雪淙身上一放，美目瞪着已然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小孩，怒喝：“敢偷你姐姐我的钱？你活腻了吧？”

　　容野恶狠狠道：“把你的钱给姑奶奶交出来！”

　　小孩哭丧道：“我偷的钱已经还给你们了。”

　　容野二话不说，把小孩衣服扒个精光，只留给他一条底裤，一抖，便抖出七八个钱袋。旁有围观的人大叫：“那不是我的钱袋吗！！”看来这小孩还偷了不少人的钱袋，小孩无力抵抗，被她扒了，叫叫唤唤的。

　　容野把钱袋都捡起来，拎着小孩，一溜烟跑了。夜晓风、韩雪淙只好跟在后面。

　　待他们到了一僻静地方，半裸的小孩手都快被容野扯断了，疼的哎哟直叫。这小孩就是身手灵活点，身体素质也不好，要是丢给幽冥主训练，夜晓风估计他三天就卧病在床了。想起幽冥主在山上是怎么锻炼他们的，夜晓风只觉不堪回首。现在出来了！自由了！再也不用练功了！只有韩雪淙那个武痴，榆木脑袋才会不停地练剑呢！

　　容野喃喃道：“这下钱都归我了。”

　　夜晓风眼珠一转，就好像她整幽冥主、当恺的表情一样，每当她眼珠子一转，配上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大家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夜晓风整人可不是一般的狠，而且主意十分奇特，防不胜防。容野、韩雪淙貌似可以看到夜晓风如小恶魔一般展开翅膀。她拿出一颗白色小丸，单手捏住男孩双颊迫使他张开嘴，便把小丸丢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男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夜晓风给他喂了什么。

　　“这是七日噬魂丹，这七日你会浑身瘙痒，皮肤渗血，最后一天会在极乐中死去。”夜晓风神色淡然地说。

　　小孩只觉口里清香，丹已下了咽喉。一听到夜晓风的话，他顿觉人生了无希望，前途一片黑暗，他哇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早知道……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招惹这群家伙。看他们呆头呆脑的，一进镇就东张西望，还以为是没进过城的乡巴佬呢！而且穿的也不错，肯定是个肥羊。没想到眼睛这么尖！就捞个包也被捉了！男孩真是后悔！

　　容野一掐小孩人中，小孩就醒了。她看的真切，夜晓风喂的绝不是什么狗屁噬魂丹，不过是颗白莲子罢了。她也不点破，有意吓吓这小屁孩。谁让他偷钱了？啊？居然偷到她头上！不知道容野最爱钱了吗！

　　容野笑眯眯道：“可以给你解药，不过你要让我们知道你有什么价值，你叫什么？”

　　夜晓风呵呵道：“就叫他‘张三’吧”

　　“张三”：“……”他本就没有父母，也就没有名字。夜晓风赐了他一个名字，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怨自己怎么惹了这几个人，而且，这名字也太俗了吧！就他知道的小乞丐里面，就有三个叫张三的！

　　夜晓风又说：“看你对这里一定很熟。渡口怎么走？身份怎么弄？”

　　张三道：“姐姐是要到别国去吧！从南斤国到齐顼国的船明日就到了，你们去齐顼国？”

　　容野说：“是呀。”

　　“但没有通行证是个问题。但有钱，这都包在我身上！”

　　夜晓风寻思，那今日还要住在慈陲镇了，便开口：“那带我们去找个干净的客栈。”

　　张三苦着脸：“能不能让我先穿衣服？还有这解药……”

　　容野说：“你衣服那么脏，就丢了吧。先穿韩师弟的。”说完便从韩雪淙手中的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色男装，披在张三身上。

　　韩雪淙虽只有十五岁，但已长的很高，所以衣服对于张三来说也很宽松，张三只好把衣服裹了几圈，把自己先包住再说。

　　韩雪淙道：“我不要了。”这小孩这么脏，他穿的衣服还能再穿吗？韩雪淙深深怀疑。

　　夜晓风知道他有洁癖，嘿嘿笑了两声，才说：“小白脸都有洁癖。张三，带路吧。”

　　韩雪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