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流年》若许白头

20、第十九章 惊诧

　　无论我们的日子怎样平淡，却难免遇上一些搅水之人。自乔皓光得知了乔溪然的底细后，没多久便着人去打探了一番,转眼又逾十日……

　　夏日炎炎，蝉鸣树间。再是勤劳的人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锄头，回家去闲上一会儿子。
　　此时，正值艳阳高照之际，田埂上，陆陆续续都有扛着锄头回家的汉子。不一会儿，整个村子便只有了那蝉鸣的叫声了。
　　“哥，我累了。能歇会儿吗？”一个娇弱的声音在单调而枯燥的蝉声里响起，瞧那模样也不过十五上下。
　　“那就歇会儿吧。”男子抬头看了看已经泛白了日头，又看了看眼前累得有些发虚的妹子心中满是心疼，点头应下。
　　得了首肯，小姑娘立即寻了一处较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不一会儿便倚着自家哥哥沉沉睡去，想来当真是乏了。而一旁的男子则从怀中取下一幅画象，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家小屋前的那棵苦楝树虽枝叶繁茂却也抵不住烈日的煎熬，细密的小叶无精打采的低垂着，一层层，一叠叠；寄宿在那枝叶下的蝉，撕心裂肺地鸣叫着，一声声，一阵阵。屋里的人在这时候早已乏得不行，便闭了门窗，寻那周公去了。只一人颇为例外－－
　　林子安又烦躁起来了，今儿一大早就不情不愿地被自家义兄拉出去打猪，本是困极了的。却偏偏这两日眼皮子跳个不停，心里也慌得紧。于是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样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整理思绪。林子安踱步桌前，缓身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淡黄的茶水伴着甘草独有的香甜一顺而下，沁人心脾，清爽怡人……但一杯显然是不够的，林子安很自然地又倒了一杯，可，仍是不够，于是一杯又一杯，很快原就不满的茶壶见了底，任凭执壶的人再怎样揺晃终是一滴也倒不出来。于此便也只能做罢了，然没了茶水的浇灌，心底的焦燥便压不住了。林子安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最近总是这般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可要究个根底却又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样的烦躁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每每在这样一个静谧的时刻显得尤为突兀……

　　本就不甚宽敞的屋子在这样蝉声绕绕的午后更让人觉着憋闷。终于，房门开了，大门也开了，那迎面扑来的热气叫人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头，身子也往后仰了仰，一瞬，门大开后又闭紧了。
　　屋外的阳光仍是那般地强烈，空气里依旧弥漫着燎人的火焰。林子安在门前略一顿了顿足，眯眼看了看头顶那刺目的光炫便走到了苦楝树下。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话果然不假，一来到树下那热滚滚的气息瞬间弱势了不少。林子安随意地坐在树下的长凳上，背倚着树干，眉间松平了些许，目光在此时柔软了下来，嘴角那上翘的弧度不禁让人有些莫名。顺着目光望去，正是斜对面那片长得正旺的瓜棚，各类当季蔬果的长势恰似眼下这般——如日中天。可细细探来，好似这众类蔬果中只有那黄瓜引得青睐。这猜测果真不假，只见那人已向黄瓜走来，顺手摘下一根，双手抹了抹便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那样子好似吃的是人间美味一般，甚是欢喜。忽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顾不得烈日当头便，沿着小路走远了。

　　似火的骄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让万物为之低头。田埂上那新长出来的叶子和瓜果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那顶着烈日采摘的人，只见那修长的素手在黄花绿叶中穿梭，然手中的小黄白似乎不大令人满意，很快就被放下了。素手又掠过层层绿叶向他处寻去，许是才被摘过不久，余下的总不那么如人意，好在摘瓜的人有的是耐心，竟一根藤一根藤地摸过去，也不知寻了多少瓜藤，终于一根小胖小胖的黄瓜出现了，再不犹豫，三下五除二地扭下，复又另寻去。经过一番精心摘选，终于摘得了好几根，林子安随地拔下两根草，一捆便结实了，手指再轻轻一勾几根黄瓜就被牢牢地提了起来。另一手执起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快步走去。

　　许是日头那最是酷热的劲头已然过去，树荫下小憩的人便睡得愈发安稳了。然心里头装了事儿，想要贪睡却是不能了。一阵过后，树荫下的男子便有了动静。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抬手遮望着有些偏移的日头，摸了摸怀里揣着画象，唤醒了仍沉睡在自己后背的小姑娘。小姑娘虽不情愿，却也明白他们都是不由已的人。午时的太阳即使有了偏移却仍是强烈，两人顶着烈日，走走停停终是进了村子。此时，村子里那些勤快的人们已经拿上工具出门去了。

　　“林兄弟，这大晌午的怎地也在井边？”一个粗犷的声音怱地从林子安身后响起。
　　“我…刚摘了几根黄瓜来洗洗，”抬起头来，只见乔老大正挑着水桶大步走来，“乔大哥怎么不晚点再来，这会儿太阳还烈着呢。”
　　“我…”乔老大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打了“呵呵”便继续道，“我屋里没水了，一会儿你嫂子他们娘儿俩起来要是不洗把脸清爽一下，怕不是舒服。左右这会子我也没啥事，就来挑了。”
　　“大哥待嫂子真好！”林子安真心赞道。
　　“这有啥，以后待你成了家有了媳妇儿也一样。”说罢，不自觉地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这兄弟当真白净，好像比自家那个一直念想他的小堂妹还要白上几分。心下不禁思量了起来，人家不仅会读书，而且人还长得这般白净，就像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将来说不定还能考个秀才呢，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会讨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想着想着禁不自觉地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林兄弟，话说你将来要讨个什么样的媳妇呀？”
　　“扑通”一根黄瓜掉进了水里，虽未溅起水花，却也让流水打了个“小顿”，倒不是这话有多惊人，毕竟从前乔十二也没少这样问过她，她也就很无谓地隨口应应。然而，刚才应着那话的一瞬，她脑子里竟然还真映出个人来了？不仅如此，那人还巧笑目盼地出现在眼前了，更令人惊诧的是那人竟是——乔溪然，她义妹！！！一个女子，她想到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林兄弟，你怎地啦?”问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应，乔老大不禁走近了些。一看，发现林子安居然对着掉到水里的黃瓜发呆，这样的情形不正是自己当初见自家媳妇的模样吗？想着心下便了然了，一把捞起被水沖不远的黃瓜，不禁八卦起來,“是不是想起心上人了？”
　　“哪有？”林子安被这样一说顿时又羞又恼，脸也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地反驳道。可即及又对“心上人”这三个字生出了別样的情绪来。
　　“还说沒有，瞧你这模样！”乔老大显然不信，一副要说服他人的架勢。“要是沒有，你脸紅什么？”
　　“胡说！你没看到这太阳大吗？”林子安心虛地站起来，愤愤地从一旁乔老大的手中抽走被拯救上来的黄瓜，快步地离开。
　　“太阳？”原本即将相信的话，却被林子安的连番举动推翻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林兄弟，你说你这……”乔老大说不下去了，他想不到林子安一个大男子提到这事居然像个小娘子一样，这脸皮当真是薄得不行，一股难以抗拒的笑意淹没了他此刻所有的语言。
　　“哈哈……”
　　一长串放肆的笑声从身后的传来，林子安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飘，同时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灼人……